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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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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颓废地瘫坐在地上,手垂到冰凉的瓷砖上,滑溜溜的,她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那种感觉就像沉溺在水里,拼命挣扎,却没人来拉你一把。
她蜷缩起身体,崩溃地哭起来。
刚开始只是嘤嘤的哭,过了会儿她开始放声大哭,最后哭到筋疲力竭了便躺进沙发里。
脑袋里像有一把锯齿一样,噬咬的她头疼欲裂,强忍着痛,她拉过靠枕遮在脸上。
后来就睡着了,在浅显的睡眠里,她处于似梦似醒的边缘。
好像有人来拉她,可她浑身酸痛,怎么也起不来,那人用力一扯,她便坐起来了。
是廖与齐,他一脸黑沉,眼眸也带着火气,“佳期,你怎么这样?”
她一下又哭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去拽他的手臂,对方一把撂开她。
“廖与齐……”她爬起来挽留他,对方却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了。
重重的关门声,一下惊醒了她。
……只是个梦,还好只是个梦,她坐起来时仍心有余悸,背倚着沙发,呆呆地出了好大会儿神。
听到墙壁上钟表的“滴答”,她才发现房间昏暗,伸手去摸手机,寻了好大会儿也没找到。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她抓抓头发,脑子一片混沌,哭着入睡的后果就是,脑袋虽然不再似睡前那样尖锐的痛,可醒来时,整个人便糊里糊涂的。
她静静地听钟表的声响,一下又一下。
梦里的廖与齐埋怨她,其实,他不就该如此做吗?摊上这么个女朋友,任他再有涵养、再好脾气,也受不了吧。
倪佳期把头埋在臂弯里,流了会儿眼泪就从沙发上下来,打开灯,一室的明亮让她的眼睛酸涩不已。
看一眼墙上的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她光着脚走进浴室,调好水温,放了满满一池子水,泡在浴池里,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温热的液体浸泡着身体,她闭上眼,把自己淹没在水里,从昨天到现在,这有这一刻,她才挣得了片刻的安宁。
多想从这房间出来时,一切都还如从前那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洗浴好之后,她换了身衣服,照镜子时,看到自己一脸憔悴,厚重的黑眼圈写满了颓废,她不禁苦笑。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说完之后,她又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哗哗地出来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啊。
但凡能做到对别人的品评一点儿不在乎的人,要么是大师级的大彻大悟之人,要么就是傻子,不过这中间也夹着一种可能——自欺欺人者。
谁人会不在乎呢?嘴巴上潇洒的,心里指不定有多苦。
她顿悟不了,她承认自己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没人来摆渡自己,自己又承受不来这痛苦,她觉得要发疯!
她又想到了酒精,一不做二不休,看来今天必须得发泄一番。
她素着脸到门口穿鞋,连平日里最偏爱的唇釉,她也没涂。
站在走廊等电梯的时候,她想起自己没带手机,于是,又折身回房间,手机还安静地躺在墙角。
她捡起来,发现屏幕都碎了,自己扔开它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手劲儿?她按解锁键,屏幕上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她也没有修手机的心情,索性把它放在桌子上。
来到楼下,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了,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路灯泼洒在白雪上,投下温暖的一片。
穿过小径,她来到大门口,因为今早被人跟踪的缘故,她在往大门口走时,格外谨慎。
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异样,她这才放心地走出来。
站在路边等的士,雪竟越下越大,像棉絮一样纷纷扬扬。
过路的一对男女,手拉手从她面前走过,冷风里留下了一串呢喃细语,倪佳期目送着两人的背影。
……走着走着就白头了。
直到那对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这样的雪天,和廖与齐走在一起,不小心白了头,那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她内心稍稍平息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趁眼泪还没滚下来,她急忙刹住自己的臆想,雪大地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出租车。
她伸手轻弹身上的雪花,可是雪下的太急,几秒钟,她身上便又落了一层。
倪佳期有些心灰意冷,四下望去,她看到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还是到那里躲一下雪吧。
穿过马路,她刚到达站牌,一辆黑色的SUV便驶了过来,倪佳期一样就认出来,正是今天上午跟踪她的那辆车。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她胸间的怒火“蹭蹭蹭”地窜上来。
她想喝酒来发泄,可偏又迟迟等不到出租,跑到马路对面来躲一下雪吧,你又阴魂不散!正好我们是同行,好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那辆车停在两米开外,在对方还没摇下车窗的时候,倪佳期迅速走过去,“啪啪啪”地猛敲窗户。
她的这一举动,倒是令车内的人始料不及,上午跟踪她时,她还一副慌张的模样,半天功夫,这画风怎么突转了?
车窗缓缓摇下,倪佳期往里面望了望,人影模糊,车厢里到底有几个人她也没看清楚。
这时,有人已经打开了相机,倪佳期反应极快,职业使然,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永远有相机的一席之地。
她迅速打开相机上的闪光灯,昏暗的车厢被刺眼的亮光猛地一照,倪佳期看到里面坐着的几个男女本能的遮眼睛。
她按下快门,连拍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心里愤愤地想: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拍我倪佳期!
只几秒,她把车厢里的人挨个拍了遍,在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时,她立即收手,司机这时已经从车上下来,她怕相机被抢走,于是开始拔足狂奔。
茫茫的大雪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的跟兔子似的,好像她脚下并没有厚厚的积雪,简直如履平地啊……
身后追她的司机,又惊又恼:廖与齐的女朋友是运动员出身吗?这身手可够矫健的呀!
他在网上见到过她的照片,长得真是标致,不过,眼前这个乖张跋扈的女人跟那张照片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好吗?他边追边想,他们是不是拍错人了……
倪佳期一口气跑了十几米,眼前突然亮起两道光束,公交车来了!
她揣着相机,拦住公交车,然后一个大踏步,跳了上去。
隔着玻璃,她看到那个追她的司机气急败坏的脸,她也很有礼貌地回对方一个笑,然后又冲他摆摆手,嘴里道了声:“再见!”
在与那辆SUV擦肩而过时,她举起相机把车牌号拍了下来。
下雪的夜,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她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车行了两站路时,她悬着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平静后,倪佳期后知后觉,这才觉得害怕。
倘若,那人跑的够快,追上了自己,面对面对峙,她一定不是对手,此刻想想真是令人后怕。
经过这么一闹,她真是有家回不得了。
她头抵着车玻璃,无意间看到窗户上自己狼狈的模样,心里重重地叹口气。
雪落在车窗,粘在玻璃上,她轻轻呼气,窗户上即刻晕染成模糊的一片……
窗外霓虹灯闪,巨幅广告牌流光溢彩,橱窗上张贴的圣诞老人,分外喜气。
行道树上彩灯闪耀,在寂静的雪里,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快到终点站时,她下了车。
至于自己身在何处,她也不知道,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走,过了两个十字路口,雪渐渐小了。
她看到一家酒吧,直接走进去。
舞池里疯狂扭动着年轻的男女,她站着看了会儿,招来服务生,“给我开间包厢。”
“有预约吗?”
倪佳期答:“没有。”
服务生领着她上了楼,倪佳期点好酒,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刷过卡后,又问了她一句:“一个人吗?”
倪佳期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对方合上门出去后,她躺进沙发里。
心头的怒火早已退了,现在,她只觉得难过,在公交车上,她想过要不要连夜回父母家,想来想去,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以前年轻不懂事,在外面受了委屈,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脸就扑到父母怀里寻求安慰。
今夕不同以往,她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她早已到了自己扛事儿的年龄。
外面风浪再大再凶,她也要学会自己承受。
服务生送来酒后,她跟人道了声“谢谢。”
对方大概看她有些失魂落魄,好心地加了一句,“你还好吧?”
倪佳期头也没抬,“没事,谢谢。”
门被从外面带上后,她的眼泪就出来了,陌生人的关切让她心头一暖。
第一杯酒下肚时,她感觉像是有条火蛇钻进了身体,喝着喝着,味蕾越来越失灵。
她双手托着发涨的脑袋,脸颊烧的人难受,虽然还没有达到天旋地转的地步,可她知道,离那一步已经不远了。
意识还算清醒,她伸手拿过挎包,翻了翻,手机呢?她愣愣地出了会儿神,想起来手机还在家里。
廖与齐给她发“晚安”了吗?她在思考这个问题,也或许,他生气极了,根本不愿意再搭理她……
不行,趁着自己尚能思考,她必须问问他,他是不是生她气了,是不是以后再也不准备搭理她了?
倪佳期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踉跄着拉开门,走廊尽头有服务生在打扫卫生,她走上前去,“借你手机用一下可以吗?”
对方转身,正好是之前在包厢里招待她的那个服务生,不过,倪佳期也没认出来,在包厢里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人家一样。
服务生把手机递给她,倪佳期按下廖与齐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点下挂机,又拨了一边,还是提示关机。
她把手机还给服务生,“谢谢你。”
倪佳期折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你能帮我个忙吗?”
服务生停止手上的活儿,看她。
虽披头散发,纯素颜,但那股子美人的标致仍在,深夜来买醉的女人数不胜数,她只是其中一个。
“什么忙?”
“帮我订一家附近的酒店,然后再叫一辆出租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