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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熟悉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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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过雨,早上没那么多热意,许幼菱打算先在天桥唱几句,等中午太阳较烈,她就开始往地下商铺转移。
  早上九点,又是工作日,在天桥来去的行人不多,没人丢钱给她。
  她微微叹了口气。
  “嘿,妞儿,今天来这么早啊。”同为在天桥上卖唱的花臂青年向她走来。
  他叫六子,在香檀市内上大学,和许幼菱一样图个乐呵,经常来天桥卖唱。
  赚不赚钱都是小事,有人听他唱歌就好。可有人问他,既然赚不赚钱都是小事,那为什么还摊着琴盒在地上收钱?
  六子回答:不收钱,能他妈叫卖唱。
  “嗯,你今天没课?”许幼菱冲他微笑问好。
  “对啊,今天周三,没课嘛,就想来陪美女说说话。”六子油腔滑调。
  说是陪她讲话,许幼菱一眼看穿他,是六子有话要跟她八卦。
  许幼菱不搭话,就静静柔和地看着六子,她在等待六子开口。
  “诶,昨晚来接你那个是你男朋友吧,隔老远我都看见了,你上他车。保时捷cayman,钓凯子啊。”
  许幼菱垂下眼眸,摇摇头,“不是我男朋友。”
  “诶,害什么羞。昨晚你走太早,天桥下就出事了。上新闻那种,可牛逼精彩了。”
  “你说,我听着。”许幼菱状似没有兴趣。
  “打群架看过没?一扛五那种,还拿钢管,被打那个砸了追他那伙人的酒吧,那酒吧老板就喊了人追那人。那人还挺牛逼,和一群人打架,都不占下风。挨了几钢棍,还能站起来打,那场面看得我都差点拨幺幺零了。”六子说得两眼发光。
  “你怎么不叫救护车?”许幼菱皱眉问。
  “有人比我早叫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我想去凑个热闹,一看那人是我校友。后面警察来了,我也跑了,啥也没看到。”
  “挨了几棍子,那人得伤成什么样?”许幼菱轻飘飘抛出一句话。
  “估计不轻吧。这就是一八卦,谁叫你那么早走,错过好戏了吧。”
  许幼菱淡淡笑,“算是。”
  六子撞了撞许幼菱肩膀,不正经道,“嘿,妞儿。说真的,昨晚……”
  “不是。”许幼菱挪开位置,她随意乱拨着琴弦,不和谐的声音从木箱中流出,就像她杂乱的心一样。
  “不是才怪。我平时也没见什么小哥哥来找你。”
  “你哪个学校的?”许幼菱岔开话题。
  “K大啊,你记性怎么这么差。我跟你说过好几次。”六子捂住心脏,锤胸口,“妞儿,上次跟你提的乐队,你真的考虑下。我们很缺人,主唱退了,乐队也快散了,难不成真逼鼓手去唱?”
  “不是还有你,一位弹唱俱佳的十佳歌手。”许幼菱说笑。
  “什么歌手,老子那是在吹牛逼。我就是个弹烧火棍的,弹得还没你好。”
  许幼菱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六子唱歌一般,中规中矩,他倒是想做主唱,可惜乐队其他成员没有成人之美,给他这个机会。
  “去我们乐队吧。”
  许幼菱抱歉一笑,“真不行。我要讨生活。”
  “你——势力铜臭。”六子撤开身子,忿忿不平。
  许幼菱哭笑不得,卷发耷拉遮住她的神情,她见天桥上有人上来,调了下琴弦,又唱了首歌起来。
  她不甚在意的态度令人不满,六子沉了口气,知道这事没戏,提起他吉他就跑下天桥,跟个六岁小孩一样傲娇。
  许幼菱抬头望着高楼大厦缝隙中的天,阳光依旧灿烂。
  她一边弹,一边想,原来是K大。
  半晌之后,她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下。
  暴雨来袭前的插曲被搁置,之后的几天内,许幼菱的生活平静无澜,还在天桥和地下商铺之间卖唱。
  黄征忙里抽空,尽力接送她“上下班”,吃个晚餐,日子也是过的不咸不淡。
  要是许幼菱在某天工资过了百,就会请黄征喝点什么,有时候是在酒吧,高出她工资几倍的酒液,有时候就是一杯奶茶。
  两个人对这样的生活很适应,黄征感觉这是最默契的合拍,许幼菱感觉……她没有任何感觉。
  一周过去,到了周末。
  许幼菱按照满丽的要求,和黄征约会见面。名义上是约会,实际上等同于平常下班吃晚餐,没有必要去记忆,也不需要刻意忘记。
  但那天,黄征在电影院不经意牵起了她的手。
  黑暗中,她看了他一眼。
  黄征握住她的手,冲她微笑,她也礼貌地报以回应。
  黄征认为他们的关系跨出一大步,只有许幼菱知道,她依然在原地驻足。
  这天周五黄征要加班,拨了电话告知不能送许幼菱回家。
  许幼菱不是没有车,相反她有好几辆超跑,全是哥哥父亲送的。但她不能开车,她有心脏病,驾校体检过不了。
  许幼菱折叠好麦架,把吉他背在背上,提着音箱,走下天桥楼梯。今天黄征没来,她的生活终于能有一丝波澜。
  自从黄征按照满董事长的要求追求她,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再没取过停在对面大厦停车场的车,好在她习惯性带车钥匙,也不愁回不了家。
  许幼菱用APP叫了个代驾,对方是个女孩,语气稚嫩,电话那头很吵,许幼菱初步判断她是在附近酒吧玩乐的大学生。
  女孩说十分钟后在大厦停车场等她。许幼菱看了看腕表,觉得走过去,这时间刚刚好。
  她不紧不慢,在停车场内她先看到女孩,然后才锁定到自己灰扑扑的车。
  女孩比她早到,斜倚在柱子旁,雇主的豪车太脏,女孩下不了背。
  女孩正对柱子的另一头说话,许幼菱看了过去,心脏扑通扑通越出胸膛。
  她表情遽然崩塌,须臾,又恢复正常。
  那女孩对面站了个男生或者是男人,纯黑的头发,纯黑的短袖,牛仔裤和白球鞋,许幼菱鉴定他还是个男生。毕竟他才21岁。
  男生慵懒地靠着柱子,红光夹在嘴间。
  他在吸烟。
  嘴唇微翕,烟丝从薄唇飘出,他掀起眼皮,那一眼邪气腥膻,带着浓厚渴求的欲望。
  可这绝对与性无关,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女孩笑着说了什么,那个男生双腿动起来,转过身子,向许幼菱的方向走来。
  他走向出口。
  许幼菱理了下头发,深呼吸,稳住心脏,正面迎上。
  男生没注意到她,他垂眉,步子迈得很大,心思放在香烟上。
  他们擦身而过。
  许幼菱继续向前走,目不斜视。
  “许幼菱?”后方传来疑问声。
  女人站定脚步,故意慢吞吞回头,她看见男生正在望着她。
  她歪头,皱着眉,疏离而微弱地嗯了一声,弯起嘴角,她柔和微笑,像软绵绵的棉花绽放。
  “请问,你是哪位啊?”
  男生怔了一下。
  一秒,他掐灭烟头,双眼来回在许幼菱和他之间震荡,他在打量她。
  她的模样没怎么变化,若是有,那也更加素净淡雅,柔和得跟水一样。
  普通人看她只觉得是个朴素的漂亮姑娘。
  但她手腕上,Omega碟飞Ladymatic白金镶钻,一款误差在一到两秒的机械表,证明着她和他们不一样。
  他开口,郑重道:“邹喻。我是邹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