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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五) ...

  •   当孟依然在教室再一次准备研究全年级的成绩排名时,还有那么点激动,而当她看到“暮云川”这个名字就排在第三名时,已经不只是激动那么简单了,心跳加速,脸蹭蹭蹭的发热,他竟然是全年级第三名,八班第一名。她在意的那个男生,不仅长得好看,运动很棒,就连成绩也是这么的好,很开心呢,还很自豪,可是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但就是有这样诡异的小情绪。他叫暮云川,很好听的名字呢,是这个“暮”真特别的姓氏,很少见的样子。
      孟依然研究着成绩排名单,发现罗颖的名字排在全年级第五名,之所以知道罗颖这个名字,理由很简单,初中的分班考试里,罗颖考了第一名,第一名进的八班,于是第二名的杨威和第三名的高岳诚理所当然的进了七班。如今排在全年级第一的是高岳诚,第二名是杨威,第三名暮云川,第四名叶敏,第五名罗颖……
      在八班的那张成绩排名表单里,暮云川的名字排在第一栏里,罗颖的名字排在第二栏里,好近的距离。她看了看自己的名字,好远的距离……她忧伤的叹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捏捏自己腰上的肥肉,再捏捏自己脸上的肥肉,有一种莫名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胖?为什么自己成绩就这么差?自己为什么一样都比不上别人呢,既不漂亮,成绩也不怎么好,孟依然你这么下去有什么用?
      有一股很强烈很强烈的情绪,想要努力改变自己,不想这个样子,无论是自己的外貌还是自己的成绩。
      孟依然决定要努力学习了,同时也要努力减肥,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几乎每天养成的去买零食的习惯,一旦要改变,不只是她自己不对劲儿,就连她身边的同学都觉得不对劲儿。以前吃过午饭,都会直接向小卖部迈进,现在顶多嘴馋的看那个方向,实在忍不住了,才花五毛钱,去小卖部买一包来解解馋,然而馋是解了,又很有一种想打自己的冲动,怎么就这么没毅力?
      她不敢多吃饭,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室友吃泡面的时候,简直就是对她用刑。晚上饿得睡不着,第二天上课都想睡觉,一周后,直接被班主任喊到办公室,问她怎么如此没精神,让她上课时注意力集中一些。没有办法,不敢不吃饭,饭量减少到三分之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第一次觉得学校食堂的饭菜不错,第一次觉得早晨的包子馒头美味到想哭。
      然而,她还是没有瘦,看着镜子里胖胖的自己,总是会幻想,这些肉突然消失就好。
      晚自习下课后,站在操场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去跑,明明知道自己很胖,也清楚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鬼样子。可就是没有办法去跑,不想面对别人说:“孟依然,你在减肥啊!”明明就是事实,但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幻想一夜之间彻底改变,让人震惊和感叹,而不是“你在减肥啊!”,跑步是减肥,少吃饭也是减肥,为什么呢,因为你很胖很胖啊,就是不想被人如此提醒着。
      孟依然在初二上学期期末一段时间,感受到了室友们的关心,她一开始没有感觉到,直到她们把好吃的都分给她,哪怕她忘记了寝室的拖地也没有人说她,还要找时间和她谈心。于是孟依然知道了这一切诡异的原因,她们都知道她妈妈马上生二胎了,觉得她父母重男轻女,生下她弟弟就不喜欢她了,证据就是不再给她零花钱,没见她都不再买零食了?
      孟依然有点无语,她终于鼓起勇气解释,她不买零食是因为想减肥,但没人信她,觉得她打肿脸充胖子,虽然她本来就是个胖子。
      孟依然觉得自己父母真心冤枉,明明在决定生那个妹妹之前,早检查过了是个妹妹,所以全家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妹妹,虽然还未出生。不过她因此被贴上可怜的标签,心情有点囧。
      期末的时候,孟依然还是没有瘦下来,依然是个胖子,只是她有点期待考试,很想用考试来证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想看到自己进步。
      这是第一次,放暑假的时候,孟依然不太开心,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七班比八班先放学,八班的班主任更啰嗦,她站在走廊上,和那些八班同学的好朋友一起等在八班外面,只是他们在等他们好朋友,她却是在等一个不认识她的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站在八班门口并吐槽八班班主任废话有点多,她却只能站在阳台上,假装看风景。
      直到八班放学,教室里发出悦耳的一声吼叫,放假了。她看到暮云川走了出来,单肩背着书包,和他班上的一个男生说着话,从八班教室外的阶梯走下……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楼下的地面,过了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他从教学楼背后的路回寝室了,而不是从教学楼前面走过……
      孟依然回到寝室,和来接自己的爷爷,拿着大包小包东西,一起回家。
      孟依然期末考试考了班上第十五名,全年级第二十八名,她不是进步最大的同学,没有被班主任单独提出来狠狠夸奖一翻,可她自己很开心呢,她成绩有进步了,虽然不多,却似乎证明了什么,只要她努力,只要她认真,她就可以一点一点获得进步。
      这个假期,孟依然过得兵荒马乱,她的妹妹出生了,爸爸和妈妈妹妹睡同一间房间,有那么一点点自己多余的感觉。她在楼上跳绳,被奶奶骂要把楼跳一个洞,她在楼下跳绳,被奶奶笑胖才有福气她再减肥也没用天生就这么胖。
      孟依然气呼呼的向爷爷告状,说奶奶说爸爸妈妈有了妹妹不要自己了,害得奶奶被爷爷教训了一通,她开心得不得了。
      奶奶让她把爸爸的脏衣服抱去洗衣机,她也偏不,对奶奶说:“你自己儿子的衣服,你自己拿,自己洗,也别让我妈洗。”
      于是孟依然因为这句话,被奶奶拿出去和别人说笑了很多年,直到奶奶去世。
      不过这不是奶奶最喜欢的那句话,奶奶最喜欢说的是——我家依然啊,聪明得很,就是不努力,我骗她说她爸爸妈妈有另外的孩子不要她了,她只有努力学习大家才喜欢她,她就真的努力学习了,看,现在成绩多好。
      奶奶去世前,孟依然都对奶奶很无语,每次都和奶奶争,奶奶只说了爸爸妈妈不要她,哪里在说让她努力学习的话。当奶奶去世后,她回忆起那些过往时,才有些后悔,为什么就是不肯对奶奶说一句——是啊,都是因为奶奶我成绩才那么好,都是奶奶的功劳。
      事实如何,有时候原本就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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