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 26 章 ...
-
金属指套在冷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寒芒，维德却像感觉不到凌安的瞪视，指尖仍一下一下敲着观察台，节奏精准得令人牙酸。
凌安被林娜拽得半步不能前，领口第三颗扣子崩飞，落在合金地面发出清脆的“叮”，像某种信号，让副官的怒意瞬间找到出口。
“十个小时？”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锉出来，“你TM拿少将当实验耗材？”
维德终于抬眼，烟灰色瞳孔平静得近乎残忍：“用词准确点，是‘活体数据源’。而且——”他侧头，示意光屏上那条平稳起伏的绿线，“他们自愿拥抱得比任何舒缓剂都紧，我有什么理由打断？”
林娜手下用力，死死扣住凌安小臂，声音压得极低：“少将的煞气虽然被强行压回，但两人现在的情况都是强弩之末，擅自移动就是引爆。你要真为他好，就闭嘴等十小时。”
凌安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舱门侧那行猩红的倒计时【09:47:15】
数字每跳一次，都像在他心口敲一记闷锤。
他猛地攥紧军用手套，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仿佛那是维德的脖子，只要再一用力就能掐断。
维德却在这时伸手，金属指套轻轻敲了敲光屏边缘，声音平板却透着研究者特有的狂热：“副官，你瞪我也没用。倒计时一旦启动，连我都无法中止。你要真有本事，就祈祷他们抱得再紧一点——越紧，曲线越漂亮，少将活下来的概率就越高，这是我目前得到的结论。”
凌安怒极反笑：“首席医疗官先生，我会把您现在的表现一五一十报告给家主。而十个小时后，如果少将和小少爷不如你预测的那样，”他抬手，“相信我，您这根金属指套会一根一根敲进你自己的骨头里。”
维德的金属指套在台面敲出最后一声“嗒”，像给这场对峙画上冷硬的句号，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嚣张的挑衅。
“欢迎尝试。前提是——你能撬得动医疗区的A级防护。”
五个半小时后，舒缓舱内的监测仪再次传来“滴”的一声，监测对象醒来了。
凌绝睁开眼，视野中是熟悉的舒缓舱的暗黑舱顶，他动了动手，目光下移，聚焦到了怀里的少年上。
叶墨整个人都蜷在他的身上，睡袍松垮垮地褪到腰间，后背上的肩胛骨支着，更显得他细瘦如风一吹就倒。
可就是这样细细弱弱的一个人，在他煞气外溢的时候，拼了命地救他。
这个人……一直在吸取他的煞气。
拼了命的。
就……那么喜欢他么？
少年呼吸轻浅，越烫得吓人。凌绝下意识想抬手试试他的温度，指节刚动，就听到舱内突然禹起了维德平板的声音。
“少将，请不要移动。任何肢体分离都会导致正在生成的共振曲线中断，在你们拥抱的这几个小时里，你精神域的稳定度从97.1%上升到了97.6%。”
凌绝动作顿住，眉头微微皱起：“几个小时？”
“是的，”首席医疗官回答，“小少爷进去拥抱你后，你身体中的煞气外溢现象逐渐停止，精神域也趋于平缓。我的建议是，你们尽快成婚。”
结了婚，就能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就能有更多的研究数据了。
想到美好前景，维德的眼睛亮了起来。
唉，如果舱中躺着的不是家主的长孙凌绝少将，而是帝都星上任何一个普通人，他都会直接把这两人送上床。
真是遗憾，还要走繁琐的婚礼程序。
维德还在遗憾，凌绝一向凌厉的眼睛却眯了起来，闪烁着寒光。
“成婚？”他的嗓音带着煞气狂暴冲击精神域后特有的沙哑，下意识看向怀里的少年。
叶墨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水珠，也不知是汗滴还是泪水，唇色苍白近乎透明，整个人细弱得不行，看起来可怜巴巴地。
“他还没成年。”男人回答。
首席医疗官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他的借口：“恕我直言，少将阁下，小少爷成年与否是您成婚路上最不值得考虑的点，”说完，他自顾自地顿了下，思量般继续，“婚礼程序虽然繁琐，但是可以先做婚约登记。这个只需要两位当事人同时在场，还有家主的电子签名。当然，按照律法，您也要写一份小少爷成年之后才能举行婚礼的保证书，但这个……”
他说着说着已经在光屏上拉出了登记界面，好像下一秒就要控制舒缓舱里的机械臂把两个人的指纹按上去。
“维德，收起你的臆想！”凌绝直呼首席医疗官的名字，显示他已经相当不悦，“关掉界面！”
维德指尖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取消界面，却仍然有些不死心，难得地开始动之以情：“少将大人，小少爷为了救你，可是拼上了性命。如果他没成功，就只能活生生在舱里被您的煞气割成碎片。这种程度的‘深爱不悔’，您忍心让他无名无分地就这么跟在您身边么？”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惜他恨不得把人直接绑上解剖台的表情暴露了一切。
凌安磨牙，再次攥紧了手套。
凌绝就算看不到首席医疗官的脸也知道他是什么打算，这人一向就是这种德性，为了医学研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乔希亲王派人追杀，为了活命不得不寻求凌家的庇护。
“还不是时候，”男人索性说明白一些，免得维德越了雷池，“他在凌家的安危等级等同于我。我有自保之力，他却没有。真做了婚约登记，外界会把目光都聚焦到他的身上。”
“不是时候？”维德干巴巴低笑一声，“当初我到凌家，签署了效忠书的下一秒，少将您就把这个消息放到了星网上，让我直接成了活靶子，那个时候少将你可没说不是时候。”
“但你从凌家得到的完全抵得上你的付出，”凌绝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不是吗？首席医疗官先生？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别说得好像你是被强迫的那方。”
“不不不，我并非心存抱怨，我只是想提醒您刚说的那句‘自保之力’。您先前一直在舒缓舱中陷入昏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小少爷为了救您，一路硬闯过来，还把医疗A区的十六名机械士兵全都切成了金属碎块。虽然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能救下你，也不知道他对机械士兵怎么出的手，但这可绝不是你说的‘没有自保之力’。”维德说。
凌绝抱着少年的手一顿，诧异低头。
这就是凌家转机的威力？
或许自从跟在他身边后，叶墨就一直软软弱弱地，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当初“捡”到少年时，这人刚刚跟雪原狼苦战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原生星上的人自有生存手段，不必深究。”
维德一气：“这可不是深不深究的问题，他能平息你的精神域！您觉得家主能任由您阻止我进行研究？您可是家主的长孙！”
凌绝垂下眼眸。
是的，他是爷爷的长孙，但怀里的少年可是凌家的转机。
如果当初不是太爷爷的预言，说他和这份转机有牵连，在得知他身具煞气时，爷爷不可能仍旧倾凌家之力去培养他。
他并不记恨爷爷的做法，毕竟爷爷是家主，所关注的并非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甚至就在叶墨出现之前，他也不曾后悔过为家族付出，曾经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直到这个少年守在他身边，满眼星星地看着他，把他当成了唯一。
他终于有了私心。
但他没被维德的话吓到。
他敢说，现在在爷爷的心里，叶墨甚至比他重要得多。
“我的意思，就是家主的意思。”男人说。
维德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就像是在咽一口老血。
十个小时的倒计时过去了，凌绝从舒缓舱里走出来，将叶墨的睡袍拉好，直接带他回了“静园”。
他的光脑上收到了爷爷的消息，附带着叶墨“瞬杀”十六名机械士兵的视频。
【他确实是凌家的转机】凌啸天说。
【当然】凌绝回复。
凌啸天没说接下来要怎么对叶墨，凌绝也没问。
叶墨在舒缓舱里怎么救的他，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这个少年把他体内的煞气吸走了。
以前在星舰上时叶墨小心翼翼，再加上经脉太窄所需量极微，男人并没有觉察。但在舒缓舱里少年那么紧的拥抱，就那么不顾一切地直接吸取，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想起星舰上的朝夕相处，自己的精神域前所未有地平静，少年却时不时出些状况，甚至还流了血，也定是被煞气伤的吧？
就算这样也没停过帮忙，叶墨他，真是爱惨了自己，不是么？
凌绝的双臂越抱越紧，哪怕将少年放到床上，也没松开。
叶墨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
他不得不拍了拍身上男人的后背，刚张嘴就咳了两声。
凌绝放缓了力道，却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以后别这么做了，”男人低声说，“是我的错，不该没通知你就采取行动。”
叶墨：？？？什么玩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