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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报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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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商是个讲信用的人，他说成亲后会好好待她，那便是真的好好待她。
虽然在外面所有人看来，这只是一门冲喜的婚事，但仲商确确实实是拿她当自己的夫人一般护着。
因他信了清和的鬼话，当月楼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姑娘。他知道青楼女子多遇人不淑。虽然他不清楚她以前遭遇到过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过的不好。
自己曾在最无望的时候得人相助，所以看到月楼这样身世凄惨的，他便也想好好待她，想让她的心里也充满希望。他知道，人活着的时候，心里存着希望，总会活的轻松一些。
他温温柔柔地喊她“夫人”，也会让她改口唤自己“夫君”。就像所有尘世间的小夫妻那般，幸福又美满。他真真切切拿她当自己的夫人，半点也不含糊。
他会请人到家里给她做衣裳，会把从外面搜罗回来的一些稀奇东西给她，会让人给她在院子里做架秋千，会在她想睡又睡不着时给她念书听。
他还会陪她出去逛街，陪她出去看戏。虽然坐着个带轮儿木椅，时常会惹来不少注视。但仲商却不在乎那些身外事。他会对她说，人活一世，本就没有几个年头。若是事事都求别人顺心，那活着又有何意。
他还会对她对她说，其他事情你不要管，你能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诚然，月楼是只妖，活的年头会比他们多上万万年。可诚然，她活到这么大，也当真是从没遇到过一个人，像仲商对她这般这么好过。
她是只狐，不懂他们凡人的规矩，但她知道，别人对她好，她便也要千百倍地还回去。
仲商第一次病危，是在他们成亲两个月后。
那是一个极平常的清晨，月楼从隔壁厢房过来喊他起床。他一般都醒的比她早，唯独那天早上，他迟迟未起。
月楼小声推门进屋，缓缓踱步进去，刚一掀开悬于内室的帷幔，便一眼瞧见了倒躺在地上的仲商。他半条腿还拖在床边的踏板上，一只手远远向外伸着，似要去抓不远处的四轮车。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指节已经泛白。
“夫君！”月楼惊呼一声，然后飞快跑了过去。她轻轻将他扶过身来，抱在怀里。此时的仲商已是面色青白，牙关紧咬，身上刺骨冰凉。月楼拿手按到他的胸口，发现他心跳渐止，不过好在还有一丝微弱呼吸。
“夫人，公子这是怎么了？！”有小丫鬟听到月楼的惊呼声，连忙跑了进来，然后就见他们家公子倒躺在他们少夫人的怀里。
“你们赶快去把大公子找回来。”月楼神色紧张地对她们喊道。
“好！”丫鬟听了吩咐，赶忙出去找人。
其实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她们现在将清和找回来，也没什么用了，仲商还是会死。月楼看见，他的命魄已经开始有离体的迹象了。
待丫鬟走后，屋内便只剩了月楼，和她怀中的这个人。她静静看着他那张失了血色的脸，那张昨日还曾对她温柔浅笑的脸庞，如今却没了生气。她拿手轻抚他的面容，入手处也是凉意彻骨。
月楼的指尖一一划过他紧皱的眉头，闭合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和苍白的薄唇，最后划至他瘦削的下颚。她用两指用力捏着他的下颚骨，迫使他将嘴巴张开，然后俯身将脸贴近他的面庞。
鼻尖相触，唇与唇之间只剩半指距离。月楼微微张开双唇，有白色的雾气自她口中浮出，缓缓渡到仲商的口中。
如此片刻，仲商身上的温度渐渐回升，面色也逐渐退去青白，变的有了血色。相反，月楼却是越来越无力，面容也开始变的惨白。
她的手开始打颤，渐渐握不住他的下颚，额上也开始冒出涔涔冷汗。忽然一声轻响，七条火红的巨型尾巴猛一下就从她身后蹿了出来。
月楼现出了狐狸尾巴，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她无力地垂下那只捏着他下巴的手，仲商的脑袋便重新落进她的怀里。她感觉自己就快维持不住人形了，只能仰着头，大口踹着气。
清和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月楼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昏死过去的仲商。她微微仰头，一张尖耳利嘴的狐狸脸跟一张韶颜掠月的女人脸交替出现。
而她身后，是七条已经蹿到屋顶的狐狸尾巴。尾巴轻轻晃动着，似乎只要这么一扫，就能直接将人给扫出老远。
他没见过这场面，差点就以为月楼要将仲商给吃了。好在他注意到仲商面色如常，并不像是被妖精给吸了精气的模样。反而是月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清和甫一进门便赶紧将房门“砰”一声关上了，没让月楼在外人面前露了原形。
他从袖子中掏出随身带着的那张小纸人，那是道士给他的用来压制月楼妖力的符纸。只要符纸在，她便不会显出原形。可是现在，清和刚将那符纸掏出来，那小纸人便自动着了火，化成了灰。
月楼将大半的修为渡给了仲商，她其实已经没有多余的法力来维持人形了。而那符纸的作用，只是在她还有妖力的情况下压制她用的，眼下并不能派上用场。
“清和，快！你扶一会儿，我先得回去歇歇。”月楼转头看见清和回来了，便跟抓着了救命稻草似得。
清和闻言，赶紧跑上前来，单手扶背轻轻接过月楼怀中的仲商。
仲商甫一离身，月楼便径直往后倒下去，落地的一瞬间又突然化作一只小巧红狐，然后红狐蹬着细腿儿嗖一下就溜出了屋子。
她要找个隐秘之处休息几日，养养精神……
清和扶着仲商，转头看见一簇红色的狐狸毛从眼前一闪而过，然后屋内便没了月楼的踪迹。
仲商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却已渐渐平缓。月楼走后不久，清和替他唤来了城中的老大夫。老大夫两指搭于他的手腕之上，一边把脉一边皱眉不止，“真是怪了，老朽前些日子还见这位小公子五脏衰竭，性命垂危，如今他却……好似在慢慢恢复。这……老朽行医多年，还真从未见过……”
老大夫说完后不住地摇头表示费解，最后好像是实在想不通了，便给自己找了个不像样子的理由，“嗯……好人有好报啊……”
仲商在一旁站着一直未曾说话，他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神色已恢复如初的清和，眸色暗了几许……
两个多月前，他找到一位道士，说要买一只妖，那道士便将月楼引到他面前。他带走月楼之前，那道士曾经跟他说过，妖血能治人病，但也会让凡人妖化，让人变得非人非妖。
除此之外，那道士还告诉他，妖的修为也可以拿来救命，且不会对凡人产生影响。只是修为存在于她的三魂七魄中，是随着她漫长的生命而不断增长的。
想要得到她的修为，要么毁她魂魄，要么让她自己拿出来。
清和当时选的是，毁她魂魄，直接夺她修为。但是这种有违天理之事，那道士是万万不肯下手的。而清和他自己并不知道要如何杀妖毁魄。于是乎，他便只好选了第二种，让她自己亲自拿出来。
他以妖血试她，她却毅然护着仲商，不让他喂血。对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若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夫君呢？
这小狐狸终究心思单纯，不知世间险恶，不懂人心叵测。她只知仲商待她好，所以她便想要千百倍的回报他，哪怕是自己的千年修为。
所幸仲商也并不知道清和打的那些算盘，他是真心待她好。那些温柔缱绻是真的，那些疼爱怜惜是真的，那些百般呵护也都是真的。在月楼的心里，有这些便足够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