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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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仙仙仍是周仙仙，声音却有着小小的差别，崖乐凝眸对上那双泛着幽光的瞳孔，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周仙仙了，而是——
“冥王阿茶。”
崖乐知道，阿茶正在利用周仙仙的身体与自己对话，只是她没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阿茶冲崖乐一笑，“是不是很意外？”
崖乐又岂是意外，这里不是未来时空，现在的阿茶能用神识附上周仙仙找到她，这才诡异。
“你？”
“别忘了我也是来自神族，人界由神创造，时间对神没有一点影响，我们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我们是人类的主宰。”
崖乐在心中斟酌阿茶的第一句话，冥王怎知我知道她来自神族？
因上神知道阿茶来自神族，是通过洛言和蓝岚，按理阿茶不会那么大意，自爆底细才是。
“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我们不是人类的主人，更不是什么主宰，神只是人间的创造者，监督者和守护者。”
阿茶笑，“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前些天为什么要救那个年轻人一命？你这样做也是扰乱了人间的秩序。”
崖乐嘴角一勾，神色却很冷，道：“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我？你也只可以通过周仙仙跟我对话，想在我这里翻天覆地，不可能。”
“说的也是。”阿茶眼眉一挑勾着崖乐，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道：“你且放宽心，今天我上来只是想与你叙下旧。”
崖乐冷笑，“那可真是稀客了！”
阿茶撩拨一下耳际的碎发，道：“既然第一次来是客，上神是不是该给我调一杯酒？”
“你怎么知道这些？”崖乐忍不住问。
“周仙仙是我的一部分，只要我们两个合二为一，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一切我都会知道。”阿茶不急不缓的解释，“我既是她，她既是我，只不过她不知道我的存在罢了。”
就算是这样，周仙仙也不知道蓝岚的存在，更别说她与洛言和蓝岚之间的对话。
崖乐从位子上起了身，走进吧台内着手调酒，道：“周仙仙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思想和人生经历，她是她，你是你。你也就只能在冥界操控一下她的躯体，属于她的人生谁都霸占不了。”
阿茶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轻得不让人发现，“我劝你一句，不要在周仙仙身上放下太多感情，她注定活不到三十岁，而且没有下一世。”
崖乐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续上右手摇盅的动作，低眸道：“人终须有一死，生命也因此可贵美好，不是吗？”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阿茶笑着问，却迎来崖乐的一记冷眼。
“冥王连自己都不放过，还需要得到我的原谅吗？”崖乐将调好的鸡尾酒放在她的面前，“血腥玛丽，请慢用。”
“就算是痴心妄想，心中有希望也不是坏事。”阿茶端起那杯鲜红的酒液，仔细的瞧了又瞧，道：“这名字不好听，卖相嘛......也不合眼缘。”
阿茶甚至怀疑崖乐是故意整她的。
“不想要喝就别勉强。”崖乐回到吧台前的位子上。
“我喝。”阿茶生怕崖乐要把酒取走，紧尝了一口，酒精浓度不高，夹带着少许酸甜的口感，味道超乎想象的好。
人间的味道要比冥界好得多，即使是属于地上的东西，到了冥界都会变得苦涩，且带着一股怎么也去不掉的腥味。
她转望身边喝着酒的崖乐，原以为这次上来，崖乐定会恼怒不已，指责她的作为，隐瞒和谎言，甚至会动起手来。
可是，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崖乐看起来很平静。
“难怪你会配合洛言。”崖乐突然说话，转眸对上阿茶的双眼，“无论现在还是未来，你都记得所有的事情，重来一遍，亏的是洛言，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为了心中所爱。”阿茶简单的道。
“一点都不好笑。”崖乐压根就不相信阿茶说的，一个冷血无情的阿修罗怎可能有爱人？
“以后你就知道了。”阿茶完全能理解崖乐为什么不信她的话。
“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崖乐又问道。
“我？当然是为了自己。”阿茶向着当班的酒保扬了扬手中的空杯，“随便来点什么，我只要不一样的。”
蝎王迟疑的看了看老板，没收到别的指示他才去忙活了。
周仙仙他怎会不认识，据说还是老板的朋友，这几天都在吧里帮忙，可今晚她的眼神和眸里的光，一切都感觉很陌生。
蝎王抬头看了一眼吧内的人流，今晚酒吧几乎满座，唯独他的吧台前只有老板和周仙仙，这要是往日，首先满座的是他的吧台啊。
更奇怪的是，吧台这一块明明很安静，凭他上佳的耳力还是听不到老板和周仙仙在说什么。
对于阿茶的回答，崖乐撩眼看了她一下，道：“你是真的已经放下姐姐了，还是人间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如果连自己都被困住了，想要做什么都是妄想。”
阿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崖乐警惕了起来，“你一点都不意外我知道你和姐姐的事，难道蓝岚带给我的信息......”
“不然，区区人类怎能查到神的秘密？”阿茶拿起酒保调好送过来的酒，尝了一口，才笑迎上了崖乐的目光，“蓝可儿不甘心受我摆布，还想查出我的来历，那我干脆让她知道好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放心，我不会对蓝可儿怎么样，她前世用自己的天赋拨弄人类的命运，她注定要为亡魂服务八百年才能够赎罪。”
“为什么？”崖乐皱下眉头。
“因为我们不是敌人，我的目标也不是人间。”阿茶说。
“不。”崖乐神色呆滞了那么一秒的时间，“你每说的一句话，每走的一步棋，都掺合着谎言和诡计，你这样做不累吗？周仙仙是不是真的一定要死？人间是不是一定要做你冥王重获自由的殉葬品？你口口声声说目标不是人间，但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在毁灭人间。”
阿茶静静的待她责问完，将手中鸡尾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舔下嘴唇，“每一个神来到人界，都有自己的职责，你们姐妹的职责是监督和守护，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吗？是给人类带来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引发战争。”
她示意蝎王再送来一杯酒后，继续说道：“神造人，是按照自己的模样来造，但人类是不完美的造物，他们需要通过不断的学习才能有所进步。人类一代代繁殖，寿命又长，轮回跟不上它的步伐，只要战争一起，恶疾缠身，不需要自然老死的过程，又解决了土地和粮食的问题，为何不为？”
崖乐并不认同她的说法，“凡人之间的争斗是因为他们的贪念、欲望和仇恨引起。”
“那谁又敢说，这些不是神给他们的呢？”阿茶嘲讽的笑了，“如果神真的有那么慈悲，就不应该给予人伤痛和眼泪。所以，残忍也是神的一面，比慈悲更真实。”
阿茶的话，崖乐打心底不想相信，可又句句戳进她的心窝，让她无法反驳。
“牺牲，这一步无论是神还是人类都在所难免。”阿茶接过调好的鸡尾酒，先是闻了一下酒味，而后尝了一口。
“姐姐又何尝不是为你们这段感情作出了牺牲，可你到了今天为什么还是看不开，接受不了？”
阿茶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扯开一个小小的弧度，有三分痞子气，“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起我这样的问题，因为最没有资格指责我感情的人，是你。你以为你跟夜叉那点破事就不会受到惩罚吗？呵，那怕天神和神族都已不在，但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惩罚，一直都伴在你们左右。”
崖乐沉默了，对于她们来说，爱情这个话题一直都很沉重，因为她们原本就不该拥有爱情。
阿茶对崖乐道：“作为过来人，我送你一句话：当你认为惩罚就要结束的时候，它才刚刚开始。”
崖乐揣测不出她这句话的意图，是警告？还是与此时真诚的眼神一样，出自于关心？
可惜，阿茶语峰一转，未等崖乐说话又道：“诛神剑是不是还在夜叉手里？”
“你怕她会对付你？”
阿茶道：“的确有这个担心。”
崖乐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要交出来？”
“因为只有她能够毁剑。”阿茶说这句话时，酒中的杯又空了，正向蝎王要来第三杯酒。
崖乐怔了下，道：“既然未来剑仍存在，你又怎判断夜叉能毁剑？”
如果夜叉能，她会不会选择毁掉唯一能让她复仇的武器？崖乐心中问题的重心发生了变化。
“这是我跟洛言之间的交易，也是我跟她的赌注。”阿茶笑了笑，笑容很干净，有那么一瞬间让崖乐以为周仙仙回来了。
“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
“重返人间的自由。”
果然。
“一个冥界的王和一个魔界的阿修罗，居然握手言和成了盟友？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为了自由，为了夺取人间的交易。”
阿茶转了下手中的酒杯，喝下第五杯酒，脸上渐渐现出红晕，道：“上古之前，神与魔从来没有过交集。有一次有一条村子感染了瘟疫，有一名上神违反了神规闯入魔界，企图偷取魔珠以便驱走瘟神，结果被阿修罗王的女儿洛言发现了，这是第一次发生在神与魔之间面对面的碰撞。”
崖乐忍住夺下阿茶酒杯的冲动。
“那名上神就是你，崖乐。”阿茶道，“你们两个的渊源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做过这样的事。”崖乐的眼神很冷。
“你的记忆不完整，不代表你没做过。”阿茶看着她，“天神似乎对你很照顾，没有将你禁锢起来，也没有重罚于你，只是抽取了你那段记忆。”
崖乐想起洛言说的话，她失去的记忆只有第一次沉睡之后到第二次沉睡之前的那部分，如果她真的见过洛言，那该是上古时魔门关闭之前。
如此，阿茶说的话好像有几分可信。
“你不会想说，神族和魔界以及人间的罪恶，是我引起？”崖乐说着，脸色有着三分沉郁。
“不，虽然有一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但我坚信你不是罪恶。”阿茶凝视崖乐，“你姐姐也曾跟我说过，你是特别的存在。我想她说得对，能让魔鬼爱上的恋人，绝对不会是魔鬼。”
魔鬼爱上的恋人？
这一句话在崖乐的脑海回荡，让她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甚至不敢往下想。
“我该走了。”阿茶的脚在地上一蹬，转动了高椅，望了一眼这灯红酒绿的酒吧和人群，才转而对崖乐笑了笑，“酒钱就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吧，恐怕我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上来了。”
“你——”
“对了。”阿茶打断崖乐的话，“有一件事我需要表明一下态度，诛神剑的确是你交给我保管，至于你为什么要留着诛神剑，你自己该很清楚，等你哪天想起来了记得告诉我一下原因。”
“等——”
崖乐话尚未说出口，阿茶的身子忽然趴在吧台上，下一秒钟悠悠转醒，睁开朦胧双眼的人，已不再是冥王阿茶。
这个冥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哎哟，头有点儿晕！”周仙仙揉揉两边的太阳穴，掀起眼皮盖望着崖乐，“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半晌，周仙仙见崖乐仍不作答，眼神的神光黯淡，好像在想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崖乐回过神来，道：“十分钟前。”
是吗？
周仙仙左右扭动一下脖子，瞄见面前的那一堆酒杯，疑惑的看着崖乐问：“这都是我喝的？”
“嗯。”
“难道我又喝断片了？”
“又？”崖乐道。
周仙仙烦恼的说：“最近总是这样，有时候糊里糊涂的就睡着了，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希望我没说疯话，你也别介！”
崖乐脸色沉了一下，看来这不是阿茶第一次借着周仙仙上来人间。
周仙仙看着心不在焉的崖乐，忽然问：“是你调的酒，还是我调的酒？”
“我和蝎王。”
周仙仙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崖乐看着周仙仙，不管是心机复杂的阿茶，还是单纯的周仙仙，她好像都无法理解她们的心思！
周仙仙被女神的目光看的有些不明所以然，奇怪的是，她刚才明明只喝了一口酒，怎么就醉了呢？
这有妖又有鬼的地方，真是邪门！
她摸了摸饱撑的肚子，“我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送走周仙仙，崖乐上了二楼的楼阁，她打开了天书，却在上面找不到关于周仙仙的只字片言。
崖乐合上天书。
不在天书上的凡人，其命运不被天书所束缚，也就无法知道周仙仙的生与死，因为她命运的变数在她自己手上，也在阿茶的手上。
周仙仙是凡人，夜叉......也曾经是凡人。
因为冥王阿茶的原因，崖乐可以理解周仙仙的与众不同。
但夜叉呢？
越来越强大的夜叉，能打开时空之门的夜叉，能让阿茶和洛言压下赌注的夜叉，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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