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嗨，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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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宋家。
早起，宋程坐在床上晃了晃已经完全恢复的右脚，今天又是不想离开的一天，她深呼吸一下闭上双眼，慢慢陷入沉思。
前世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种想离家远一点的冲动，后来她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如果你在一个城市待到想要逃，那你一定过得不开心。
那时候，宋程合上书久久不能平静，过后又逐渐释然，那么此刻呢，为什么不舍得离开，因为在这过的很开心吗？她紧锁眉头，这些日子，应该是少有的内心感到平静吧，生活变得简单、真实，因而才有所留恋吧？
“今天的阳光很好吧”，桃兮抬头，上面是广阔的天空，可惜看不到蓝色的天、或者一朵好看的云。
宋程惊喜快步走过来，然后双手捧着桃兮的双颊，然而下一瞬她就知道是空欢喜一场，这双眼睛虽然美丽，但依旧没有丝毫神采。
“是啊，已经是春天了，难得阳光大好，夫人有没有兴致陪为夫出去走走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们终有一别啊。
桃兮站起身来，刚抬起手又似有所觉的放下，然后去找自己的木杖，等到把木杖握在手里，她才抿唇露出一丝苦笑，走在了前面。
脚步声亦步亦趋的跟着，桃兮听着身后比往日沉重了许多的声音，嘴角的那抹苦笑也逐渐隐没，以后这宋家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啊。
“脚好了吗？几时走，盘缠够吗，租辆马车吧，我…我想再出一些银两给你做生意，等你在京城赚了银子还五五分怎么样”。
“好了，明天就走吧，盘缠都够了，我到了京城再看做什么吧，再说那么远，就算赚了银子也没办法给你啊”，宋程说完笑着眨了眨眼睛，又后知后觉的叹了口气，眼前的人什么都看不见，自己根本不需要笑给她看呀。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桃兮不再言语，她只是循着记忆沉默的走着，身后人慢慢的跟着，除了木杖触在地上的声音、两人的脚步声之外，偶尔还夹杂着几不可察的叹息。
宋程低头走着，心中似有千言，最后还是尽数化成了无声的叹息，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说了，她们本就素昧平生，这些日子里给彼此的温暖就留在记忆里吧。
三月初十，两人少有的安静吃过早饭，宋程看着不发一言就回自己房间的人，嘴唇张了张最后却只发出几不可闻两个字“再见”。
院内脚步声起，逐渐淡去，等到院门关上的声传来，桃兮倚着门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脚刚抬起又放下，追出去又能怎样呢，再者等自己这副样子跑出去，恐怕人早就走远了。
半个时辰后，院门突然传来被打开的声音，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内响起，桃兮一颗归于沉寂的心又猛的快速跳动起来，“咚咚”的心跳声如雷震耳，直到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她颤抖的双唇上下咬了咬，然后才转身打开门，故作镇定的笑问道：“怎么回来了，不舍得走了吗”？
“还是要走的，我回来是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毕竟我现在是你的夫君，况且我从来没去过京城，还有就是不知道我的盘缠够不够，所以咱们俩一起的话，多少可以相互照应一下，你说对不对”。
宋程紧张的盯着眼前的人，一刻钟前她刚出桃花庵镇的时候就失去理智了，她原本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名的就不想一个人走了，只凭着心意莽撞的转身跑回来，一口气把话说完才明白，是不知何时动了心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桃兮的脸上闪过惊讶，进而是犹豫，良久才沉声应了句：“好”。
桃花庵镇离京城有多远，宋程问了车夫才知道，她们这马车速度不停不歇也要走上十天，更何况每天都要休息、吃饭，满打满算也要二十天。
“还没有告知娘亲一声”，车子驶离九曲县，桃兮才想起，她竟这般不理智的就跟上来了，虽说家里没什么要安排的，但至少要和娘亲说一声呀。
“待我们到了京城送信回来就是”，宋程说完一阵庆幸，她怕人家要是知道了恐怕不会放心让女儿跟着去那么远的京城，眼下已经是人在车上，说什么都晚了，她看了眼随着马车颠簸身子微微晃动的人，心里一阵窃喜。
“嗯，夫君放在心上就好”，桃兮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此刻的心里还是乱糟糟一片，那忽明忽暗的情愫还没有露出全貌来，她却已经与君同行了，也不知这份所求能否有所回应。
然而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还没安放好，她们就迎来了第一天的夜晚，一对夫妻住店，且夫人眼睛有碍，是个傻子都知道要住一间房吧。
于是掌柜的不等宋程思虑清楚要几间房，就将钥匙拿出来替她做决定了：“好来，您二位甲子号上房一间”。
入夜，简单用过晚饭又相继洗漱之后，宋程将房门反锁，感觉口渴喝了杯水，然后便走向床边，目不斜视的宽衣解带，喉咙咽了咽，突然感觉更渴了怎么办。
初春的天虽然尚有些寒意，但温度已经逐渐回暖，所以床上只有一张厚薄适中的棉被，身上只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里衣，宋程掀开棉被躺下，身侧的人背对着她拢了拢被子，鼻尖便闻到一股好闻的馨香。
原本就有点热的她，感觉自己的脚底都热得发烫了，规矩的也背过身来，两个人的背就靠在了一起，丝丝暖意透过薄薄的里衣传递过来，一会就让人皮肤发烫。
“夫君不必紧张，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耳边不停的响起吞咽声，桃兮在夜色中的双颊微微发烫，感受到背对着自己的人莫名紧张，她舒缓了一下呼吸忍不住好笑道。
宋程别扭的转过身躺正，然后一脸口是心非的道：“我哪里有紧张，我们都是女子，就当平常睡觉就好，夫人多虑了”。
不说这话还好，配合着她故作正经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桃兮无声的扬起嘴角，为了照顾这人的面子，便没有笑出声来，只得佯装严肃认可道：“夫君说的是，只当是平常就好”。
宋程顿时觉得自闭了，这哄小孩般的语气是认真的吗？她索性闭了嘴，说多错多，也显得自己欲盖弥彰。
一刻钟后，她睁开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便微微侧首，可以看得清身边人的后脑勺，她茫然的盯了一会，按耐不住不安分的心小声问到：“你睡了吗，我有点睡不着”。
“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桃兮此刻已睡意昏沉，她不走心的答了一句，呼吸便逐渐轻缓有规律，显然是睡着了。
宋程翻了个白眼，又背过身来，辗转反侧换了几次睡姿，眼睛闭了又睁，也不知何时才睡去，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从不清晰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明显的黑眼圈，像极了从前自己不服老然后熬通宵之后的样子。
“夫君昨夜没睡好吗，要不要靠我身上睡会”，马车上，耳边的哈欠声不断响起，惹得桃兮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宋程本就没休息好，这马车行的又不平稳，睡意便昏昏沉沉的袭来，她掩嘴又深深的打了个哈欠，意志力坚持了一秒便点了头，发觉自己下意识的习惯不适合后，又张口道：“还好，那我就靠着你睡会，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坐过去靠在桃兮肩上，睡意呈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宋程还没有调整好姿势，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眼睛已经闭上了。
桃兮只觉得肩膀一重，身边的人稍微挪了一下就不动了，然后随着马车越走越远，睡着的人终于头一滑，落到了她的胳膊肘上。将手抽开，她摸索着让宋程躺在自己大腿上，然后低低一声轻叹，自己也仰头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她昨夜虽然睡得早些，但一晚上梦境不断，比起身边这人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千里迢迢的京城，心思也没理清楚，就这样全凭着少年意气上了路，又岂会睡得好。
马车“哐”的一声停下，宋程睡眼惺忪的刚坐起身，外面便传来车夫的声音。
“客官，到襄南府了，你们要找个馆子吃饭吗”。
“有劳师傅了，找个馆子停一停吧，咱们吃了饭再走”，说到吃饭，就不得不说她们俩失策了，走得匆忙便只带了几套衣物和银钱，干粮和水都没带，所以就只能下馆子了。
宋程看了眼身边的人，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温热，她也不舍得这个人吃干粮，干脆就走到哪吃到哪，权当领略风土人情了。
“我扶你下去，咱们吃饱喝足了再赶路”。
“嗯”，桃兮应了声，便顺从的被宋程半扶着下车，然后又执手走路，如今身在他乡，太过拘礼反而不方便，思及此她动了动手指，也握紧了对方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嗨，别怕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