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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听说你气哭了所有人（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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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在公路上行驶着，一直开到远郊的公墓那里去。罗伊下车的时候，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属于程安的意识又回来了。她抬头看着山上的一排排墓碑苦笑，心想自己真是幸运。眼下正是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候，清醒了的她自然知道要逮住方媛脆弱的时刻，安慰拥抱，表白心意，赶紧把任务了结。
但是她忽然不太想立即这么做。
罗伊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捉住方媛的指尖，把她往前带着。
两人默默不语地走着，在杨婉的墓碑前停下。
方媛弯下腰，把那束菊花轻轻搁下：
“你见过自杀的人在前一晚惦记着演唱会吗？他们都说她是自己跳进去的，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信。我快要恨死那些乱说话的人了。”
罗伊看着方媛被山风吹起的额前的头发，轻声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愿意再提这件事？”
“肖双双劝过我，恨来恨去的，只会让所有人痛苦。”
罗伊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想，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是墓地，旁边还有别的祭奠死者的人，她肯定会指着方媛大笑起来。
罗伊看着那墓碑上的年轻女孩的照片，咳了一声，把程安的事讲给她听：
“我认识一个孩子，小时候因为母亲做错了事，她被送到别人家抚养。那些人对她非常不好，却拍着胸膛说他们是天下心肠最好的人。”
风继续吹着，送来远处被烧的纸钱的味道。罗伊转过头来盯着方媛，一字一句地道：
“如果那个孩子学不会恨，还当他们是好人，就会永远被困在那里，忘记逃出来。”
“疼了就要哭，就要推开打你的人，这点小孩子都知道。你怎么会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对，你说得很对，但这和肖双双有什么关系？”见罗伊情绪激动，方媛打断了她的话。之前在车里，罗伊问了很多和肖双双有关的事，这让她很是费解。
这次罗伊没有及时回答，而是默默地望着她。方媛被盯了一会儿后，心里猜到一些她很不愿猜到的事。
她抓住罗伊的手，急促地问她：“肖双双和杨婉的事没有关系的，她们之间没关系的，是不是？”
罗伊甩开她的手：
“凶手是最希望受害者的朋友闭嘴的。”
肖双双曾对慕容楚说，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你要是碍到了我，下场会比那次更惨。
慕容楚没想到这人是言出必行的，在她之前，肖双双将一个做任务的人推到了湖里。
清晨的咖啡馆有些冷冷清清，慕容楚在肖双双路过自己这边的时候，叫了一声：“肖晴。”
就这样，两人坐在那里，第一次好好地看着彼此。
“很疼是吧？”率先开口的是慕容楚，“被烧红的铁钳捅的时候，很痛吧？”
肖双双摸了把自己的脸颊，点了下头：“是，很疼。喝醉酒的人发起疯来，没个轻重。”
接着她笑起来，看着慕容楚：“林远？”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她，但我知道你做过的事。”
“我做过什么？”
永安十四年。
在邓家做工的这几个月里，林远只见了四小姐几次。一是因为银凤不愿意让她进小姐的屋子，二是因为她也懒得进去伺候，乐得清闲。
话说回来，那位四小姐一看便知是体虚之人。到了夜里，银凤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风吹进去。
那晚林远肚子饿，半夜里悄悄地溜出去找食儿吃。路过四小姐的屋子时候，她听见门响了。
心虚的林远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惹得银凤笑了一声：
“我正要找你呢。嘿，你还自己过来了。”
“凤儿，外面冷，你让她进来吧。”
林远忐忑地进了屋。在她意料之中的，屋子里破败不堪，四小姐拥着一床破棉被坐在床上，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她往前挪了几步，眼尖地看见了桌上的食盒。
那食盒太精致了，和这个屋子里的寒酸样子格格不入。
四小姐咳了一声，银凤立马过去打开食盒，把里面一盘盘的精致吃食搬出来。
“今个儿爹爹做寿，娘给我送了点吃的过来。我想着你们平日里跟着我，嘴里一向没油水，就招呼你们过来。”
林远望着四小姐那尖削的下巴，心想我们不吃的话没什么的，倒是你，你才是最该好好补补的那位。
银凤想的显然与她一样，站在那儿只是淌着眼泪，不动弹也不说话。林远上前去，直接走到四小姐身边，一边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一边问银凤道：
“小姐这是得的什么病？”
林远听说过，四小姐是因为得了怪病才被挪到这里。可是仔细看来，四小姐只是身体虚了一些而已，问题并不严重。
银凤闻言用帕子抹了抹脸，想说话又被四小姐的眼神给阻止了。
这一切都被林远看在眼里。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多问了。
另外，起初她只觉得银凤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如今看来，她只是太护主了而已。这主仆二人感情深厚，让林远在心里感慨了好一阵子。
林远正想给四小姐拿点糕点的时候，四小姐的身体忽然蜷成了一团。银凤立刻扑了上去，还回头对她说：
“林远，去拿药，在后头的小房子里！”
林远知道那里是怎么一回事。那是四小姐的亲娘专门建的一个房子，里面装着能治四小姐的病症的珍奇之药。她不敢耽误时间，从银凤那儿取了钥匙，急匆匆地奔过去
令林远没想到的是，向来锁着的屋子这会儿是开着的。
她那时也是急坏了，愣头愣脑地往里走，正碰上举着蜡烛站在架子前的肖晴。
她愣住了，肖晴也愣住了。接着，下一刻肖晴的手抖了一下，燃着的蜡烛和她抱着的几包草药一齐跌在地上。
那一夜，火光漫天。被烧掉的是给四小姐续命的所有药品。
按理来说邓家得把肖晴剥了一层皮，但是因为烧掉的是四小姐的东西，也没伤着人，肖晴居然只被打了一顿了事。除了四小姐的亲娘心疼得不得了以外，别人都没什么反应。
几天后肖晴还亲自到过四小姐这里来，跪在屋外跪了一天。
银凤嘴利。肖晴在外面跪了一天，她就在屋子里骂了整整一天，骂到最后嗓子都哑掉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跑来偷小姐的东西，要不要脸！”
四小姐和银凤都在屋里待着，没有出来，只有林远看到了肖晴的样子。
肖晴最后站起来的时候，在笑。
肖晴走后银凤拉着林远的手，眼眶红红地道：“你过来时我听人说你身子不好，所以不让你接近小姐，而且又怕你是个不会伺候人的。如今看来，你比那个肖晴至少要好上很多倍。”
林远心情复杂地和她聊着，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是对的。第二天，全家上下都传开了，说四小姐那个病秧子是个记仇的主儿，药没了就没了呗，她本来就不配吃这么好的药。
大家还说，四小姐心胸狭窄，让肖晴跪了一天。肖晴以前伺候过她，她居然一点都不念主仆情分。
他们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难怪四小姐得了那样的病，这都是因为她心眼小，容不下人。
这些话对林远来说有些耳熟，很快地她知道了，是肖晴把这些话讲出去的。
肖晴曾经这么说过自己。想不到这人不仅要把自己作践成任人打骂的命，而且也要拉别人下水，让别人也要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样子才好。
林远头都要炸了，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
她要去找肖晴，她现在真的想剥了肖晴的皮。
经过打听，林远找到了肖晴的家。她偷偷出府，直接到了肖晴的家门前。
但是她没有进去。
她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嚎声。
她最后冲到院子里，看到了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肖晴跪在地上，脸上溃烂得不成样子，全是血水 。她的父亲从屋子里追出来，醉醺醺地继续拿烧红的铁钳捅她的嘴：
“你还恨我吗？他妈的你敢恨老子，你个杂种！”
林远看了眼肖晴家里的东西，看到了很多邓家的物品。由此可见，肖晴是已经偷习惯了。
爬在地上的肖晴用力地抬起头，笑着看林远。
那笑容和她那天跪了一天后离开时的样子非常相像。
林远怕了，下意识地往出跑。她刚一跑出去，就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在肖家被付之一炬的时候，邓家那边传来消息。
四小姐没了。
如果那些药还在，如果没那么多恶毒的流言，也许她还能撑上一年。
林远转过身看着肖家的院子，院子里举着灯盏烧草垛的肖晴满脸是血。
肖晴咧开嘴笑了。
若干年后肖双双看着慕容楚，也咧开嘴笑了。
“林远那时恨你，是因为你自己愿意做奴才就算了，凭什么也要别人一起跪下？”
慕容楚尽量平静地说着，而肖双双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