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听风 ...
-
午后的太阳盛大又刺目,没了妖怪作祟,整个破败的庭院也显得不那么凄凉。
空留在院中的两人面面相觑,传说中厉害至极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这么不经打,飞了出去没了?
“你怎么看?”
珍惜的将黑虎眼馋的叶子贴身放好,章程问他。
“啊?问我啊。这次便是吃了个教训呗,再好看的姑娘,若是来历不明,不是知根知底的,十有八九就是个要害人的妖怪。”对水姑娘的变脸心有余悸。
砸吧着嘴总结了一番此次出行的感悟。黑虎回想了一遍脑中仿佛多出来的记忆,又加了一句。
“哦,还有。不能再当烂好人,小镖头您下次再看到美貌姑娘,也千万别心软去救了。诶不,您不问我倒是没想起来。既然您让我跟着千里迢迢来到这儿,为何不带上咱们那群兄弟。”
“都是多年携手作战的老朋友了,大家在一起打架也气势足啊。送死的时候黄泉路上伴儿多,没准还能捡回条命。”
说的头头是道,却没得来半点小镖头的夸奖。黑虎抬头一瞅,小镖头的脸色不太好看,表情很一言难尽。
“怎么了,我说错啥了。”
章程转过脸,语气也放得闲适了一点儿。
“没,你没错。是我错了。贪生怕死还未战就先想着败,我选错人了。”
论毒舌,她是天生的。平日为了保持自己的冷淡性情,好多话都憋着不说,可把她憋坏了。
“选人,选什么人?”这次出来难道小镖头还藏着什么考验不成。
“你想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听风我接了手,以前的老人也该换一换新的元老了。我寻思,听风缺个未来的副总镖头…”
话就说到这里,章程停了口,果然见到黑虎顿时将眼瞪得铜铃一样大,开始激动。
赶紧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看着精神一点,捡起早就掉在地上的长矛,黑虎狗腿的问。
“您看我成不?”
“你…”章程配合的打量他。
拖的长长的语调,让黑虎着急的很。他把身板儿挺的更直一些,拍拍胸膛。
怎么着,给个话啊。
两片柔润的唇终于合在一起开了口。“太笨了。”
“不,做人不能这么现实。笨是天生,娘胎里出来就这样。您不能就因为我这一个特点就把我一棍子打死。”
找不到的九节鞭与包裹,就在庭院门边的地上。她捡起来,带着身后的人走出去。
“看你表现。”
两人走的远了,章程把来时的一切都忘了。
忘了为何追到红叶城,也忘了这些时日抽丝剥茧慢慢摸到的些许黑暗,更忘了曾有个姑娘叫阿水,她们朝夕相处过。
见自己的小主人走了,万青白着脸,也顺着风减轻一点重量跟在她身后。
哎,这就是做灵奴的命。从今以后,天高海阔都和她万青没有关系了。
朝着空空的庭院送了一个香/艳的飞吻,她抛了个媚眼。
别了,我的自由。
槐树跟前的那条路行人渐渐变多。但钱家宅院前依然没有人经过,熟知这座院子出过怪事的红叶城住民,宁愿绕多一点的远路也不愿意从这里走。
风又吹过,被人遗忘的庭院里缓缓现出了一个人。白衣黑发,气质出尘儒雅。
他一站在院中,连落到院中的阳光也多了几分,争相洒到他发上,肩上。
先前废弃的石桌石凳上,多了一盘棋局。
随着风左右摇晃的树上也多了一道身影,仿佛一团火,颜色如暖阳。
“一手好棋,你倒是下的出神入化。”
藏在树间的人不露出脸,将头与身子都掩映在浓密的枝叶间。对着地上的男人轻讽。
呵,白衣的俊公子轻笑。执起一枚白子,带着杀意放入棋盘。
满局的黑子,随着白子落下,渐渐显出一股被包围的窘境。
“承蒙相助。”他转过头笑,眉心一颗美人痣红的发艳。
日子仿佛变得平淡了。
章程牵着扬义城外吃土多时的小毛驴,暗暗点头。
这头驴毛色光滑,牙口整齐,连甩尾巴的动作都格外有力。果然像是她章程能选中的代步宝驾。
“走吧。回程。”
摸摸毛驴,它还认识她,有点亲切的摇了脑袋,对她打喷嚏。
她却不认识它了。
等章程回到平安城,迎接她的是邢瑾等人看好戏的目光。
“不是说这丫头片子接了一笔去咸都的镖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瞧着别是为了逃命,丢了镖,灰溜溜跑回来的?”
“我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好好在家当个千金小姐不是挺好?”
这些话众人碍于面子,不曾在章程面前直说,背地里却是忍不住的。
跟着章程回来的几个趟子手和镖师,之前拿了银子,到现在还没花完。几人众口一词都觉得这是小镖头为了给自己撑场面,特意给他们的封口费。
这就能解释为何走镖却不接镖,到了扬义城外小镖头给他们银子自由活动了。
邢瑾旁敲侧击了一阵,看问不出什么,瞅到黑虎肩上扛着长矛鬼鬼祟祟的样子。
“黑小子,过来。”
摆出元老的架势高高在上的在镖局大厅坐着,邢瑾随意的朝黑虎招了招手。
章程在一旁的座上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平静的很。那副样子,仿佛全然不在意邢瑾是在她眼皮底下打压人。
铁观音,倒是还算好茶。
屁股底下垫着的是一张斑斓老虎皮,还是她爹在镖局坐镇时花了十两从一个猎户手中收购的。
她坐在父亲曾经在的位置,有一瞬间觉得心中茫然。
就这么在听风中,与这些走南闯北的镖师们勾心斗角为了利益之争一辈子么?
她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她……
“章程啊,听风是你父亲的心血,你年纪轻感兴趣,可以理解。”
抚摸着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邢瑾颇有得色。
“如今账房你爹已经全权交给我,瑾叔我在听风这么多年,什么镖用什么人全都清清楚楚。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出了事情没有翻盘机会的。”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听风还是我这种老姜比较上手。
“账房?”
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章程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才离开几天,爹爹怎么会将账房钥匙给瑾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