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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冬寒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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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竣工那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金色的光芒很美、很温暖,它透过缝隙照进茅草屋内,正好洒在尚云鹤的身上。这令长久卧病在床的尚云鹤心情愉悦,生出了去屋外走走、晒晒太阳的念头。
尚子羲在外面与大伙儿一起庆祝、闲聊,离得不远,只要唤一声,子羲绝对能听见。但云鹤并不打算叫人。他想自己站起来。
云鹤侧过身,手撑在床上坐起来。除了头晕和大喘气,并没有其他大问题,也算是进步。最近身体没有进一步恶化,力气在疗养下渐渐恢复。下地走几步,他自己应该能办到。
尚云鹤掀开被子,努力挪动虚弱的两条腿。这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尚子羲每日努力按摩还是很有成效的,两条腿有些麻,感觉很脆弱。简单的挪动还是没问题。
扶着床沿,尚云鹤缓缓尝试站立。两条腿不停打颤,身体也摇晃不定。尚云鹤几步踉跄,差点跌倒,撞在墙上,一只手撑着墙才稳住了身形。
“没问题的。”尚云鹤喘着粗气,自我鼓励。现在好歹靠自己站起来了,不错。
他以前是过得太顺了,从未想过有一天光是站起来就能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尚云鹤扶着墙向前走了几步,冷汗开始向外冒。他很累,两条腿也开始发软,他却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样稍微活动活动,云鹤感觉全身都顺畅许多。能走了,感觉自己也不那么废,就算要死,也死得没那么凄惨。
尚云鹤摇着头笑了几声。
茅草屋不大,从床边到门不到十步,云鹤却走了很长时间。
云鹤满脸疲倦,却笑得很满足。他微笑着伸手,想要推开房门。忽然间门开了,前倾的身体不受控制栽,直接摔倒在地。
“云鹤,你怎么起来了?!”尚子羲惊慌失措想将云鹤抱起来。
“走开。”尚云鹤气恼地拒绝,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尚子羲身体硬得跟磐石一般,纹丝不动。这让他心里很别扭。
被子羲看到他这么没用窝囊的一面,他有点伤自尊了。
尚子羲在一旁干着急,云鹤不让他扶,估计他的心情他不敢靠近,可他又万分害怕,怕他摔出个好歹。
“你痛不痛?”子羲关切地问。
尚云鹤没有答话,这一跤摔得他头晕目眩,浑身疼痛。手扶着门框努力站起来,这可比从床上下来困难。
“云鹤你小心,你别逞强!”尚子羲不敢搭手,只能从旁护着他。
“我没事。”尚云鹤咬着牙站了起来,腿已经无力发软,只能用手紧紧抓着门框深呼吸。
虽然令人沮丧,但这个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可以坚持站立,但却无法继续行走。
“云鹤?”尚子羲很担心。
尚云鹤叹息,他再不甘心也不会逞强,于是吩咐道:“扶我出去走走吧。”
“好。”子羲也松了口气。
尚云鹤几乎是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压到子羲身上,子羲并未觉得沉重,只心疼云鹤如今太过瘦弱。
原本云鹤的身材偏纤瘦,剧毒加内伤的折磨,让他体重不断往下掉,说是皮包骨也并不夸张。
两人缓缓在阳光下漫步,灿烂的光芒有些炫目,洒在身上很是温暖。河畔吹来的微风凉飕飕的,尚子羲将云鹤搂入怀中,小山一般健硕的身体拦住了寒风。
尚云鹤最初来到这个地方是处于半昏迷状态,这还是他头一回清清楚楚地观察周围环境。
他们所在的野狼沟,抬眼到处都是山和树。山不算太高,但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
清幽的山林格外宁静,耳边只有河水潺潺流淌的声响。小河上游可以追溯到雪域高原,下游却是与阿楚河汇流,一起奔往南陀海。顺着这条河走,可以避开官道通往弥南。尚云鹤的脑海里忍不住开始为子羲计划逃亡路线。
“云鹤,累吗?”子羲问道。
“没有。”云鹤心说这才几步路呀?
“我们去新房子看看?”尚子羲有些激动。
尚云鹤对新房子没什么好奇心,可见子羲如此激动还是答应了。
尚子羲一手扶着云鹤,一手揽着云鹤的腰向新房走去。
此刻,尚云鹤的目光才落在仔细的手上。宽大的手掌有些发红,越发粗糙的手上还带着伤痕。云鹤很心疼,这样下去三九寒天时,子羲就要遭罪了。
就被尚子羲半搂半抱,尚云鹤参观了新家。
毛县令做事很有分寸,房子修得不大,装修也很简朴。屋里家具是县令做主买的,不是什么贵重材料,胜在解释耐用。
外面看着这房子也就普通的山民主宰,内里却很丰富。
门厅偏小,左边是卧室则足够宽敞。县令还特意为两人修了北方的火炕,这点很体贴。右边是特别隔出来的书房。先圣典籍、文房四宝都准备妥当,还设了一张舒适的贵妃椅。
尚云鹤心里暗笑,这毛县令政事如何他不了解,但够细心的。
“喜欢吗?”尚子羲问:“喜欢咱们现在就搬进来,你在这坐会儿,我先去铺床。”
“好。”尚云鹤没反对。
躺在贵妃椅上,身体瞬间被疲惫感侵蚀。视野变得朦胧,意识开始模糊。
尚子羲与云鹤在新居里舒舒坦坦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尚子羲从雪域回来,被张家村村长带着训斥。
“你们怎么就直接住进去了!这有讲究的!”张家村村长张老大用看蠢货的表情看着尚子羲。
尚子羲满脸懵懂。
张老大将尚子羲拉到一旁仔细讲解。
乔迁新居,为了图吉利求平安,各地都有一定风俗习惯。比如他们宁远县,就要先用米净化新居。再在屋内焚香,祭拜四方天地。最后,拜灶王爷。祭拜妥当后,再点一串百响礼炮。这样才能家宅平安。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糊里糊涂的,办事情一点都不讲究。”张老大责备道。
“村长,你看我补上行吗?”尚子羲倒是不迷信,他只想图个吉利。
“这我不知道。估计也行。”张老大想,亡羊补牢总得比什么都不做强。
于是,张老大带着尚子羲非常积极地准备补上祭拜活动。
尚子羲傻乎乎地跟在张老大身后搞迷信活动,云鹤背靠着柔软的枕头坐在床上,一边笑一边穿针引线。
自从尚子羲跟老张头学了剥皮的手艺,家里可以的皮草就多了起来。
别的事情他帮不了,但是乘着躺下这段时间给仔细做双手套、护膝、帽子什么还是可以的。
子羲的受若是不好好保养,进入严冬那是肯定要生冻疮的。他舍不得让他遭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