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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滑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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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樱花树下,石制的桌,摆着紫砂壶盛的茶,和一盘精致的樱花馅的和果子。
景色美如不出世名家手下的绝笔好画。
蜿蜒曲折的小路阡陌交错,一名女童跟着两个才侃侃到她腰间的小小式神穿过结界,步行了许久,来到了家主的住处的小院。
花开院秀元和他的兄长是光正相对着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杯清茶,一片粉色的樱花巧妙的浮在其上,徒添一抹清香。
棋盘置于两人之间,黑白棋子交锋的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小小的两个式神来到秀元面前就化为一抹灵力融入了自然。女童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白色狩衣,带着高高乌帽的青年,接着开口道:
“你有何事?”
语气淡漠浑然不带一丝尊敬,甚至还有些不耐的轻视。
明明是个几乎没有灵力,年纪又幼小的女童。
闻言,花开院秀元还没有回应,但是光却瞬间停住了手,黑色的棋子顿在了半空。他忍不住皱眉,虽然平时他总是嫌弃自家弟弟,但骨子里仍旧是格外重视着这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再者,秀元是花开院家的家主,女童的无礼行为简直就像是对整个花开院家的挑衅。
他不介意女童对他的无礼,但他实在无法接受秀元被人所轻视。更何况这三日里,他们花开院家给女童的照顾完全不曾有所短缺。
这种态度无论如何都是极其失礼的。
但正当他想开口呵斥时,秀元却按住了他的手。风雅又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大阴阳师一双狐狸眼似的细长眼眸微微睁大,仔细的打量的女童的身影,半响,像是确定了什么,他露出了十分讶然的表情。
“哦呀,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秀元放下持棋的手,笑的有些莫测。
“是光啊,你还真的带了一位贵客回来呢。”
说罢,秀元不去看长兄困惑的神色,只是微微抬起手,示意女童坐到前面来,紧接着,他优雅的拿起那纹绘着孤高寒梅的紫砂茶壶,温热的水汽刹时随着壶口倾泻而下落入小巧杯中的茶水一并弥漫。茶香在那一刻胜过了花香,惹人沉醉。
坐下的女童冷漠的看着对方推到自己面前的茶。
袅袅茶香扑面。
“你有何事?”
她再一次询问。
“哦呀,这位姬君的话就有些让在下困惑了……难道,这不是我该询问姬君你的话吗?”
女童皱起了眉,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很不理解他说的话。
秀元拿起一旁的桧扇,笑的看不穿神情。
他道:“姬君您来到京都,是想要做什么呢?或者说……您所侍奉的那位神明殿下,想要做什么呢?”
花开院是光徒然瞪大了双眸!
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等等!秀元,你刚才说……神明!?”
“是哦……还是很强大的神明的气息呢。”
能让花开院最强的一任家主如此忌惮的,绝对不会是那些普通的自然生灵因为人类信仰而拥有了神格的弱小灵体……只可能是,强如高天原上到那些,人类遥不可及的大神。
秀元缓缓展开桧扇轻轻挡住了自己的嘴角。
“如此浓郁又强大的神力居然用来保护一个小小的人类,不仅如此……还能隐蔽到如此程度……呀呀,除了我之外恐怕没几个人能看出来呢。”
女童在听到“保护”两个字时微微一顿,平静无波的招子顿时就亮了,总算是有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气。
“你说……殿下留了神力在保护我?”
女童内心满满都是惊喜和不可置信,她迟疑着开口,连看向秀元的眼神都友善了几分。
“哦呀?你不知道吗?”秀元略微一顿,眯起的眼微微一转,笑道:“你身上,有很浓厚的神力保护着呢,强大的甚至能够比得上花开院大宅的结界了。”
于是,女童的眼神更加明亮了,连带着一直板着面对花开院家众人的小脸都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就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她也确实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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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不离,是被荒放到阴阳寮里的。
数百年前,八岐大蛇复活,荒为了维持三界平衡,曾降临于京都的阴阳寮协助当初的阴阳师备战。神明降世自然不是小事,但无意庇护人类的荒并不允许阴阳寮的阴阳师们将他的事情公布于众。当年虔诚的阴阳师虽然听从了荒的命令,但仍旧是将其事迹记录于阴阳寮的历史当中,将这位孤僻不愿意停留于此,又强大的令人敬畏的神明殿下奉为了与高天原并列的大神。
记录的史书代代传承了下来,预言与天罚的神明殿下也理所当然的被记录在了所有阴阳寮学子的意识里。于是当这位许久不曾降临于阴阳师面前的殿下带着一名女童来到阴阳寮最高掌权人面前时,所有人除了震惊也敬畏外,便再也说不出什么。
自然,当荒面无表情的将女童不离交给他们照顾时,那些被平民尊敬的高贵阴阳师,也只能尽心的去照顾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小女孩。
还是没有一点灵力的普通人类幼子。
但这些被人侍奉大的阴阳师又怎么会照顾一个小小的孩子?为难的他们原想托一名有子女的平民妇女照顾这个小女孩,但他们又着实担心朴素的环境会怠慢了神谕,想来想去,阴阳寮的众人也只能想到拥有悠久历史的大阴阳师一族花开院了。
于是便出现了最初是光来到阴阳寮的一幕。
荒离开之时随手给不离套上了一层带着神力的结界。多少是跟随自己几年的小家伙,虽是不喜欢人类,但荒还不至于吝啬到连点庇护都不肯给予,再者,这一点神力的消耗对他而言微小的几乎不存在,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此时,微颦着眉头坐在一棵古老樱树枝上的荒,并不知道远处的大宅里以为自己被最喜爱的殿下重视了的女童的欢喜,他只是脸色冷漠的遥望着白日的京都,略微不耐。
与夜晚的寂静不同,白日的京都,格外的嘈杂。
嘈杂到荒甚至想要转身离去。
但是不行,他必须继续等。
等着他预言里出现的那个家伙路过此处,然后在用他的眼睛更加详细看破他的未来,确定那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拥有那个能力去守护三界的平衡。
——星象给的占卜终究是太过广泛,远不及他的双目洞穿的详细。
又过了一段时间,荒总算是在一群令他厌烦的人类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可以称得上是强大,但还远不及酒吞童子那样的大妖怪骇人。
啊……那就是预言中的妖怪。
荒没什么波澜的想着,一双仿佛呈着万千星辰的眸子淡淡注视着远处走过的有着金黑交杂的张扬长发的男子。
那是个奇异的男人,俊美,不羁,明明显眼至极,但当他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时,却没有一个人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
那是“畏”。
那个妖怪的“畏”。
镜花水月,化真实于梦幻,飘渺不定的妖怪。
荒深蓝交错的眸子浮现神力的光辉,他牢牢的注视着那个身影。
——他身上有天命。
但却不是核心。
略微有些失望,荒缓缓站起身打算离开,但在收回视线的一瞬间,一双金色的眼眸猛地与他对上。
喔……
荒有些惊讶。
竟被发现了。
那个身负天命的妖怪……果真是有些不一样。
以两人之间力量的差距,也亏的对方居然能够发现自己。
这么想着,荒冷漠的与远处表情有些呆愣的青年妖怪注视了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呆愣在原地的金发妖怪,表情有点蠢。
“……”
半响,荒收回了视线,微微转身,下一刻就用神力散去了自己的身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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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妖怪总大将,几乎每晚都要进行百鬼夜行的奴良滑瓢,理所当然对夜晚情有独钟。
——夜空深蓝如墨点缀着无数的星辉汇聚成如河流一般的蜿蜒至天际,皎皎明月高悬于空洒下一地清辉。奴良滑瓢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樱花树下对着星空皎月于自家手下一同欢饮。
夜晚,理所当然是属于妖怪的。
但奴良也会在白天的时候出来走走,毕竟人类的生活偶尔还是有些有趣的地方。
比如现在,刚刚从偏远乡下的关东走出来,来到名城京都的他,便带着七分兴趣三分探索的意图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虽然人都差不多,但是这里有好几处酒家和食店都出售着令他都感到惊讶的美酒佳肴呢。
不去蹭一顿简直都对不起他白吃白喝的滑头鬼之名。
笑的有些轻佻的滑头鬼正打算踏进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家,忽然心下闪过一丝怪异,促使他不由自主的微微侧过脸,一双金色带着妖气的招子就这么直直的望向远处的一棵花树。
迎面就对上了一双神秘深邃的仿佛蕴含了整个星辰的眸子。
奴良滑瓢整个妖怪都顿在了原地,向来只轻佻不羁的他第一次如此呆愣的站在了原地,满脑子都被那双眼睛里的星辉所占据。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人或妖会有着如此震撼的眼睛,初一对上,只感觉冰凉入骨,但下一刻,却又会情不自禁的被所吸引。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高挑的青年,肤色冷白,神色冷冽,鸦色长发细细束成三股垂过腰际。
气质高贵如同夜空遥不可及的明月,令人胆怯的无法靠近。
不是人类——奴良滑瓢想,但却也疑惑对方是不是妖怪。奴良滑瓢自认为自己的实力还算出挑,但他却不能感受到一丝那个青年的气息,感受不到人气,也感受不到妖气,仿佛独立于尘世,融于自然一般。
方才对上对方的眼睛,不过是常年对战出来的直觉,奴良滑瓢实际没有感觉到一丝对方的存在,但……滑头鬼心下猜测,对方那冰冷无澜的外表下,应该开始惊讶自己被发现的事实了。
是个强劲的人物。
不过……
奴良滑瓢不正经的脑回路一歪——
那个家伙,却着实长的分外美丽……
本性顽劣的滑头鬼重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笑的张扬极了,他正打算迈开步子前去与对方相识,指不定还能多一位京都的好友,却不料对方下一刻就收回视线,毫不犹豫的转身,一刹那便化去了身形,再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再次顿住的滑头鬼眨了眨自己金色的眼睛。对方方才离去所使用的力量,总算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气息,只是——
哦呀……
奴良滑瓢冷汗都要流了下来。
他这到底算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初到京都,便遇上了强大冷漠的……
……神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