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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你觉得如何,钰儿?”
      淮浅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墨白,张了张干涸的嘴似是想回答他,却是什么声音都未发出。
      墨白连忙道:“你等等。”言罢,他转身到桌前倒了杯水来,将她扶起喂了些水给她,拍了拍她的背,“现在觉得如何?”
      淮浅点了点头,等了半响,才开口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
      墨白一噎,瞪大了眼看她,“你!”他出声一顿,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虚弱的气息,将声音放小,“你一人跑到妖界去,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竟一点都不知?”
      淮浅只觉得头颅一阵刺痛,呢喃道:“妖界?”
      她只记得母妃和父君死在了自己的怀中,悲痛和仇恨积聚她的脑中,之后的一切她都忘了。
      她抬眸看着他问:“我睡了多久?”
      “一月。”
      淮浅垂眸似是一点都不惊讶,哑声道:“我母妃和父君的尸骨呢?”
      墨白心颤,沉声,“已放入灵虚了。”
      灵虚是每个仙君仙逝后存放遗身的地方。
      淮浅闻言,未语,良久,她掀开被褥,墨白见此连忙道:“你要做甚?”
      淮浅抬眸看着他,嘴角扯了一个笑容,“我都躺了这般久了,再躺下去我都快成废人了,我想出去走走。”
      墨白盯着她脸上惨白的笑容,心内微微抽疼,他一时拿捏不住她的心思,只好点头,“恩,那我扶你出去。”
      因在床上躺了一月之久,她一时都忘了怎么走路了,几经周折后她才走到殿外去,她抬起头望着耀眼的天,不自觉间眯起了眼,收回头时扫见一人的身影在殿前出现,待她想细看时,那人早已消失了。
      恍恍惚惚,自她醒来后已过了几日,姑母带着阿弟便来看她,苍清也来了,她一一见过他们,墨白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或是人被她忘记了,但她如何想都想不起来。
      一天夜里,淮浅坐在床铺上喝着药汁,忽而天边一道雷霆闪过,重重击往某处,不知为何,她心内一颤,顺着那道雷霆看去。
      是诛仙台。
      墨白缓步走来,她随口问了句,“方才那道雷霆是什么?”
      “……一位仙人触犯了天规,正在受雷霆之刑。”
      淮浅闻言点头,收回往向窗外的视线,她却是未注意到墨白说此话时的低沉语调,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她也未曾看到墨白那时隐藏在暗处昏暗不清的神情。
      她也不曾去了解过那时忍着灼心之痛正在受刑的人是何人。
      ……
      “白沚,她不记得你了。”
      墨白站在他身后默默出声,他身前的男子一席月牙长袍站在天台前,身形消瘦,神色憔悴惨白,淡淡道:“恩,我知晓了。”
      墨白见此情景,终是不忍道:“你……”
      身旁的神兵出声打断,“神君,时候已到该是走了。”
      白沚点头随着神兵走去,走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照顾好她。”
      其声沙哑至极。
      ……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轮回万年,承受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之苦。上神白沚,你可接受?”
      “甘愿受罚。”
      ……
      夜里,淮浅再次醒来,伸手摸了摸脸,只触到满脸的泪水,她在睡梦中哭泣了。
      她随意拿过衣袖摸了摸脸,而后抬眸朝窗外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模糊不清的夜。
      房内的装饰于她来说是一片模糊,且变得愈加模糊了,但她从未告诉过竹卿的这变化,告诉她也是徒增烦恼。
      那时在九重天上被虚空的手穿透身体,掉落至缝隙中时,她当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可上天很是喜欢捉弄她,竟让她至天境的缝隙中透过一处暗角掉落在了此处,被竹卿捡到了。
      让她留下了她这副破败的身体和她半魔半神的灵魂。
      虚空那日想将她的神识毁去,重唤回她的魔性,那时她已有所觉,想阻挠他,但还是让他得逞了,最终让她变成了半魔半神。
      她也还记得那时她掉落至天境缝隙时,白沚赶到时见到她的神情,那双眼眸内是满满的惊恐和慌张,想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那么的疼痛。
      当真让人心疼啊……
      .
      女子身穿纯白素衣,三千墨发随意散着,身子瘦弱不堪,仰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望着窗外,尽现苍凉和孤寂。
      绿衣进来时看着便是此景,她怔了怔,上前俯身问道:“姑娘,何时醒的?”
      淮浅回神后才发现绿衣在她的身旁,扭头问她:“你方才说什么?”
      绿衣轻声又问了句,“奴婢问,姑娘何时醒的,为何不唤奴婢?”
      淮浅浅笑,“你平日照顾我就很累了,我这么早醒来也不需要干什么,不必唤你的。”
      绿衣为她披了件衣裳,轻声问:“姑娘,今日觉得如何?”
      “同往常一样。”话毕,她又问了句,“竹卿何时来?”
      “君使应当稍后来。”
      淮浅点头,起身去梳洗了一番便坐到软榻上等着竹卿过来,可等了半晌都还未等到人来,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也没在意,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往屋外走去,可刚走出屋子,天空便下起了雨。
      竹卿知晓她的心思,便掐了诀使这儿的天气如人间的四季一般,有风有雨,天气变化莫测。
      但她此时却是一点都不喜这雨天,奈何她现今的身子不允许她使用法术,一个仙人却不能用法术,和一个凡人又有什么差别?
      祥绿衣看着雨滴,蹙眉,“姑娘,若不然我们还是别出去了,这儿雨这般大,小心您的身子着凉了。”
      淮浅拉了拉身上的衣裳,看了眼外边,浅笑,“我也好久不曾在雨中看景了,今日便走一趟吧。”
      言罢,她便拿过绿衣手中的雨伞,撑过自己的身子便出去了。
      绿衣怔了怔,待回神时,淮浅早已走出了院子,她连忙拿出一把伞撑起追上她,走时,对宅子里的人道了句,“若是君使来了,便说姑娘和我到外面走走。”
      淮浅一人在雨中漫步,游行,她平日里除了在院子里便是呆在屋内,很少走出宅院,至于这儿是哪儿,她也从未想过。
      但她大致可以猜到是何处。
      她随意走着,身后的绿衣追上她,走到她身旁,她似是感到她的到来,侧头问了声,“绿衣,这儿可有花园?”
      绿衣点头,“有的,姑娘请跟奴婢往这儿走。”
      淮浅在她身后跟着,沿路观看着风景,这儿宛若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她不必理会外边的一切,她有时想着干脆让他们觉得她已仙逝便好了,她可以一辈子生活在这儿,但她知道她不能。
      洵华,墨白,苍清和姑母都不能允许她这般,还有,她的白沚啊……
      若是她的白沚知晓她仙逝了,该是多么伤心啊……
      “姑娘,到了。”
      绿衣转身对她说道,淮浅侧头朝绿衣的身后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片海棠花海,雨滴打落在那娇嫩的花瓣上,引得它们一颤,溅起水珠,一片片花海在她的眼前显现。
      她提步踏入,撑着伞,雨滴打在她的伞上,有些沉重。她伸那双白皙消瘦的手轻抚一朵海棠,细细感受它的纹路,身旁的绿衣见她的手臂,将要淋湿,连忙撑伞替她遮挡雨滴。
      .
      竹卿赶到宅院时,打开房门察觉平日里喜欢坐在软榻上的人竟不见了,连忙退出房间,质问宅院了的人,“姑娘去哪儿?”
      “姑娘方才想到雨中看景,便带着绿衣出去了。”
      出去了?
      竹卿闻言连忙提步走去,完全不管被雨滴打湿的身体,可还未走几步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她感到身前人的气息,拂去他,“你让开。”
      女子身前站在一名男子,男子神色俊冷,雕塑般的容貌,双眼直直盯着身前的女子,见她早已被雨淋湿了,变换出一把雨伞撑过她。
      竹卿察觉到他并未离去,有些恼,却也未与她多言,径自绕过他朝外走去。
      男子撑着伞紧跟她,不管身上的湿意,单身撑着伞只管护住身旁的女子。
      竹卿双目不能视物,哪里知道他是以这般姿势护着她,若是知晓定好好骂骂他。
      但她此时心内只想着。
      淮浅,你可要好好的。
      淮浅这边依旧在花园内,看着院内盛开的花卉,虽然她看得不大清晰,但至少让她这几月枯寂的心还是稍稍有些好转了。
      绿衣见淮浅一直抚摸着这片海棠,好奇道:“姑娘,很喜欢海棠?”
      淮浅一顿,沉吟道:“恩,相识那日在海棠林。”
      绿衣闻言,有些疑惑不解,什么相识?
      淮浅并未有解释的意思,长叹了口气,说了声,“绿衣,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绿衣点头,跟着她身旁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漫步走着,到花园的出口时,她隐约望见一人缓步走来,可她被雨滴遮挡地有些看不清来人,但看那高挑的身影,觉得是一位男子。
      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淮浅,姑娘现今眼睛不好,更不可能看清了。
      淮浅撑着伞,无声走着,经过那片海棠林时,脚步渐渐放缓,她正想扭头再看一看海棠,可在抬眸的那一刻,倏地,怔在原地。
      那人用白皙修长的手撑着伞在雨中走来,身姿清瘦却又透着清冷之气,他不紧不慢,就这般缓缓地走来。
      雨伞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又加上她的眼睛不好,她根本无法分辨出那人是谁。
      可她能。
      因为在这三界中只有那一人能有如此的气质,能让她心心念念,刻在心中。
      那个人是……白沚啊……
      她站在原地未动,静静的等着他到来,他在雨中一步步走来,似是攀过了万水千山,度过了无数个日月,是那般的轻缓却又坚定。
      那人最终来到了她的身前,她也终于看清了他,原本一副俊俏的脸,早已变得消瘦不堪,苍白一片。
      白沚双眼紧盯着她,猛然伸出双手将身前的人紧紧地拥入怀内。
      淮浅感受到这怀抱的深切和紧张,她感到了他的颤抖。
      她单手撑着伞,感受他的怀抱,用一只手回抱他贴着他的消瘦的背,轻轻拍着他。
      而她忽而感到肩上的人,对着她的耳边说了什么,他的气息轻吐着。
      她心内紧缩着,轻阖上双眼,压制着心内情绪,轻声道。
      “我的耳朵坏了,白沚,我听不见。”
      白沚,我已是废人,我的世界是无声的,我害怕啊……
      白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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