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民国有只鬼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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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被打发走，唐淮生便看也不看顾恬，抬腿往贵宾室走。
身后跟着的那一群大汉无声退到门外。
歌舞厅的气氛猛然一松，方才那仿佛□□老大哥开堂会的现场，几个呼吸就被抛诸脑后。
只是人群中不少双眼，若有若无地往顾恬身上打量。
顾恬面上是滴水不漏乖巧的笑，很快姑娘们就被哄得眉开。
女孩子的友谊是很奇怪的东西，像是有了攻抗时艰的话题，三个姑娘之间的感情在谴责那没礼貌的青年中飞快进益。
顾恬在旁边笑眯眯地听，转眼见身边的小姑娘正偷偷地拿眼瞧他，有点担心的意思。他原样瞧回去，没心没肺似地眨眼。
“我很好看吧。”
“哪有你这样的！”小姑娘啐了声，哼哼着扭过头，三秒钟不到，憋不住地自己笑起来，“厚脸皮，不害臊！”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
哎，小女孩儿，真可爱。
顾恬一面开开心心地交着朋友，一面有在心里面有滋有味地笑。
后脑勺真烫。
唐先生，你盯够了没。
晚上八点半，顾恬将三个玩疯了的姑娘送上黄包车和她自家来接的轿车。
人还没走远，唐先生的车从黑暗中开到跟前。
车窗放下，露出张冷酷无情的脸。
顾恬眼睛一亮：“唐先生没回去？”
真辛苦呀，查个账都耗了一个多钟头。
唐先生说：“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顾恬弯下腰，摆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说：“说过了啊，我没地方住。”
唐先生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顾恬说：“本来是谁点我，我就跟谁走。今晚唐老板说包我出台，那谁还敢跟您抢人。所以呀，您今晚要不践约，那就得露宿街头了。”
嗯，逻辑严丝合缝，十分完美。
唐淮生的脸被车窗的阴影割成两半，上半张心灵的窗户被藏得严严实实，下半张鼻梁和嘴唇，距离顾恬也不过五公分。
唐淮生定定端详他半天，盯得顾恬觉得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才吝啬地说了声“真可怜”。
说完，就喊开车。
又一次冷酷无情地开走。
留下顾恬孤零零站在风里，目送那辆漆黑的轿车郎心似铁地开走，从半蹙的眼梢，到并立的双足，都透着股楚楚可怜。
不夜城里尚且歌舞升平，不夜城外却已是夜色深浓，浓夜里有鸽子扑棱过翅膀，看不见形影地飞过，已然是静了大半座城。
大概人长得漂亮真是占便宜。老江湖如经理，瞧着那痴痴伫立的小模样也觉得可怜，不由心软地走过去：“你别多想，老板的心思我们不好捉摸。”
“我省得的呀。”
顾恬说，脸上那层薄纸一样的忧郁轻轻巧巧地化开，“老板点我，便是客人。在这楼里我得妥妥帖帖哄他，出了这地，自然就两不相干。”
经理一愣，眼里不由带上新奇，忽然发觉自己对眼前这漂亮青年的理解出了什么误会。
“那就……”
“好”字还没说出口，路口转进来一辆车，由远及近的车轮碾过，莫名带着股风卷残云的悍然气势。
嘎吱一声，直愣愣刹在两人身前。
唐淮生的脸又一次露出来。
这次前倾了些，抿唇的模样越发严肃，眉眼也清晰历历。
顾恬问：“唐先生忘了东西？”
唐淮生扯了扯嘴角，说：“有件事得告诉你，唐某人做事讲究有始有终，言出必诺。”
所以，说今天要包你，自然得说到做到。
顾恬眨了眨眼：“所以？”
“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包下了你，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一走了之，累得你生意无门。上车，我送你个地方住。”
但像顾恬这样做作拿乔的兔儿爷，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教人逞心如意。
所以他十分不懂事地拒绝了：“那不好，唐先生不乐意，我怎么好厚着脸皮赖去您家住。”
“再说了，”他甜甜腻腻地开口，“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坤生，怎么好跟唐先生回家。”
呦，合着你还想住进唐家。
唐淮生绷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乱他头毛。男孩子眼里冒出点抗议，被他轻易压下。
唐老板板着一张能吓哭道上兄弟的脸，十分霸道地开口：
“这可由不得你，你不乐意，那我只好用强。”
顾恬眼睛一亮：“那您用？”
嘿，还挺期待。
唐淮生瞥眼过去，小美人面上装得倒挺贞洁烈夫，就是那姿态，怎么看怎么像蓄意挑衅。
他抿了抿唇，用了几分力才憋住笑，一错眼，又见着小坏蛋眼里滴溜溜转着小心思。
一时也是心血上头，下了车，伸手将人从腿弯里一揽，打横抱进了车。
油门一起，呜啦啦开出去好远。
“哎、哎！唐先生，您这算不算强抢民男。”
顾恬连忙伸手勾住唐淮生的脖颈，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眼问。
“算。”
唐淮生搂住他腰，敢作敢为，有板有眼，“只要你肯先从我腿上下去。”
上车，勉勉强强算是唐先生用强把人挟持上来的。
但现在车都开了，放着偌大的后座不去坐，非要弱小、可怜、无助地赖在他腿上，这又怎么说。
唐先生好整以暇地等，顾恬恬满脸单纯地看。
“那还是不算了吧。”
认真思考了几秒钟，顾恬又勾紧了点，“要那破名声又没钱拿。”
唐淮生嘴角一翘。
像是车子里暗，又没外人，唐先生这嘴角要抬起来也轻易些。
这是件希奇的事，顾恬欣赏了好一会儿，直到欣赏够了，目光上移，才发现唐先生一双眼幽幽地注视着自己，也不知看了有多久。
哎，这倒好玩，你看我，我看你，像小孩子玩游戏。
顾恬想着，摸了摸脸，笑眯眯地凑近了些：“喜欢吗？”
唐淮生不动声色。
没收到回应，顾恬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回答：“肯定喜欢，不喜欢你早就走了，做什么还来找我。”
“不喜欢，就是看你可怜。”唐淮生见不得人得意，不咸不淡地说。
“哦，看我可怜，所以我遇到麻烦，唐先生便连忙领着乌泱泱一大票人来撑场子。”
“我怜小惜贫。”唐先生嘴硬。
“原来唐先生还有菩萨心肠。”
“那可不，”唐淮生假惺惺道，“年轻时坏事干多，年纪大了，大夫让我得日行一善，积点阴德。”
顾恬一本正经地问：“您大夫从哪个馆子里抓来的，下次我绕着些。”
“正正经经，高薪聘请的回春堂国手。”
“那感情好，改明儿我也学点阴阳五行，指不定以后老了还能骗几个钱。”
唐淮生挑眉：“这你放心，一夜夫妻百夜恩，唐某人一点分手费还是付得起。”
哇，还没睡呢这就想到分手了，好狠心一男的。
顾恬心里头哼哼几声，嘴上不甘下风：“那几十年后的事谁知道呢，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说不得日后您还得靠我养。看在露水情缘的份上，我也一定会待你好。”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您有情有义。”
“客气，唐先生记着我这份情便好。”
嬉笑怒骂间，最开始那问题又被轻描淡写地略过。一时车转上小路，路上人烟渐烯。
沿街的路灯影影绰绰，一丛一丛地透进车里来，男人的眼、青年的笑，也在疾驰而过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车越开越远，渐渐慢下来，顾恬看看周围，虽说也是住宅区，却比宋二那栋公馆要僻静许多，也安静，这个点灯火都灭了大半。
他随口问道：“唐先生家住儿呀？”
“不住这儿。”唐淮生答道，“说了要给你找个地方住。”
“……”顾恬看他。
“……？”唐淮生被他看得莫名。
刚刚还言辞狡黠放肆大胆的哥儿，这会儿却又离他远了，似乎又露出了内里被强行隐藏起的不安和胆怯。
哥儿咬了咬唇：“那您还是把我送回房子吧。”
……？
哥儿的一双眼里透着落寞，避过唐淮生的眼神，低头看着两人不知何时勾住的指头：
“唐先生是家里有人等着回家，或者如何都好，是宁严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了。宁严自然有地方住，劳烦您把我送回去，不行，将我送到路口放下也可。”
“骗了您，真对不住。”
像是忽然有一层冷淡，封住了顾恬那张漂亮的脸。
唐淮生盯着他，一点点拧起了眉：“你不肯了？”
“……嗯。”
“因为我要把你安置在外头？”
顾恬没吭声，低着头，留给唐淮生一个小小的发圈儿，发丝柔顺地贴在脸上。
唐淮生静默半晌，叹了口气，伸手去揉他的脑袋。
顾恬一躲，没躲过，还是被揉乱了头毛。
“我家没人等我；上了我这车，你也别想再下去了。”
顾恬：“……”
“不带你回家，是为你好。”
唐淮生轻轻笑了声，顾恬听着，那笑里隐约透出点无奈又干涩的意思，“槐老鬼命火太旺，六亲缘薄，日日要你与我相对，才是害了你。”
顾恬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民国有只鬼06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