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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秀可人的男护士 ...
程槿2013年毕业于XX农业大学,养殖专业,在大学期间便与家人一起在东莞的某个山头开了两个养鸡场,带领着一家老小从种田糊口到发家致富,几年过后,虽工作较一般人辛苦脏乱,但已不愁吃穿,而且家境也逐渐比老家里的一般人家要好了很多。
只不过从事养鸡行业的向来病菌细菌很多,人一旦经常接触难免会生病,与家里那几个皮肉比石头还硬,病毒百侵不入的爷儿们相比,程槿这些年来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感冒发烧了。
而这次也不例外,在重感冒一个星期都没好转甚至开始有点低烧之后,程槿就在家人的督促下,打算去医院打点滴。
如果程槿和程父是家里的主心骨和总指挥官,那二弟程滔则是家里的一个主要劳动力之一,他生性木讷老实,性格安静话少,小时候摔过脑袋后就有点不太灵光,每天只知道脚踏实地埋头苦干,除了一些需要动脑动智动数学的精细活他掌握不了外,其他的让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从不二话。
程滔被分配到日常工作除了早晚要喂鸡外,中午还得开着五十铃小货车去几家工厂拉潲水。
因为养鸡场的鸡群主要靠收附近工厂的剩饭剩菜等潲水来拌米糠喂养的,这比单喂饲料的费用要省很多,所以他们市价好的时候就赚鸡价,市价不好时就赚成本钱。
所以今天程滔去工厂那边的同时就顺便捎程槿去医院。
程槿全身乏力,头重脚轻,鼻涕和咳嗽就没一刻停止过,走过来时差点连五十铃的副驾驶座都爬不上去,最后还是程滔在上面拉了她一把。
“你一个人行吗?”
程滔今年23岁,身材高壮,浓眉大眼,面容清秀,跟程槿有三分相似,但与程槿的沉稳精算不同,他的眉眼里隐隐透着几分老实的气质。
他一边倒车,一边闷声说道,“要不要让妈陪你一起?”
“不用。”程槿的鼻音很重,一上车就瘫在位置上几乎一动都不想再动,额间的头发凌乱的拨开在一边。
她拿纸巾挤了一把鼻涕,从车窗扔了出去,掉在坑洼中带着点鸡粪的泥地上。
随着车子发动,开在果园养鸡场通向外头的颠簸山路上,整个被人颠得左摇右晃的,原本就头晕的她更加晕了。
“开稳点,晃得我眼都晕花了。”程槿苍白着脸皱眉道。
“这种路怎么开得了稳?”程滔有点委屈。
“速度放慢点,别急吼吼的。”
“....哦。”
开出果园那段山路后,上了公路就比较好走了,程滔顺利地送她去到医院后,程槿就让他直接去工厂拉潲水了。
她一边抽了一下鼻子一边交代道,“元中厂那边今天订了八桶,华贵电子那边六桶,别搞错了。”
程滔点头。
“你弄完那边再绕过来接我,那会我也刚好打完点滴。”
“哦。”
挂了号看完医生又去交费拿针水到注射大厅排队时,整个流程下来折腾了半个小时都还没轮到程槿,她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得都快要摇摇欲坠了。
最终快要轮到她时,在她前面那个要打点滴的是个一岁的宝宝,不知是营养过剩还是怎么的,那孩子胖得跟小猪似的,那肉肉的小手小脚几乎找不到血管。
再加上那护士是新手,动作有点畏缩,扎了几次直把孩子弄得哇哇大哭也没能成功打上点滴,搞得家长焦躁不已,不停地叮嘱和催促,而程槿等在后方,歪头皱着眉头看着那护士,虚汗直冒的眉宇间也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而就在家长即将破口大骂时,一个穿着与医生相似的白大褂,戴着圆顶白帽子的颀长身影出现在了注射大厅,如果不是胸牌上写着‘护士--谈见远’这几个字的话,但凡看到他的人都会误以为他是医生。
那个女护士抬眼注意到他经过后,立刻喜出望外地喊道,“哎,小谈,你快过来帮我扎一下!”
谈见远闻声转过头来,大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仅露出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眼角狭长,瞳仁清亮,看起来一副挺年轻的样子。
听到护士的求助后,他就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白胶带和棉签。
那个女护士见他接手后,立刻如释重负地站出一旁观看。
“好了,家长固定好小孩的头部,别让他乱动.....”
谈见远一来就低头仔细观察小孩头部的静脉分布情况,清醇中带着几分温柔和耐心的声音一响起,原本烦躁的家长就渐渐安静了下来,按照他说的那样,抱紧哭闹不止的宝宝配合他。
只见他用手触摸排出动脉血管并且用碘伏消毒后,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快速准确地把针口扎了进去,整个过程下来不到两分钟就成功输上了液。
家长们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包括在后方等候的程槿也松了口气,终于轮到她了。
谈见远给小孩头部粘好白胶带后,又叮嘱了家长几句注意事项,等他们走了之后,程槿才走上前,把篮子中的注射液放在桌子上。
不知是不是站得太久了,程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把手递了过去,看着那个男护士嗓音沙哑道,“帅哥,顺便帮我也扎了吧。”
不是她怕疼,而是担心那个新手女护士要扎很久,她真的等得浑身冒虚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谈见远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虚弱,微微点了点头后,就顺便招手让那护士过来,“你来看着。”
护士上前两步,看着他扎。
谈见远熟练地把输液袋核对好针水和名字后,上好滴管调好滴速,他就拿起压脉带绑住了程槿的手臂,温凉的手指碰触到她的皮肤,程槿下意识看向了他的手。
白皙修长,连指甲都修得干干净净的。
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不上晒得很黑,但却是没有人家的白,掌心还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也没有刻意去掩饰什么,程槿在他的指示下轻握拳头,感受着冰凉的碘伏擦拭在手背,他一手轻托着她的手,一手斜拿着针头准确地扎进了她的血管中。
“针头以30度的方向进针,大胆一点,别迟疑就行了。”谈见远低垂着头,口罩里传出淡淡轻柔的声音,听得一旁的新手护士连连点头。
针头扎进去后,他就解开了压脉带,手指利落地用白胶带贴上去固定好针头,然后再一次调整滴速。
程槿见此站了起来,正要伸手接过输液袋去注射大厅找位置。
谈见远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家属呢?”
程槿怔了一下,“我就一个人来。”
然而,就说了这么饿一句话,她的鼻涕就差点破鼻而出了,程槿连忙掏出纸巾侧身捂住鼻子。
话落,谈见远就帮她拿下输液袋,对着护士说道,“你继续吧。”
那护士点头答谢,“好,谢谢了。”
“不用。”谈见远一手拿高输液袋,一边对程槿轻声说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此时输液大厅里比较多打点滴的病人和小孩,谈见远左看右看,最后只得带她找到比较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见他把输液袋挂好,程槿颇为感激地看着他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
谈见远冲她点了点头,细心道,“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看针水。”
“好。”程槿点头。
说罢,谈见远就转身离开了。
程槿盯着他远去的清瘦身影,有点好奇他是那个科室的,毕竟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温柔好心的男护士。
看他的眼睛挺清透的,也不知道口罩下的脸长得帅不帅....
程槿想了一会就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想昏昏欲睡,可她又不敢真的睡去,怕到时候点滴打完了都不知道。
几分钟后,她用手撑着头硬熬了一会还是觉得很困后,索性就拿出手机调了30分钟的闹钟,然后往牛仔裤兜里一放,歪着头就睡了过去。
由于生病的缘故,睡着的她脸色苍白中带了点潮红,额前的发丝凌乱贴在脸颊,她的五官很端正,也许是因为日晒雨淋的缘故,皮肤不够白,但乍一看给人的感觉还是挺清秀耐看的,只不过她的气质有点偏成熟沉稳,一看就是经过不少人情世故历练过的样子。
然而,还不到30分钟,输液瓶液体就快要滴完了。
程槿没想到这么一大袋输液会滴得那么快,而她此刻还侧着头沉沉地睡着,旁边的病人只留意自己的点滴,根本没有谁没看到她的输液袋已经是瘪瘪的了。
当谈见远再一次有事经过注射大厅时,他正往里面走去,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对面门口的那个方向,刚好看到了程槿那个位置.....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几眼,忽然顿住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看过去,眉头立刻皱起,紧接着谈见远就快步走了过去。
血液顺着透明的滴管一直往上倒流着,透明的输液袋口正要渐渐弥漫开红色时,修长的手指突然伸了过来,将滑轮推回到最尽,及时阻止了血液继续倒流。
程槿猛地醒过来时,就看到眼前正俯身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为她拔针头。
“....嗯?”程槿睡眼惺忪地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坐直了起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空瘪了的输液袋以及变红的滴管,声音暗哑中带了一丝惊讶道,“滴完了呀?”
她额前的碎发因为摸了一把汗,都松散地往后翘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谈见远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撕掉粘在手上多余的白胶带后,只留下一个像创可贴那样的白胶带,就把针头快速拔了出来。
“用手按住。”
程槿伸手按住手背上的胶带贴,对这个好心赶来给她拔针的男护士再一次表示感谢,“谢谢!”
“下次打点滴的时候自己要注意,别睡得太熟了,最好叫家人过来陪同,否则像刚才那样血倒流了都没发现,会很危险的。”他的声音比较温和,叮嘱她的话里也带着耐心。
程槿连连点头,“我知道的了,下次一定注意。”
谈见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拿下那个空的输液袋和滴管就走了。
程槿坐在位置上按着手背有些出神,紧接着,裤袋里的手机闹钟铃声这才姗姗来迟地响了起来。
程槿按掉闹钟,然后给程滔拨电话。
“还要多久过来,我打好点滴了。”
程滔那边工厂杂音很响,他正忙着装潲水剩饭,有点听不清楚就喊道,“你说什么?”
“我说...”程槿深吸一口气,加大了音量,“我打好针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另一家厂还没装,没那么快!”
“你在医院等等吧,我装好就马上过去!”
程槿闻言就‘嗯’了一声,“好,那你快....”
她还没说完,那边就挂线了,程槿无奈,只好拿起手机看了会微信和各种信息,看了一会后,感觉依旧头晕脑胀得实在看不进去就只好收起了手机。
本来她想干脆就留在位置上一边等一边眯一会的,可随着注射大厅越来越多病人,看到个别人正在找位置时,程槿也没好意思再霸占着位置了,站起来走出注射厅,然后在医院大门口等候厅随便找了个位坐下。
急诊科一般都布置在医院的一楼,就进大门口的一侧方向,以方便急诊病人快速得到治疗以及转移。
而程槿坐在那里,刚好远远就看到了对面急诊室里,那个刚才为她扎针拔针的男护士。
原来他是急诊科的。
只见他刚接手了一个急诊病人,正在有条不絮地进行心电监护,吸氧气,监测血压等步骤,比起那些手忙脚乱的女护士,他倒是显得淡定从容很多。
程槿靠在椅背上,微微侧着头,半磕着眼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目光有些恍然。
很快,在针水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不远处那个白色的身影开始幻化成几个模糊的光点。
谈见远在接手那个急诊病人在做一切准备工作时,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了不远处坐着的无精打采的程槿,只是当时忙得很,匆匆一瞥就没再多留意了,等他辅助医生一起抢救成功那个病人又安排好了病床出来后,就已经过了大半小时,时间也接近下午一点。
谈见远清洗消毒完后就走出了抢救室,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此时摘下口罩后的他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虽然说不上很英俊,但在一些护士眼里还是一枚清秀可人的单眼皮小帅哥,而且他还是急诊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名男护士,简直比国宝还珍稀。
“小谈还没去吃午饭啊?”护士长是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平易近人,很好说话,每次见到谈见远,都会跟他说上几句。
“嗯,我现在就去。”谈见远冲她笑了笑。
“快去吧,辛苦你了,忙到现在。”
“哪里话,大家都这样的。”
护士长目光欣慰地看着他,要知道作为唯一一个男护士,平时很多体力重活都会轮到他来做,所以谈见远每天都会比其他女护士要忙很多,经常错过饭点也是常见之事。
谈见远跟护士长聊了几句后,就径直向医院大门口走去,很快,他的目光就再次注意到了程槿那个方向。
只见她靠着椅子睡得天昏地暗,双手抱胸,身着牛仔裤的一双修长的腿伸得笔直,沾了点泥土的帆布鞋交相搭着,脑袋几乎已经歪到了扶手上,凌乱的几缕发丝贴在她脸颊边,这让人乍一看就很不舒服的睡姿,她居然还睡得那么沉。
还有一小袋的西药掉在了地上,裤兜里的手机和几张折好的钱被挤出了一大半也不自知,如果有贪小便宜的人经过,伸手轻轻一抽,她的手机和钱就全都没了。
谈见远皱起了眉头,这女孩子早上10点多就来打了点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走?生病的人不应该回去好好吃药休息吗?
本来他不想多管闲事的,但走了几步之后还是折返了回来,捡起地上的药,俯身伸手轻轻摇醒她。
程槿睁开眼时,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和身在何方。
她坐直起来,手背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嘴角,一双充血变红的眼睛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看着那张摘了口罩比较陌生的脸有点发愣。
谈见远对上她的眼睛时也微微一怔,随即把西药袋子递给她,说道,“醒了?你的药掉了。”
程槿这才回过神,惊觉自己又怎么又睡着了,她一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一边伸手接过来,“.....谢谢。”
“你手机也快要掉出来了。”谈见远好心地提醒道。
程槿低头一看,‘噢’了一声,索性把手机抽了出来握在手里,把几张钱塞了回裤兜。
她抬起头冲他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细白的牙齿,“还好没被人拿走了。”
她这么一笑,一张脸蛋顿时阳光灿烂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很特别的,不笑的时候,气定神闲,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样,而笑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变得由内而外地璀璨生动起来。
谈见钦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动,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回家?”
“我在等我弟呢....”话一落,程槿的手机就响了,刚好是程滔来的电话。
谈见远见此就说道,“那我先走了,记得拿好你的药。”
“好,谢谢你。”程槿诚挚而感激地看向他。
“不用客气。”谈见远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而当他走出医院门口往右转时,透过透明的玻璃落地门,他下意识地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程槿挂了电话,起身用力打了个喷嚏,慢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拿起了放在座位上的西药袋子。
谈见远见此不禁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他提醒,她是不是还真忘记拿药了?
程槿家里的两个养鸡场都是搭在果园里,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开摩托过去20分钟的距离,当时为了找这两个场子也是花费了蛮大的精力的。
东面靠近街区的场子一般由程槿和两个弟管着,西面那边就由程父和姑姑看管。
果园里果树很多,很浓密,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十分阴凉,鸡群散布在果园四处闲憩着,偶尔几个鸡公头沙哑又尖锐地啼鸣,七八条戴着狗链的壮硕土狗被分散绑在果园的每个角落,若路边偶尔经过陌生的人或者车就会警惕地狂吠起来。
而果园中央处用围栏围起了几间瓦砖屋,虽然简陋但里面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当程槿和程滔回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两人都饥肠辘辘得还没吃午饭。
程母见他们回来后,就立刻快手快脚地把留给他们两姐弟的饭菜给热了端出来,还专门给程槿熬了白粥弄了萝卜干。
吃饭的地方也是一间铁皮顶红砖屋,里面简简单单的只有木圆桌和木椅,一张长板桌放电饭煲,高压锅,摇头风扇和碗柜。
别看他们现在一家子生活过得那么粗陋寒酸,其实老家里已经盖了一栋五层的新楼房,所有家电齐全,只是所有人都在外面养鸡一切将就,没有回家住罢了。
程槿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撑着头,病恹恹地看着程滔已经大口开吃的小炒肉,烧鸭,青菜,鱼,再看看自己的白粥,她转头看向外面在收拾着果树干木柴的程母问道,“妈,我可以吃烧鸭吗?”
程母捆好一大捆柴抱到厨房里方便晚上烧热水洗澡,闻言头也不抬道,“不能吃!”
她的声音即便用很平常的音量,但说话的声音还是蛮大的,这是所有农村妇女的特点,做事勤快,嗓门特大。
“烧鸭和鱼都不能吃!”
“那青菜咧?”程槿夹了一筷子通心菜放进了嘴里。
“青菜可以,用花生油炒的,猪肉你也不要吃太多!”
程滔哗啦啦地干了两碗米饭,两大碗汤,半盘猪肉,两只烧鸭腿,程槿还慢悠悠地一碗粥还没喝完。
见她冷不丁地突然夹了一块烧鸭肉吃,程滔注意到后就讶然道,“阿妈说你不能吃烧鸭吧?”
“吃一块有毛事。”
程槿不甚在意地吃着,程滔见她这么说了也耸了耸肩,自顾吃着自己的。
谁知程槿吃着就有点上瘾了,吃了一块后觉得特好吃,就又吃了几块,最后喝了两碗粥才整个人精神了点。
程槿是三姐弟,她最大,有两个初中就辍学的弟,最小那个昨天去帮客户走车拉鸡到现在还没回来。
果园里的几间平房都是连成一排的,老爸老妈是第一间,二弟程滔和他老婆孩子第二间,三弟程拓第三间,程槿是最末尾那一间。
第一间房比较大比较凉快也很近吃饭的地方,所以一般大家吃饱喝足后都会在这里坐一坐,聊一会天,抽个竹水烟什么的,那里也装了一台电视机。
刚吃饱的程槿过来后,直接瘫在了躺椅上,长腿搁在一旁的凳子上,等开水凉了吃药。
此时程滔老婆带着孩子也在这间房看电视。
程滔是去年结的婚,他老婆梁小清和他同龄,初中文化水平,个子不高,但身材圆润皮肤白眼睛大,生了个女孩也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小嘴巴尤为可爱。
程槿的小侄女小名叫怡妹,细胳膊细腿人小小的,快一岁的年纪,还不会走路,只会扶着站一会,算不上多聪明伶俐,但很招人疼,她会眨眼睛放电,会跟你握手拜拜,会摇头拒绝,会飞吻和拍手.....
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后,她几乎一跃就成了全家人的心肝宝贝疙瘩,备受所有人的宠爱。
梁小清坐在另一张木质沙发上手里拿着怡妹妹的奶瓶,一边翘着腿看电视,而小家伙本在地上玩着蚂蚁的,见程槿坐下后,就自己从地上蹲了起来,扶着她的腿,踉踉跄跄地抬着小步子,砸吧着小嘴含糊地发音道,“巴巴巴巴.....”
程槿侧过头,伸手划了下她滑溜溜的小脸,微微一笑。
“巴拉什么?”
小怡妹一手抓住她的手指,拉扯着整个人倾斜出去,伸长了另一只小手想让她带她去够电视机旁那个柜子上放着的雪梨。
程槿身上乏力得很,懒得动一下,就看向梁小清道,“你去拿来削给她吃吧,我感冒感觉很累。”
梁小清‘嗯’了一声,起身去拿了过来,连带着水果刀开始削皮,怡妹见此调转了方向,拉着程槿的手想扑过去,叽里呱啦地就想吃,“啊,啊....”
“急什么呢你,很快就给你吃了。”梁小清拿着水果刀躲远了点。
“麻麻....”
“好了,快了!”
很快,小怡妹拿到一块雪梨后,就眉开眼笑地塞到小嘴里砸吧砸吧地啃,偶尔还会递过来与你分吃,挑逗你,故意把吃的递过去后,如果你凑过来想咬,她就会十分机灵快速地收回去,然后就咔咔地笑,露出几个下颌小牙。
而这次也不例外,怡妹啃了两口雪梨就要给程槿递过来。
如果是平时,程槿也会附和地逗她一会,但这次她就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我不要。”
“嗯,嗯?”怡妹不明所以,伸长了小手依旧要递给她。
程槿笑出声来,正要说话,忽然喉咙一痒,她连忙把头偏出一边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咳得喉咙一阵嘶哑疼痛,程槿皱了皱眉,把怡妹妹递给梁小清,沙哑道,“拉好她。”
梁小清放好水果刀和剩下的一半雪梨,伸手接过孩子。
程槿端起那碗放凉了的开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后,又倒出一小包药片,直接一口闷。
程母这会忙完过来了,见程槿在吃药,她就说道,“吃完赶紧去睡一觉就好了。”
口中泛着药片苦涩的味道,程槿皱眉继续喝完那碗温水,“嗯,四点半叫我。”
“叫你起来做什么?”
程妈坐下一旁那毛巾擦了一把汗,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容和蔼地看着扑过来的小孙女,说道,“你直接睡到晚饭时间我再叫你起来吃就好了。”
“我前天订了批鸡药,等下要去清点核对。”程槿站了起来,准备过自己房间睡觉。
“让程滔去核对不行吗,非要你去?”程母皱眉,在她认为,女儿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
程槿伸了个懒腰,便打着哈欠摇头,“他不懂的,我自己去看放心。”
“记得叫我。”
说罢,她就走了出去。
“哎”程母无奈,只得应了下来。
偌大的两个养鸡场,从购进鸡苗,打疫苗,购药配药分量以及成鸡出栏的渠道和维护顾客都是由程槿和程父一手打理的,他们这些人单纯得只懂喂鸡抓鸡。
下午五点,程爸在另一个养鸡场喂完鸡过来后,顺便还把几箱鸡药也运了回来。
程槿起来后感冒虽然不太严重了,但喉咙却越来越干,咽一口口水都难,头昏昏沉沉的浑身还有点发热的征兆。
她坐在一张板凳上,程父在一旁拿着个竹筒水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与两个儿子高大威猛的身材不同,程父多年来劳作,身体消瘦了不少,皮肤晒得黝黑,但仔细一看,与程槿的眉眼极为相似,尤其是眼睛里闪过的沉稳光芒。
程槿清点着里面的各种鸡药,然后把瓶装的集中在一起包装好准备放冰箱,而袋装粉状的就装箱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
“那个场的鸡有点拉稀,我看得用点药了。”程父吐了口烟,目光盯着门口说道。
程槿从一旁抽了一张纸巾撸了一把鼻涕,闷声问道,“这两天有没有捡到死鸡?”
“有几只。”
“有没有用药?”
“用了肠感灵。”程父道。
“用环丙杀星和土霉素都各放大半包拌米糠和潲水饭一起喂吧,我明天再过去看看。”
这几天她重感冒没好,一直都没空过那个鸡场去看看。
“嗯,你还是去看看为妙。”程父点头。
医院急诊室,谈见远从晚上十点开始值班,一直忙活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才空闲了下来坐上一坐。
要知道急诊科不同于普通科,因为遇到病人都是那种例如心梗、服毒自杀、外伤大出血等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病人,而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就要冷静地在医生到达之前做出相应的处理,所以一般在急诊科工作的都是要比普通科室里要紧张很多。
他今年24岁,从毕业后就一直在急诊科当了一年多的男护士,之所以想当护士,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高考那会他填报的志愿是医学院,本想当一名医生的,可由于在志愿栏的最后的那一栏‘服从调配’那里打了勾,然后,他就被调配到了护理专业。
虽然男生做护士会惹来不少非议的目光和质疑,而刚开始他也会有巨大的落差和没有信心,担心自己会做不来。
只是后来尝试用心去做了之后,他觉得能在细致入微的地方帮到病人康复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觉得还可以适应就坚持了下来,至此开始踏踏实实地学习和努力,期间,也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没少受到同事的肯定和领导的表彰,甚至还有病人亲自带礼物来感谢他,这些都成为了他的动力。
急诊室里放了几把椅子,谈见远空闲下来后就坐在里面倒了一杯水喝,然后莫名地,就想起了今日见了几面的女生。
乍一看她不是很突出,但却有种很淡定从容的气质,而且....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如果认真打扮起来的话,应该会更让人过目难忘吧....
这还是头一次,谈见远被一个女孩子的笑给电到了。
这边正想着,他就喝完了一杯水,站起身去饮水机那边准备倒第二杯时,不经意一抬眸....
他没看错吧,她又来了?
程槿就知道喉咙一痛准要出事,所以下午的时候拼命喝水,想尽力挽救但还是无济于事,于是吃过晚饭睡到半夜时,身体就开始昏昏沉沉得发起了高烧。
本来她想着擦了一身风油精捂着被子捂出一身汗就会没事的,可谁知越捂越热,她摸索着起来用温度计一量,原本的38.9度居然窜到了40度!
昏昏沉沉的她在那一刻被这数字惊了一下,立刻清醒了。
生怕自己的脑子要被烧傻,程槿挣扎着爬起来后就开始穿衣服,穿鞋,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多。
本来想找三弟程拓开车送她去的,可一想他前两天通宵走了两天的车,晚饭才回来换程滔去走车,现在难得在休息着,想想就算了,而程父又在另一个场守鸡,家里会开车的就只剩她了。
费事吵醒老妈和其他人,程槿拿了车钥匙后脚步轻飘飘地走出了房屋。
手机开了闪光灯走在果园小路中,一路上两边拴着的狗守卫们即便在黑夜中也能认出程槿,纷纷冲她摇头摆尾,只有最尾那只年轻生猛的黑狗蛋没认出她,就冲她吠了起来。
程槿拿手机照了它一下,没好气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
她的声音一落,黑狗蛋顿时尾巴一夹,畏畏缩缩地退出一旁躲在果树后面,呜呜地不敢吠了。
程槿按亮了停在果园门口的丰田卡罗拉,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后,一边咳嗽着一边发动了车子,晃悠悠地开了出去。
虽然她高烧着,全身发冷发热的,但起来的那会洗了把脸清醒了很多,而且这个点数路上车不多,所以还是一路有惊无险地开到了医院。
去到急诊,程槿先是挂号找了医生看之后,医生立刻给她开了打退烧针点滴退烧药,她头重脚轻地去缴费窗□□完钱来到注射室时,她往椅子上一坐就差点没力气站起来了。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她的谈见远。
程槿脸颊两边通红,眼睛也充血得红红的,此刻披散着头发的她多了几分柔弱感,她冲他扯了一下嘴角,想打声招呼的力气都没了。
谈见远戴好口罩走过来,拿起她的单子扫了一眼,刚好一眼扫到她的名字---程槿,26岁。
他看向她,“你发烧了。”
“这么晚了又是自己一个人来?”
程槿嘴唇有些干,“是啊。”
谈见远立刻手脚麻利地拿出一次性注射器,开始调针水,皱眉道,“你这样很危险,万一在半路晕倒了怎么办?”
他真是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女孩子,大晚上的高烧了还能自己跑来医院,连救护车都不用叫。
“我不会让自己晕的。”程槿的回答,让谈见远又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谈见远熟练地用手指弹了弹针管,排尽注射器里的空气后,拿棉签站了碘酒就要过来给她打屁股针。
程槿小时候没少打过针,所以对此见惯不惯,也没有丝毫紧张和害怕,见他准备好后,就十分配合地调转身体,解开牛仔裤的纽扣和拉链,伸手到后面裤头连带着内裤一起往下一扯,直接露出大半边白皙光滑的屁股蛋.....
前一秒谈见远心里还想着着被一个男护士打屁股针她会不会觉得尴尬和别扭,可没想到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她就爽快地把臀部给露出来了,这下反倒惊得他呼吸一紧,眼睛忍不住睁大了几分,手指和针管都顿在了半空。
程槿迟迟没感觉到痛,就好奇地转过头来,有点虚弱地问,“还不开始吗?”
“咳....”谈见远用手背碰了碰口罩,说道,“露出上面一点臀大肌就可以了,不需要整个臀部都....”
“嗯?”程槿愣了一秒后,才恍然道,“哦,屁股露多了是吧?”
一边说着,程槿就把裤子拉上了一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老久没打过屁股针了,没吓到你吧?”
谈见远有点好笑,“没有。”
他给各种各样的病人打过屁股针,还真没遇到过像她这么搞笑的,导致在给她打的时候,手势都有些不自然了。
沾了碘酒的棉签擦拭过注射的部位后,他以握笔地姿势快速地进针后,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自然反应地颤了一下。
程槿还以为不怎么疼的,可谁知真正打的时候还蛮疼的,感觉整个臀部都要裂开了似的。
耳边听着她轻轻吸气的声音,谈见远一边推压着针管一边用棉签给她按摩着周围的皮肤,柔声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程槿皱眉‘嗯’了一声。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很不舒服?”谈见远本想问她有什么不良反应的,可程槿却直接说道,“屁股不舒服。”
“......”导致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几秒钟后,谈见远快速拔针后用棉签按住了伤口,“好了,按住棉签。”
程槿下意识伸手来摸索棉签,却没想到刚好就摸到了他的手,可能因为自己发烧的缘故全身滚烫得厉害,所以她碰到他的手就觉得一阵温凉如玉....
她下意识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他清亮的眼睛。
程槿淡定地挪开手,改为按住棉签,看着他轻扯了下嘴角,笑道,“唔好意思。”
谈见远低下头看了一眼她按住的针口后,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然后他直起腰拿着针帽套好注射器后走过去扔在了专用垃圾桶里。
程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调戏了男护士?
打完退烧针后,还需打点滴,程槿照例是在他给扎好针后,帮她拿着点滴去找位置。
今晚的急诊病人不多,大厅里空位置很多,所以一出注射室就有位置坐了。
给程槿挂好输液袋后,谈见远又拿一次性水杯给她倒了一杯开水过来。
程槿打了那么多次针水还是头一次有护士这么主动热心地又是帮她找位置,又倒开水的,而且还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帅哥护士。
她心里很是感谢,于是就对谈见远说道,“你一直都在急诊室这边做吗?”
谈见远正调着滴速,闻言微微一怔道,“是啊。”
“我家的养鸡的,下次我再来的时候给你带只□□,以感谢你这么多次的照应。”
下次再来....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吗?要知道急诊室可都是很急病的人才过来这边的,她居然当串门似。
谈见远有点哭笑不得,“这倒不用,你就这么希望自己再生病吗?”
程槿耸了耸肩,“我不希望啊,可病毒找上的时候也是无法避免的不是吗?”
退烧针果然见效比较快,程槿觉得自己身上没有再像火山爆发那样的烫了,人也精神了点,才有心情打趣了几句。
谈见远微笑地点了点头,“也对。”
谈见远又检查了一遍她手背上的针头确认没有跳针后,就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吧,我等下再过来给你量体温。”
“好,谢谢。”
他走后,程槿端起了那杯水喝了几口,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好,她也渴了,几乎三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水后,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居然不知不觉地就折腾到了三点,程槿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急诊室里,看见谈见远刚又接诊了一个受了外伤的病人,只见他先是给病人测生命体征,快速判断出血量后,就有条不絮地建立静脉输液,抽血,备血,同时还让人通知了医生过来。
程槿看着挺佩服的,因为他旁边有两个女护士看着那血如泉涌的伤口都不太敢上前,只有他镇定自若地处理着一切。
果然现在一些医院里,男护士是稀缺并且要重点培养的对象,毕竟男护士在体力和心理承受能力上面还是比女护士有优势的。
看了一会后,程槿靠在椅背上就有些昏昏沉沉得抵挡不住困意了,想起今天闹钟调晚的先例,她看了看输液袋的量,然后就调了15分钟响一次的闹钟。
15分钟后,闹钟响了起来,程槿疲倦地睁开眼睛,扫了一眼输液袋,发现还有一半后,她又闭上了眼睛。
又10分钟过后,谈见远忙完病人清洗消毒了自己后,就想起了程槿,想到她今天并没有注意到输液情况,他就立刻拿纸巾擦干了手,快步往外面走去。
程槿再次睁开眼睛时,不是因为闹钟响了,而是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消毒水味,并且也隐约察觉到有人来到了她身边。
谈见远见她醒了,就甩了甩温度计递过去,“你的输液还有一点,等下别睡得太沉了。”
“恩...”程槿抬眼看了一眼瘪瘪得还剩四分之一的输液,左手迷迷糊糊地接过温度计后,也没管他在场就直接用手指勾下V形T恤衣领地塞到了右胳肢窝里。
谈见远冷不丁地瞥到她领口的一片白皙后,立刻有些赧然地把头稍微转到一边,刚好见那个水杯空了,他就过去护士站里又接了两杯温开水过来。
“给,发烧了就多喝点水吧。”
“谢....”才说了一个字,程槿就觉得喉咙嘶哑得不行,皱眉清咳了一下后才伸手接过一杯水,继续道,“谢谢。”
谈见远手上还拿着一杯水,见急诊厅这边都没什么人了,就干脆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打算歇一下,也方便等下给她拔针。
程槿喝了几口后,才看向他,精神微振道,“你忙完了?”
“嗯,今晚病人也不是很多。”谈见远右手揉了揉额头。
“平时很多?”
“是啊,基本连坐一下的功夫都没有的。”
程槿理解地点了点头,“那挺辛苦的。”
谈见远此时摘下了口罩,露出了清秀白皙的脸,他偏头看向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的她,随口问道,“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闻言,程槿手中的水杯微微一顿,还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他。
谈见远与她对视了几秒后,就听到她缓缓笑道,“我是养鸡的啊。”
“养鸡?”谈见远有点没反应过来,先前听到她说过她家里是养鸡的,却没想到是她自己在养。
毕竟任谁都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比较文静淡然的女孩子,居然是做这么脏乱辛苦的工作吧?
“对。”程槿转过头去,点了点头,继续不急不慢地喝着水。
“额....”谈见远顿了顿,摸了摸鼻子缓和气氛微笑道,“其实养殖业也挺赚的,我也有亲戚在养猪。”
“哦?”程槿眼睛一转,晓有兴致问,“在哪养呢?”
“在湛江那边。”
“养得怎么样?”
“还行吧,但规模不是很大。”
谈见远看向她,“你呢,你们的规模怎么样?”
程槿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脸色还有病态的红晕,她如实道,“两个场,一万只左右,都是散养的。”
话一落,谈见远就吃了一惊,“这么多?都是自家人一起养吗?”
“嗯,偶尔忙不过来就请一两个帮工。”
“这样啊....”谈见远笑道,“怪不得你刚才说给我带鸡,原来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程槿微微一笑,“如果你日后想要吃到正宗不喂饲料的家养鸡,找我准没错。”
谈见远闻言心里一动,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很喜欢吃鸡的老妈,如果自己偶尔买几只回去,那她肯定会挺开心的吧?
想到这里,他就爽快道,“行,那我加你微信怎么样?”
程槿看了他一眼,勾起唇道,“好啊。”
说罢,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自己微信二维码给他扫了一下。
可还没来得及互相添加,谈见远就注意到她的输液已经快没了,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站了起来准备给她拔针。
程槿垂眸看着他动作轻柔地掀开白胶带,侧脸认真专注,眉毛浓密,眼梢狭长,嘴唇微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很温和,很好相处的邻家男孩一样。
程槿有点心动,可当一眼扫到他那张比较青涩的轮廓时,心底的波澜又一点一点平复了下来。
可惜了....他比她小,而且,还是个白衣天使。
拔完针,程槿又从胳肢窝拿出温度计递给他。
“退烧了吧?”她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起码眼睛和嘴都不像之前那样滚烫得能喷火。
谈见远扫了一眼,“38度,还有点低烧。”
程槿点了点头,“那应该没什么事了。”
谈见远甩了甩温度计收好到兜里,“你要不要再等一会观察一下?”
“不了。”程槿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回到的时候四点,刚好不会被老妈发现。
“我回去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闻言,谈见远只得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程槿一边收好手机拿好车钥匙,一边看向他笑道,“好。”
当程槿开车回到果园,停好车,走回来,脚步放轻地回到那一排房屋时,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休息,却没想到程母的房间刚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亮灯了,因为她习惯一晚起来几次上厕所。
于是当程母走出门口时,就看到了从那头远远走过来的程槿。
“大晚上的你去哪了?”程母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一脸睡眼惺忪疑惑地问道。
程槿还是觉得有点头重脚轻,没精力说太多话,就干脆道,“山头拉屎去了。”
果园不是平坦的,而是呈圆锥形一层一层往上地栽种果树,所以从围栏入口那边进来到住的房间要上一个长斜坡之外,房子上面还有个较高的山头,适合鸡群走动捉虫。
而由于住的地方只搭了一个简陋的洗澡房,以便洗澡以及女的去上小便的,而大便的话,全部人都需要上山头上面拉。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晚上也拉屎?”程母狐疑。
程槿按亮了房间的灯,伸脚在门槛上磨蹭掉鞋底上的泥巴,没好气地偏头道,“我拉个屎要给你看见啊?”
“啧!你这孩子!”程母嗔怪地斥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继续去上厕所了。
程槿进房间后,用电热壶烧了半壶开水放在那里凉后,就一屁股打横坐在了一张二手拿回来的双人沙发上。
“嘶....”似乎是坐到了屁股针的伤口上,程槿吸了口气挪了一下臀部,并伸手揉了揉。
掏出手机,才一打开微信就一大堆未读消息。
有拉鸡老板的,有客户打钱的,有潲水厂管理人的,有鸡药店老板的,有同学朋友的,家人的,反正各种各样的都有,程槿逐一看了看,挑了一些重要的收钱并回复之后,才忽然想起刚才新加的那个男护士。
她打开通讯录,在新的朋友那里看到了那个‘践行见远’添加她好友的消息。
她动了动手指点了接受,然后下意识看了他的朋友圈。
从日期来看,他更圈的频率比较频繁,几乎每周都有发圈,而且从里面他分享的一些护理知识,工作状态,跟朋友同事,美食,家人合照,都可以看出他是个挺阳光开朗的大男生。
程槿划拉着往下看,在看到他去年毕业的照片时,手指在他的学校名字上顿了顿--南方医科大学。
看完这条朋友圈后,程槿就没有继续看下去了,而是手指点了返回,退出了微信。
凌晨四点的急诊室相对比较冷清,一些送来的急诊病人都已经在留察室安排照顾妥当了,谈见远此刻坐在护士站里看着电脑查看医嘱,忽然手机叮咚地响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打开微信一看,原来是程槿通过了他的验证,加了他好友。
程槿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在阳光下用手拿着一朵淡紫色木槿花的照片,像素不是很清晰,拍的也不算唯美,但却比较真实。
从照片上他能认得出那是她的手,因为几次给她扎针时他有留意到她的拇指有一道浅白的小刮痕,应该是比较久远的划伤。
她的指甲即便剪得很短很短,但手指还是很修长,干干净净的,淡淡的粉色而没有任何美甲的痕迹。
而她的微信名更是直接了当,就是她的名字--程槿。
谈见远也下意识点进了她的朋友圈,只是程槿里面发圈的条数少得可怜,几乎拉两下就能拉到底。
他一拉拉到最后,然后从她2014年的第一条朋友圈看起。
只见一张乌漆嘛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照片,上面付了一句话:头一次用微信,捣鼓了N久才知道原来要拍个照才能发出去。
看到这条,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真是个微信白痴,明明可以长按发文字的。
然后,2015年,五条朋友圈....
2016年,六条....
2017年,十条.....
里面不是晒养鸡场的鸡,就是晒几句话或者果园风景照,几乎没有任何自拍照,有个别的也不过是拍了一两张坐在某个地方翘着长腿的照片。
看到2017年时,她的朋友圈就有一个短视频,他打开一看。
视频里她只出现几秒,只见她戴着草帽,袖套和手套,雨鞋,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脸颊晒得通红,额头的碎发全被汗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但唇红齿白的笑容十分灿烂又带了一丝自豪地说了一句,“让大家看看我的养鸡场。”
于是镜头一转,就调转到了她身后那一山头果园里密密麻麻的鸡群。
里面完全估算不出有多少只鸡,反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都会觉得恐怖的数量,鸡声鼎沸,狗群林立,那场面十分地震撼。
谈见远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散养的养鸡场,以前他都以为养鸡的都是关在室内的一排排笼子里,集中喂养清洁的。
他点开了几次那个短视频,也不知不觉地看了几遍她的笑容。
她不笑的时候,如老僧入定般淡然自若,可一旦她笑了,仿佛整天空都会变得晴朗了起来,就像拨开阴云见太阳的感觉....
程槿看了会手机喝了几杯水,正准备要爬上床睡觉时,微信又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践行见远发来的。
“回到了?(微笑表情)”
程槿手指顿了一下,便回复道,“回到了(机智)”
践行见远:“好好休息,多喝水。”
“好,谢谢。”想了想,她觉得太干巴了,便又补充了一句,“下次给你带鸡。”
那头很快回复一个捂脸的表情,“你真是不拿自己健康当回事啊。”
程槿勾了下唇,左手枕在后脑勺,右手动了动手指,发了个奸笑的表情过去。
急诊室里,谈见远嘴角洋溢的笑意,双手拿着手机快速编辑着信息,“好了,你快去休息吧,都快凌晨四点半了。”
程槿:“好,晚安。”
谈见远发了个月亮的表情过去。
这边,程槿看了一眼信息后,就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程槿八点半醒来的时候感冒发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吃那些药很累,提不起一点力气。
昨晚那么晚才睡,其实她可以睡晚一点才起的,但想着鸡场的鸡最近有些毛病,又不得不起来配药。
料房是一个用木桩铁纸皮搭起的四面透风主要用来搅剩饭搅米糠的一个池,周围有铁网围起来,不让鸡群进来啄食。
这时程母和三弟程拓已经起来开始搬弄东西,准备喂鸡了。
与二弟程滔不同,程拓个子贼高,几乎有185,模样虽不及程滔的俊,但人也壮壮的,总透着一股机灵的奸诈,不仅是个粗口大王,还是个话痨,没少跟老爸斗嘴斗气。
虽然有时候该他做的事,他会自觉去做,但有偷懒的时候,他就绝不肯给你端一个盘子!
程母见程槿起来了,不由皱眉道,“脸色这么差怎么不睡久点?今天不用你喂鸡,我跟阿拓喂就行了。”
程槿头发有点乱蓬蓬的,精神不佳地踢着拖鞋走过来,“嗯,我拿好鸡药给你们搅饭再去睡。”
说着,程槿进了旁边一间杂物房,蹲下来拖出一箱装满鸡药的箱子,挑挑练练拿出几包清瘟败毒散以及其他两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看好说明和分量后,就拿给程母那边,让他们撕开包装袋洒在那堆米糠上合着昨天拉回来的潲水饭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再喂鸡。
完了之后,程槿又拿着几包药粉走上山头那边的白色胶水缸里,放了一定量的水后,就把药和到水里,调整各个片区的鸡群自动饮水器方便鸡群都喝到。
一般养鸡场的鸡养得多的话,多多少少都会生病的,毕竟集中在一起卫生清洁不到就会滋生很多病菌和细菌,所以一旦观察到有个别鸡出现问题,就要第一时间用药控制好,免得越拖越严重,越传染得多,这是程槿这几年来摸爬打滚,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方法。
喂鸡时,程拓去果园围栏外面赶了个别跑出去的鸡回来时发现了车子有移动过的痕迹,就顿时大嗓门地咋呼道,“谁动了老子的车!”
“昨天不是你开回来的吗?”程母担了两桶鸡料正在分盘,鸡群飞扑过来啄食闹腾得差点分不过来。
她一边忙活着,一边嘲笑道,“又不是你买的车,还好意思说是你的车。”
那辆小车二十来万左右,是去年程槿用养鸡场出栏赚的一部分钱买的,方便全家人一起用。
“难道我没份啊!我也一直帮忙的好吧?”程拓翻了个白眼。
程槿给鸡喝的水和完药后,拿着两个坏了的饮水器沿着果树小路走了下来,扫了一眼程拓后,淡淡道,“我动了。”
程拓闻言顿时狐疑又八卦地看向她,“我开回来的时候挺晚的了,你昨晚三更半夜的去幽会谁了?”
“幽会医生了。”程槿把坏的饮水器随手丢在地上,打算让等下从另一个场过来的程父修。
“我就说呢!”程母顿时反应过来了,把桶里的鸡料都分完后还在地上抖了几下,责备地看向程槿,“你昨晚肯定不是去拉屎了,是去医院了吧?”
程槿一边在水龙头处洗手,一边打了个哈欠,“昨晚发烧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们呢?!”程母大惊。
“大半夜的叫你们做什么,我自己可以搞定就自己去好了。”
“你真是的.....”程母皱眉道,“喊阿拓载你去有多大点事?或者叫醒我多一个人陪你去都安全很多!”
“我这不是不想吵醒你们吗?”程槿皱眉。
“一家人有什么吵不吵醒的?”程母一边喂鸡一边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居然一个人这么晚跑过去,也不想想有多危险!”
“万一你晕在了半路怎么办我问你!”
“.....”
程槿真是庆幸昨晚没当场如实地说出来,不然都不知道被她念叨到几点才能睡了。
她知道母亲是担心她,只好十分听话地附和道,“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
程母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那现在退烧没?”
“退了退了....”
“吃完早餐就去睡一觉!”
“好的好的....”
程拓在一旁见此立刻偷笑,笑得一脸奸诈,程槿甩了一手水过去,溅了他一脸水珠。
几天后,程槿终于彻底好了,什么事都没了,一扫之前的病态,恢复红润,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一大早帮忙喂完鸡后,一般程槿如果没去跑市场,就会和老弟一起去拉潲水,因为同时要去三个厂拉,所以多一个人就能快点搞定。
而且都是轮流来的,如果程滔去给客户走鸡的话,就由程拓去拉潲水。
六月份的天气,如果不是阴天下雨天,一般白天的阳光都暴晒得不行,并且非常炎热。
程槿虽然每天都晒,但真正暴露在太阳底下时,她都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或者擦好防晒霜,不过在去厂内或者开车的时候,她自然是怎么凉快怎么穿。
而今天她就穿了灰色的背心,牛仔短裤,扎着利落的短马尾,开着.....额,蓝色的五十铃货车,这倒是与她纤细青春的外表有些出入了。
程槿有将近八九年的驾龄了,她从十几岁就开始开铲车,开挖掘机,开小车,货车等,所以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女版老司机,而且最近她还打算去考B牌,在家里除了程父是A牌外,就数她的驾驶技术最稳最娴熟了。
腿短的人一般是开不了五十铃这种货车的,毕竟驾驶座比小车要高,而程槿坐在驾驶座上,双手随意地握着方向盘,大长腿往刹车和油门的位置上一搁,姿势轻松慵懒,毫无压力。
果园离外面公路的那一段坑坑洼洼的山路,小车开在上面都颠簸得厉害,更别说小货车了,而且如果驾驶技术不好的话,甚至还会翻车。
程槿即便开得再稳妥,车身也还是轻微颠簸着前行,后面车厢里也传来潲水大桶相互碰撞的声音。
副驾驶座位上,程拓瘫在上面正在激烈地打着王者荣耀,那双更长更大的大长腿撂在车控台上,车身颠簸得安全带都快吊在他脖子上了,他还是打得十分火热,甚至还破口大骂。
“妈了逼!草你菊花叭叭开!一群饭桶,居然敢坑我!啊!!”
程拓原本端正得甚至还有那么点邪魅感的五官瞬间扭曲了起来,煞气十足地盯着手机,双手使劲戳着屏幕,恨不得用眼神把里面的煞笔队友给吃了!
“叼你卡奶*&@%&....食屎去啊!!”
程槿一边开车,身体也随着车身摇晃了几下,听到他的骂声后,斜眼扫了他一眼,似乎见惯不惯的样子,懒得说话。
终于绕出山路,开上公路后,车子就彻底平稳下来了,又快又安静的,让人一路熟睡都不自知。
要知道能把货车开出小车那样稳当可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去到工厂后,卸桶,把食堂剩饭装桶,打扫卫生,搬上车,去找食堂管理人员登记....这样忙忙碌碌地就过一个下午,虽然大部分的重力活都是程拓做的,但程槿也忙出一身汗。
在开车回养鸡场的路上,按往日的话,一般都挺顺利的,全程只需要20分钟就能到达。
只不过今天一向畅通无阻的公路却突然堵了车。
程槿开开停停的,一点点挪着车上前时,这才看清楚原来前方发生了车祸,一辆救护车正停在路边救人,然后程槿就一眼看到了熟人。
也就是上个星期几次给她扎针拔针的好心男护士。
只见谈见远一身白大褂口罩,正快速地配合医生把伤者一边止血救治,一边送上车内,场面一度很杂乱吵闹。
又过了两分钟,程槿的车终于从拥堵的车流中挪到了救护车旁边。
因为觉得好奇,远远就看到伤者已经上车的了,可救护车却迟迟都没有开动。
货车停在旁边,她从按下车窗,手肘撑着车窗探了头出去,然后就看到谈见远居然在驾驶座上,有点手足无措地想发动车子。
救护车不是配有司机的吗,怎么要他这个男护士开车?
“哎!”程槿下巴微抬,喊了他一声,见谈见远看过来后,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你在干嘛?”
谈见远如果日后说起人生当中程槿给他最印象深刻的一幕,莫过于眼前的这次情形了。
他刚拿驾照不久,基本没怎么开过车,更没有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开过,所以这一刻赶鸭子上阵的他,说实话他是紧张得手心都捏了一把汗,恨不得有人能来帮他一把。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像是听到了天籁之声。
他闻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夕阳光下,程槿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搭着方向盘,明眸皓齿的笑容差点亮痛了他的眼睛。
“我....”谈见远顿住,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她说道,“司机阑尾炎发作,在后面和伤者在一起,医生在照顾着他们,现在就只有我会开车。”
“只是,我上个月才拿到驾照,根本没上过路。”谈见远有些赧然,要不是情况紧急,等不了第二辆急救车赶过来,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开的。
一般很多新手司机刚拿到驾照时都不太敢直接开车上公路的,哪里像程槿在老家开着铲车到处逛了两年,最后是怕被查了才去随便考了个驾照。
程槿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伤者没有家属跟着吗?”
“他是一个人。”
程槿看了看谈见远紧张得快要冒汗的样子,思索片刻后,便一边快速解开安全带,一边对着程拓说道,“我去送他们一程,你自己开回去。”
“啊?哦....”程拓立刻收起了手机,解开安全带要坐过来,“那你等下怎么回来?”
“我自有办法。”
说罢程槿拿好手机,就开门下了车。
谈见远见此立刻松了口气地下车,把驾驶座让给她,
大半夜高烧都能自己开车来看病,甚至还开得了五十铃货车的女生,对于她的驾驶技术,谈见远是一百个放心。
救护车后面车厢,急诊医生一边给重伤的伤者止血,一边给司机开止痛药,忙得不可开交时,见谈见远上来后,惊奇地回头道,“你过来干什么?不赶紧开车?”
谈见远坐上来就立刻熟练地拿出急救设备,说道,“刚遇到个朋友,她开车技术比我好,现在让她送我们过去。”
“这样吗?”急诊医生抬头看了一眼透明窗后的驾驶座上,果然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正在发动车子。
“那太好了,我现在正需要你帮忙呢。”
车子稳稳地开动了,谈见远给伤者测生命体征,吸氧,协助急诊医生给伤者骨折的地方用夹板固定住后,抬头看到程槿淡定地给救护车拉了鸣笛警报,然后一路平稳而快速地超了几辆私家车,直接走上了应急车道。
这一刻,她的背影居然破天荒给他一种坚定的安全感,仿佛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似的。
一路飞快地开到了比较热闹的市区,远远看到前方的红绿灯后,程槿就回过头来问道,“要等红绿灯吗?”
急诊医生头也不抬,“不用等,直接闯!”
谈见远补充道,“注意减速慢行!”
“好。”程槿放慢了车速,转着方向盘视线眼观八方,看着后视镜观察到路况都很安全后,就直接闯过了红绿灯,车子如箭般地向医院方向驶去。
急诊医生看了眼程槿的背影,手下动作不停,跟谈见远打趣道,“这女孩子不错啊,居然比张师傅开得还好。”
谈见远赞同地点了点头,口罩罩住半张脸看不出他的表情,但狭长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亮光。
十分钟的车程,程槿五分钟就开到了医院门口。
门口已经有几个医护人员等着了,也不用程槿上前帮忙,哗啦啦地就把伤者和司机运送了进去救治。
程槿从车上下来,谈见远就摘了口罩走上前,诚挚地看着她道,“这次谢谢你了。”
“小事。”程槿笑了一下,见他靠近来,自己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谈见远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程槿便淡笑道,“我刚从工厂装完潲水,身上比较脏,你别太靠近,等下怕脏了你的衣服。”
闻言,谈见远失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你以为我的衣服会有多干净?”
一整天接触各种病人各种细菌药物,根本不可能比她的干净。
程槿看了看他的白大褂,扯了扯嘴角,“起码比我的洁白。”
谈见远闻言笑道,“其实很多病菌细菌的。”
程槿笑了笑没说话。
谈见远问道,“你等下怎么回去....”
“我坐公交过去。”
“坐公交方便吗,大概有多远的?”
“十二十三公里左右。”
程槿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随即抬头问道,“你现在不用去帮忙?”
谈见远摇头,“不用,有其他医生护士接诊的,我等下交个班就可以休息了。”
程槿虽不太清楚他们医生护士上班值班的规章,但还是点了点头。
谈见远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我家离医院没多远,我爸的车最近也没怎么用,我现在去换了衣服下班,然后用他的车送你回去吧?”
“你爸的车?”
谈见远点头,“对啊。”
“可你不敢开上马路,等下你怎么回?”程槿侧头笑着反问。
谈见远脸红了一下,“什么都得试过第一次才会适应,我可以慢慢摸索着回来的。”
闻言,程槿牙齿轻磕着下唇,视线游移到别处想了想,养鸡场那边比较偏郊区,打的的话太贵,坐公交回去可能又会比较麻烦,不仅要转车,甚至还要走一段路....
半晌后,她问道,“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
“不会不会...”谈见远说道,“反正离得也不远,我爸妈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在家的。”
“那好,先谢谢你了。”程槿才不会忸怩什么,有车回去总好过跟一大堆人挤着晃公交吧?
“该谢的人是我,如果今天不是你,万一我乱开救护车耽搁了人命就出大事了。”谈见远想起刚才的危急情况,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程槿笑了笑,安慰道,“不会的,好歹驾照也考了,大体上还是熟悉的。”
“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谈见远摇了摇头,说道,“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清理一下换个衣服。”
“好。”
程槿看着谈见远快步走向急诊区护士站那边,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背心短裤人字拖,再抬手闻闻手臂,还夹带着一阵油腻的味道......
真的是够随便的了,偏生人家护士小哥还不嫌弃,肯亲自送自己回去。
程槿轻笑了一声,转身向医院内部的洗手间走去。
上完了个厕所,程槿按了两把芦荟洗手液洗了裸露的手臂手掌,大腿和脚,甚至把脖子和脸也洗了一下,冲完水后,整个人干净整洁了很多,并没有那种味道后她才满意地走出了洗手间。
然后刚出到门口等了还不到两分钟,谈见远就出来了。
此时换掉白大褂的他,一身白T恤牛仔裤蓝色板鞋,活脱脱由一个斯文温柔的男护,转变成阳光帅气的大男生。
谈见远拎着一串钥匙走过来时,对上程槿直直向他投过来的目光,他微微有些不自然道,“等久了吗?”
“没有。”程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笑,“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未毕业的大学生。”
“是吗?”谈见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转头目光顿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你不也像未成年少女么?”
程槿的脸虽然算不上很娃娃脸,但比同龄人看起来很显嫩,除了眼睛比一般人成熟老成几分外,一旦笑起来就十足青春少女的模样。
“未成年少女?”程槿嗤笑,率先走下台阶。
“姐可26了。”
谈见远跟上,撇了撇嘴,“26很老吗?”
“比你大。”
“不就大两岁。”
出了医院后,谈见远在不远处的自行车停车场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对程槿说道,“我不习惯坐公交,平时就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也就六分钟左右的路程。”
程槿点头,扫视了一圈下来,目光定在了旁边一辆共享单车上面。
谈见远正踟蹰着该怎么开口说载她的话时,然后就听到‘滴’的一声,他一抬眼看过去,就看见程槿短裤下的大长腿一跨,骑上了一辆共享单车.....
“不走吗?”她看向他。
“.....走。”
与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不同,骑在林荫小道里,只觉得一阵阵清凉的微风拂面而来。
以往都是自己骑车回家的,如今旁边多了一个女孩子,这让谈见远多少有点特别的感觉,轻咳了一下,他不由问道,“你多高啊?”
程槿看了他一眼,“168。”
谈见远沉默了一下,还好自己有178,否则差点就要被比下去了....
半晌后,程槿忽然问道,“你一直和家人住一起?”
谈见远‘嗯’了一声,“毕业后就在这家医院工作了,然后刚好家里离得近,我父母让我直接住家里,不必住宿舍或者租房。”
“住家里好啊。”程槿笑道,“和亲人在一起,日子怎么过都觉得舒心。”
谈见远闻言看向她,“你也是跟家人住对吧?”
“是啊....”程槿看向前方,微风拂起她耳边的碎发,侧脸恬静,“除了大学那几年,其余时间都是和他们在一起。”
“我有点好奇。”谈见远靠边骑行,“你是一毕业后就养鸡的吗?”
程槿摇了摇头,“之前试过打过一段时间的工,但后来感觉赚得那几千块除开衣食住行的花费后没能剩几个钱,我就回家一心一意地做养殖了。”
“一直做到现在?”
“嗯,三四年了。”
谈见远心里有些感慨,一般女孩子哪个不喜欢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敲电脑办公呢,可她却选择了这么一条辛苦之路,看来也是经过自己慎重考量的吧。
果然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谈见远的家。
新文偏写实风,温柔体贴的男护士,你们喜欢吗?喜欢就收藏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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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秀可人的男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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