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 ...
-
温云将微红的脸埋在手下的枕头中。
大夫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温云趴在床上,背上插着弓箭,他走进看看,好在伤口周围的衣物都被剪开,并未粘在皮肤上。
大夫将药箱放在床边,自己坐在床沿上,探着身子,手指轻轻在伤口处按压,“还好,箭矢进入的不深,待会我把箭拔出来,你,去准备个油灯过来。”
左宁被老大夫一指,迅速调头找到房间准备好过夜的烛台,打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将油灯点亮放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还需要别的东西吗?我再去找来?”
“没了,你过来帮我按着他,我怕他待会受不住疼乱动。”说着,大夫打开药箱,塞给温云一个细长的圆柱状软包:“咬着这个,别一激动把自己咬了。”
大夫从药箱里取出细小的刀,先是把温云的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扒开,让他露出整个后背,然后小心的将温云背上的弓箭切下来一半长短,留下的部分恰巧是一只手能握住的长度。
单单这一个动作,就让温云已经满头冒冷汗,左宁看着心里急躁,却又只能翻出身上的手帕,细心地替他擦掉额上的汗珠。
一般箭矢的头部都是有倒刺的,为了防止拔出来的时候让受伤的人伤上加伤,都是要用处理过的匕首将伤口拉开些,方便拔出。
温云这伤,也不例外。
那老大夫搬过圆凳放在床旁边,将油灯放在上面,从药箱里又取出个细小的匕首,放在烛火上来回炙烤,烛火在银白的刀刃上留下黑色的污渍。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大夫将匕首收回来,用备好的布仔细的擦拭好,这才将匕首靠近伤口处,低声同温云说道:“忍着点。”
“呜啊!”几乎是大夫说完的瞬间,温云就发出一声闷叫。
刀刃将伤口生生破开的感觉并不好受,刺骨的疼痛从后背传来,疼的温云冷汗直流,他死死的咬着大夫方才给他的软包,只求快些结束。
温云疼得厉害,左宁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干的帮他擦汗,希望能缓解他的难受。
她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大夫,直恨不得疼的是自己。
大夫终于确认足够,放下手里沾满血迹的匕首,卷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而后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放到烛火上炙烤,这次比上次时间长些。
半晌过后,老大夫再次重复先前的步骤,将匕首擦干净放在床旁边,道:“要准备拔了。”
左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原先按着温云肩膀的右手松开,寻到温云趴在枕头旁边的手,主动的握上他的,一步一步,直至十指相扣。
温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立刻皱紧了眉头。
“啊——”
大夫的右手抓着箭矢,左手在伤口处按压着,只见他沉下一口气,然后猛地使劲一鼓作气将弓箭拔了出来。几乎是在拔出的瞬间,大夫扔掉半只箭,迅速摸上床边被烤的滚烫的小刀,将刀面贴在伤口处,直到确认伤口不再流血才松开小刀,长舒一口气。
温云早在大夫拔箭的瞬间就痛呼出来,豆大的汗珠遍布脸上,滚烫的刀面烫在背上的时候,更是脸色煞白,直接晕了过去。
“温云,阿云,醒醒……”左宁用左手轻轻拍打温云的脸颊,轻声唤他。
大夫拿出个小瓶子,将白色的粉末状东西洒在温云背上的伤口处,随后用纱布一层一层将伤口裹好。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后,将小瓶子递给左宁,叮嘱道::“这瓶金疮药你拿着,每晚给他换次药就好了。”
“那他这样?”
大夫看了眼温云,道:“无碍,只是疼晕过去,醒了就没事了,今夜过了若是他发热了,你就来我店里讨些退烧的药。我就先回去了,店里得有人顾着。”
“谢谢大夫了。”左宁想要起身送送大夫,却因为温云抓着她的右手,一时竟弓着身子进退两难。
“我去送送老大夫,你就在这照顾他吧。”
卫鸣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其实早在温云发出第一声惨叫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门口,不过大夫治病救人,最忌就是有人打扰,所以他也就没出声。
“卫鸣哲?!”
“是我。”卫鸣哲进屋,他见大夫已经背上药箱,便将身上不多的银子送到大夫手里,领着大夫朝门口走去。“事后别忘了谢我啊。”
卫鸣哲和大夫一走,屋里就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不同的是,这次温云是晕着的。
左宁坐在床沿上,手掌落在温云额头上,手指一步步沿着额头滑到眼角,鼻尖,最终在嘴唇上停下来,指腹摩擦着温云柔软的嘴唇,久久不愿离开。左宁心里一动,忍不住俯下身子,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我的温云。
心里一放松,左宁竟就这样靠在床边,缓缓睡去。
等到伴晚时转醒时,左宁的五脏庙已经叫个不停了,她今天一天竟还未曾进食。
温云还未转醒,估计是要到明早才能醒来了,左宁轻轻掰开温云的手指,将右手从他的手里脱出来,她才起身伸了个腰,缓步走向门口,准备下楼去吃些饭。
左宁刚要开门,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还好她身手敏捷,迅速向后退去,不然怕是要被门板撞个正着。
门口端着饭菜的卫鸣哲嬉笑着道:“我还以为你没醒呢,正准备过来叫醒你。”
左宁愣愣的道:“我刚醒,本打算下去吃些饭。”
“那正好。”卫鸣哲将手里的饭菜塞给左宁,“这些就是我给你点的,不过我不知道你那位朋友醒了没,就没点他的份。”
“他还没醒。”左宁朝床上看了眼,又转过头问卫鸣哲:“你吃过了没?”
卫鸣哲笑着答道:“我当然吃过了,你以为小爷我会饿着自己?”
“你确实不像那种亏待自己的人。”
左宁将端着的盘子放到屋内桌上,干脆的坐下开始吃饭。
卫鸣哲也紧跟着在一旁坐下,胳膊肘在桌上,一脸我有话说的模样。
左宁问:“怎么,你有话说?”
卫鸣哲点头:“大侠!恩公!我还不知道你两的名字呢。”
“怎么,你还打算报恩?”左宁嘴里塞了半口饭,口齿不清的问道。
“大侠,其实你是个姑娘吧?床上那位是你相好?”卫鸣哲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只呛得左宁咳嗽个不停,见状,卫鸣哲还自认好心的帮她拍了拍背,“啧,你这吃相可真不像个姑娘。”
“像不像,关你什么事!”左宁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真是个姑娘啊。”卫鸣哲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左宁一时语塞,她又被这人阴了。
卫鸣哲突然正色,“我也不是想怎样,只是家里人来寻我了,我马上要离开这儿,你两是我恩人,让我知道名字,我日后若飞黄腾达,定不忘故人。”
左宁被她弄得也正经起来,她放下碗筷,指着床上昏睡的人,道:“那个是温云,也就是你说的我的相好,而我,叫左宁。”
“好,二位的恩情,我会记得的。”卫鸣哲双手抱拳,朝温云道。
“好了,不装正经了,你什么时候走?”左宁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要知道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真的很饿了。
“明早就走。”
左宁一愣,道:“好。记得小心,可别再被你兄弟逮着机会追杀了。”
“一定。”卫鸣哲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想,这一段邂逅,他一定会好好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