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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初露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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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普照。
我很早就醒来了。
伸过一个软绵绵的懒腰,我满足地笑了起来。
这阵子,由于用药的关系,我很少一觉睡到天亮,倒是昨天, “老公”离开之后,我有了一夜安稳的好眠。
窗台前。
晨曦洒在晶莹的鱼缸上,耀如星芒。
微风吹起了湘云为我折叠的纸鹤帘子。
从窗边眺望出去,我还可以看到泛着温润水蓝色的天空,以及和暖而柔软的白云泡泡。
这么好的天,真想到外面走走。
这时,房门开了,妈妈探头进来。“哟,她醒了。”我回头去看时,另外的脚步也闻声而近了。
我笑着说:“妈,你放哨啊?”
妈妈神采飞扬地走进来,回答我说:“对啊,替我的好女婿放哨。”说着,裕扬接过妈妈的手推开了门。
今天,他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衬衣,冷冷的,酷酷的,让我感觉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不用上班吗?”我挽着他的手,亲昵地问。
“休假,陪你。”他温柔地坐到我身边,关切地问,“冷不冷?早上温度比较低。”
我任性地靠在他肩膀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冷不冷。”
妈妈有意地咳了两声。
我乐呵呵地坐正,像只青蛙。“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俏皮地学起怨妇唱词,“养了闺女二十载,明朝嫁作他人妇,苍天啊,我心难割舍,我心淌血泪啊……啊……”
妈妈听了,故意把话反着说:“还淌血呢,我巴不得你这个‘蛀米大虫’赶快嫁出去。”
“裕扬!”我扁嘴,可怜兮兮望向他,“妈说不要我了,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一定要收留我哦。”
他淡然地笑着,清朗的气息有种很独特的吸引力。
妈妈“怂恿”裕扬说:“小鬼啊,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你要是把这丫头娶了回去,那就别想有安乐日子过啰。”
我用手做成刀状,架在他脖子上,“阴险”地逼问:“你娶,还是不娶啊?”
他微笑着摇头。
“啊,你!”我刚要“发作”,他又补上了一句——
“不可能不娶。”
我被他气得半死。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粉拳“暴力地”落在他胸膛上。
他却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妈妈又咳了两声,言归正传:“子青啊,别闹了,说点正事,现在你觉得自己身体怎么样?”
“挺好啊,正常人一个。”自从有力气说话以后,我就自以为没什么大碍了。
妈妈迟疑说:“妈想……今天替你办出院手续。”
“今天?出院?”我是有点惊诧,不过也觉得没什么,“哦,好啊,你应该早点对我说,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时,妈妈的手机响了。
“喂,啊,你好你好,对对,她醒过来了,精神不错……什么?!”她接听了片刻,脸色越发难看,“这样啊,我尽快解决一下……”隐晦地,妈妈对裕扬使了个眼色。
裕扬心领神会,忽然对我说:“我们到下面草地走走。”
我直觉他们有事瞒着我。
我试探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清晨的迷雾漫上他的长睫,模糊了他聚散的愁色,“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想带你下去走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安。
容不得我多想,裕扬已经为我披上外套,牵着我走出了病房门。
草坪上。
视野开阔,天清气爽。
令人心旷神怡的长风,将我心中的疑雾吹得散乱。
我昂首,面迎宽广的蓝天,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活着,真好。
活着,真幸福。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忽然给我一种强烈的新鲜感,仿佛,它蕴含着一种我不曾见过的绚丽。
天空是那样的蓝,如水晶一般。
草地是那样的绿,跟琉璃一样。
飞鸟是那样的自由,像清风似的。
我漫步在这样一个完美的世界里头,踏着榕树下的流光暗梭,每一步都在学习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裕扬,你看,麻雀。”我指着天上喊,高兴得蹦蹦跳跳。
“裕扬,你看,这只虫子好有趣。”我看着一条白色的虫子咬着丝线缓慢地卷上高高的大榕树,分外兴奋。
“裕扬,你看,这朵花好可爱。”我蹲在花丛中,摘下只有四叶花瓣的小黄花,插在他头上,咯咯地笑了。
他的眼神,一直很温柔。
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填补我们这四年的感情空白。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四年前。
四年前……
或许有些事情可以问清楚了。
先来个“起兴”吧。
我牵着他的手,前后晃动着。“裕扬,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光明报社。”
“之前一直在报社工作吗?”
“之前?”他疑惑地问,“多前?”
“毕业之后。”
“毕业之后我在大政邮局工作。”
“那时候有商业秘密吗?”
“商业秘密?”他盯紧我发虚的眼神,问,“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撒娇道:“哎哟,你的警觉性不要这么高好不好,我只不过是想问,想问……”还是直奔主题吧,再这样绕圈子,首先被搞昏的一定是我。“想问清楚一件事。”
他很耐心地听着我说。
“我说过的,四年前——”感觉真怪,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明明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嘛,“大学军训前的那一天,我在你家里住了一宿,那个晚上,我接了一通奇怪的电话,电话里的那个人说他是你的朋友,还漏嘴说你工作了,可你就一直瞒着我。我现在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瞒我,你又不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工作,干嘛鬼鬼祟祟的?”
他垂眸,用力将一颗石子踢向远方,承认道:“是,我是故意瞒你的。”他停下了脚步,目光里闪动着一种颤抖的哀怜。
我胸口一闷,想到的只有他四年来的等待。
我知道,他是有伤口的,但他很小心不让我看到。我唯一可以凭借的线索,是倒影在他眼里复杂的,翻搅的,微痛的情感。
他迟疑,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开口。”
“嘎?”他是说“现在”还是“那时候”?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你骂过我,你说我不争气、颓废、堕落,当时我就后悔自己没有尽力去考好,让你那么失望。”他沉默了一阵,继续说道,“后来,我想要通过工作来向你证明,我不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可是我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信心,所以说,我瞒着你去挣钱是想,就算我失败了,你也不会对我失望。”
笨蛋,你有这个心就好啊,我又不是要一个十全十美的你!
“你这个人啊,就是想太多,把东西通通藏起来又不爱说。”我笑着轻戳他的额头,“以后啊,不许再这样,有什么事都要马上‘向我报告’,知道吗?”
倏地,他将我一拥入怀!
我贪恋地依在他怀中,甜蜜地唠叨着:“这位先生,大庭广众,请注意一下形象,喂,真的别这样,旁边有个小孩子在看……”
阳光漫上柔软的青草地。
长风轻盈地拂过我们的衣袂。
散步的病人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会永远记住,这种感觉就叫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