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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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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罢。”刀疤男捂着楚南屿的嘴,就往后面抱着走。
云深拽着楚南屿的衣袖,边跟着走,边回头看。
“世子殿下,这儿可不能再待了。”刀疤男看着楚南屿,语气也难掩哀伤,“发生这样的变故,谁也没料到……但眼下,你们必须得离开。”
“不。”楚南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却坚定,“我要安葬父王母妃,安葬那些死去的洛城百姓。”
“可……”刀疤男面色犹豫,“那些人倘若发现你们,可如何是好?”
楚南屿抿唇,看着这四周的地形,目光狠戾,“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没人能在这儿发现我。”
“好罢。”刀疤男叹了口气,只能由着他了。
“叔叔,还未问过您的名字。”
“马泗。”
“日后若有机会,南屿定会报答马叔叔。”
楚南屿拉着云深,对着刀疤男行了个谢礼,而后,转身离开。
洛城多雨,没过多大会,就落起了雨点子。
楚南屿寻了个避雨的山洞,暂作藏身之处。
云深一直靠在他身边,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楚南屿安安静静的睁着眼睛,看着外头的这场雨,内心清醒而绝望。
这样大的一场雨,等停了的时候,就会把那些鲜血都冲刷干净罢,可是烙印在心里的血呢,要等哪一场雨,来洗干净?
云深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想到怀王跟王妃城墙上的一跃,想到那些遍地都是的尸体,心脏疼的让他忍不住捂着嘴剧烈咳起来。
楚南屿被他这咳嗽给引来了注意,伸手拍抚着他的背,“是着凉了么?”
“不,不是。”云深猛地吐了口血出来。
“那是怎么………云深!”楚南屿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你,你刚才说话了。”
云深也是一愣,他方才咳的厉害,连血都呕出来了,倒是没注意到,自个儿竟然开了口。
“云深,你再一句。”楚南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云深有些紧张,可半晌,还是试探着轻声唤道:“楚南屿。”
小孩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因着刚开口的缘故,还有些哑,不过,楚南屿抱住他,能说话,这就够了。
“云深,云深。”楚南屿又是哭又是笑,“你能说话了,可是他们都听不见了,父王,母妃……他们都听不见了。”
“楚南屿,他们能听见,他们的魂都会在这洛城守着………不会离开。”外面的雨声伴随着雷鸣,两个孩子的哭声掩在夜色中,无人发觉。
这场雨虽然来势汹汹,却停的也快,次日天放亮,这雨便悄然止了。
楚南屿给云深多穿了件厚实的外袍,这才牵着他走出去。
“糟糕,那些人来过了。”楚南屿在那些尸体堆里翻了个遍,也愣是没找到他父王母妃在哪。
云深看着这些尸体,脸色十分难看。
这些人里,有许多他见过的,可没成想,转眼间就生死相隔了。
“南屿。”云深过去拍了拍楚南屿的背,“王爷跟林姨怕是被他们带回去了,在这儿是找不到的。”
正说着,忽听见一阵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
云深拽着楚南屿,身形极快的闪到了草丛里。
“嘘。”云深食指压在楚南屿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来的还是昨儿那些人,眼下洛城被攻下,城内的百姓,死的差不多了,如今这算是一座空城,他们自然要来彻底清扫一番。
楚南屿看着这些人,目光里满是疯狂的恨意,他此刻真真是想冲上去扒了这些人的皮,抽了这些人的筋。
可身旁还有云深,也幸亏还有云深,让他在这滔天恨意里,还能存了一丝理智。
“早晚我要让这些人,付出千倍万倍代价。”楚南屿咬着牙,恨声道。
云馨攥着他的手,“会的,会有报仇的一天。”
“云深,我们得跟着这些人,父王母妃……我得找回来好好的把他们安葬。”楚南屿抿着唇,说道。
云深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
两个人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特特的往后又退了些。
没过多久,就有士兵来清理这些尸体,用担架随意的拉上,然后就向着一座破落山头而去。
楚南屿看着他们去的方向,心里暗道,晚些得亲自过去瞧瞧。
“不对啊。”楚南屿皱着眉头,“人数对不上。”
住在这洛城里的人,远远少于先前来的那些。
“走。”云深想了想,当机立断道:“怕是还有一部人要走了,王爷跟林姨,估摸着就在那儿。”
“嗯,要去哪儿找那部分人?”楚南屿问道。
“他们,定是去京都。”云深应声。
两个人前阵子刚走过去京都的路,所以眼下倒还熟悉。
也幸亏昨夜里那场大雨,把这路浇的泥泞,马车行起来极慢。
楚南屿跟云深紧赶着路,生怕晚了就彻底追不上了。
而在这赶路途中,楚南屿没发现的是,云深的眸子里时而划过的一丝痛苦,以及偶尔捂住胸口,紧咬嘴唇的动作。
在第三天,楚南屿终于看见了那些人。
为首的正是衮公,京里先前派了人来接收洛城,而他,则被用来运送怀王及怀王妃的遗体回京。
“娘的,本公累死累活的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洛城打下来了,这他娘的就把本公给踹开了。”衮公坐在前头的马车上,发着牢骚。
手下的师爷凑过来开解道:“洛城如今都这个光景了,也没什么好沾的了,说不定此次回京,倒还能得不少赏。”
“云深,他们人太多了。”楚南屿看着这阵仗,也知道想从这群人里夺回他父王母妃,实在是件难事。
两口漆黑的棺材在兵马中间的车上放着,楚南屿看的胸口发闷,却找不到像样的法子。
云深紧绷着小脸,不停的在脑海里想着主意。
可是,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而对方……却是有数万人,这悬殊太大了。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父王母妃给送走啊。”楚南屿满眼痛色,他不能救父王母妃重活,如今,连他们的遗体都保不住。
这到底,算什么儿子!
云深轻声哄着他,“南屿,我们先进京都里去,看看在那边儿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
楚南屿不解。
云深仔细给他讲着,“王爷跟林姨到了京都里,如何处置,肯定是看皇帝的心意了,到时候,我们且找个有用的人,活动一番,试试能不能暂时让他们的遗体安生些,待日后,我们再来带他们走。”
此言一处,楚南屿木呐了半晌,方道:“云深,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极聪明。”
既定好了路子,两个人也不再死盯着这些人了,转身悄然离开,他们必须得比这些人走的更快些,要提前到京都里。
因着没多少时间耽搁,所以两人走的极快,路上碰到车马就主动的过去搭个方便。
大抵是看他们两个小孩儿长的可爱,所以,每每求助的时候,都能得到些帮助。
就这么,磕磕绊绊最后跟着几位农夫进了京。
“这就是京都了么?”楚南屿站在街道口,入目的皆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小玩意儿,耳畔也响着熙攘闹音。
相比于楚南屿,云深对这儿虽算不上多熟悉,却也不陌生。
他以前曾随着爹爹来这儿玩过,也暂住过一阵子。
“南屿,先找个地方住下罢。”云深提醒他道。
楚南屿点点头,拉着他进了家客栈。
小二看见这两个小孩儿穿着贵气,忙摆了笑脸迎上来。
楚南屿问了住宿的价钱后,就开始翻包裹。
可翻了两个包裹后,脸色顿变。
“装银钱的锦带不见了。”
他这话一说,小二立马没了好脸色,“没钱可住不了,你们啊,还是趁早出去罢。”
楚南屿无奈,只能跟着云深出了客栈。
“眼下,要怎么办?”楚南屿生来尊贵,对于这些生活上的琐事,宛若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
云深虽也是小少爷一个,可常跟着爹娘出去走动,对于如何生活,倒还是略知一些。
“我们随行带的不还有衣服么?”云深思索着,“去当铺里当掉些,换些银钱来找个歇脚的客栈。”
“当铺?”楚南屿一脸迷茫,“那是什么地方?”
云深默了默,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跟我走罢。”
楚南屿不明所以,挂着俩小包裹跟着走。
到了当铺,云深却改了主意,没让当姨父。
因为彼时楚南屿将一个包裹抖来,里面尽是些他们的小玩意儿,做工精致不说,全是极罕见的各色玉料做的。
掌柜的随便拿了个小佛玉,仔细一看,娘唷,顶尖的玉师陈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