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爱使唤学生的老师不是好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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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微风拂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小径之上，夏佐凭借记忆开始散步。
这片小树林他有印象，当时树木还没有那么多，也长得不高，如今随便挑一棵都是苍天大树，枝干上缠满了藤蔓，树根盘结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绊住。
绕了个圈圈，夏佐挑了一棵歪脖子树，抖了抖衣袍坐下了。
眼前是一丛灌木，透过缝隙和小孔他看到了伫立在池塘边的红砖尖顶房屋。他能分辨出药草和稀有植物的气味。这儿应该是百草园，不再是当初的乘凉小亭子。
抓下手中树枝的红果，他又随手一洒丢在了脚前，等待鸟儿降临。
六百多年过去，这地方多少还是变化了一部分。比如说，当年他居住的地方不见了。虽然当年他只呆了短短四十五天，但好歹也是好吃好住被人供着。只不过，在最后十天的晚上······
灵动可爱的灰羽小鸟扑闪着落在他脚前，先是好奇防备的盯着他，转动脑袋，小步跳跃。
夏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颗豆豆眼，又目睹鸟儿吞下了一颗又一颗红果。
待对方吃完后他马上摘下第二把，几颗丢在手边，又剩一些留在手里。
小鸟飞远了一会儿，随后又像是经不住诱惑，飞到他手边吞食果子。而在看到他摊开手掌后，竟迫不及待地跳上来啄食，并且动作越来越猛。
看着鸟儿，夏佐脸上出现了笑意，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柔的抚顺鸟儿头顶的羽毛，并且一直往下，像是在担心对方会因为吞得太快而呛住。
温柔善良的少年和可爱的鸟儿，这样的相处画面虽算不上美妙，但总会给人一种温馨的暖意。
但这温馨却在鸟儿暴毙的瞬间烟消云散，它连最后一声啼鸣都没发出就突然死去，它的眼珠子里逐渐充血，爪子以怪异的姿势僵硬着，往一边倾倒在地。
目睹全程的夏佐却依然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可惜。”他捧起鸟儿的尸体轻叹，“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鸟还是会因为贪嘴而中毒。”
刚刚的红果虽然能成为鸟类的食物，还可能会让其上瘾，但对刚死去的那种鸟儿来说，吃多了便是毒|药。若果子长在枝叶间或落在地上，枝干和树叶内含有的特殊物质会让它们主动绕远。
可果子如果是在投喂者的手中，它们哪还懂得有毒没毒？
不过想想也正常，毒|药捧自己眼中的‘善人’手里，谁会察觉得到。
捏着尸体的两只翅膀，夏佐撇嘴思考了片刻。
“拿回去做标本？”
说完他就嫌弃的摇摇头，起身将其甩到一边不再看一眼。
无趣的站在原地转了转，夏佐在听到有人靠近时立刻俯身藏在灌木之后。
从那红砖百草园内走出几名学生，但他们衣袖上一部分颜色和夏佐的不一样，估计是高年段的人。
“又要写报告了。”
一名红色卷发的高个男生正在和同伴们抱怨。
“为什么那老太婆总是要我们写报告。明明之前书里的分析都足够详细了。”
“咳！”其中一人立马假咳一声打断他的牢骚，压低声音警告着，“你别在这说劳德林教授，她耳朵可灵了。”
“她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还会待在里面啊。”
“天知道，反正上回普顿就在前面一点点说她坏话，她第二天就直接给他的报告驳回，还让他手抄一百份······”
那几人都已走远，夏佐才缓缓起身，好奇地看向红砖房。
如果那位‘劳德林’教授的听力真的同那几人所说的那般灵敏，没准那人现在就发觉到他的存在了。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植株药草让夏佐无法立刻分辨出屋内是否有人。他站在虚掩的门口停顿许久，瞥见了一边‘未经准许不得入内’的告示。
扫兴的耸耸肩，他转身准备离开。
“有事？低年段的。刚刚一直在边上等着做什么。”
门内传出苍老沙哑的女人声音，而且很明显是在和他讲话。
知道装傻或装听不见是没用了，夏佐转身弯腰鞠躬，低声应着。
“并没有什么事，打扰到您着实抱歉。”
谁知他刚说完门就被人打开了，站在他跟前的是个能和弯腰的他平视的侏儒老妇人，脸上的皱纹多得像是裙摆上的褶皱。
“你是哪来的学生。”
老妇人，不出意外正是劳德林教授，她眯着眼将夏佐打量几番。
一时想不起那自己班上那秃头教授的名字，夏佐在犹豫着如何说出个合情合理的回答。
然而这位老妇人居然先转身，摆手让他进去。
“算了，我也懒得管，我现在缺人手，你进来替我帮忙。”
这转变的速度让夏佐哭笑不得，但他高兴的是，他总算找到比乱逛、听课要有趣的事了。
“好的，教授。”
乖巧的跟人挤过一片叠起的石盆，又经过摆满小盆栽的三人高架子。一路上夏佐都能听到对方在唠叨。
“刚刚那几个小兔崽子我都懒得去叫，说不准我叫来他们，又能听到他们夸我。”
“啧，最近怎么事那么多，还有他们这些小鬼头一个个的上进心都没有。”
“为什么最近那么多人向我讨夜蝙蝠？！烦死了，自己不会去种么！？”
因为全院的药草包括夜蝙蝠不都是归您管么，劳德林教授。
夏佐在心里默默的回答对方，也终于来到了一个室内小帐篷前。
夜蝙蝠其实学名叫肯德瑞草，能开花，却不结果。其状态能根据生长环境做出改变，发芽后会和周围最普遍的植株长得越来越像，像是一种伪装。
这并不是它最主要的特点，之所以称他为夜蝙蝠，是因为他在开花之时便能‘吸血’，经过其丛中的小动物，误食他们或被吸引来的小鸟，甚至是有人摘取他的花朵一不小心都会难逃指尖发麻，血液渗出的悲剧。
不过这种植物的用处倒是很大，毕竟在开花前后无论那一部分它都有吸取血液的作用，花朵部分是最强的，拿它来吸取淤血、毒血最方便不过。只要控制好贴敷的时间，应该不会让人到最后无法止血。
矮小的老妇人撩起帘子，在进去前示意夏佐先闭上眼睛。
“里面很暗，我也不点灯，你在这就给我适应好。免得进去又毛手毛脚打翻东西。”
抿嘴笑了笑，夏佐还是没忍住询问对方。
“您呢？”
老妇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丢下一句‘你管个屁’就直接进去了。
脾气如此糟糕的老妇人让夏佐无可奈何。以他的眼睛，他走进去看到的就跟白天一个样，不过怕被对方继续数落，他只好故意在外面逗留一阵子才走进去。
帐篷顶端留有缝隙，几道微光投于下方，叫人能勉强分辨出周围物体的轮廓。
但在夏佐眼里，别说边上有什么，他连人家老妇人的皱纹都还看得一清二楚。
映入眼帘的是四排种在水中的厥状植物，它们的顶端都只有几个黑色的小小花苞，如此精准的养殖成果倒是让夏佐感到吃惊不少。
劳德林教授已经拿着剪刀，徒手开始剪花蕾了。
在花蕾下方叶片间的茎干这一段是‘脆弱区’，或者说是‘迟钝区’。人手直接触碰这片地方，夜蝙蝠不会马上开始吸血。掐住这里，再找准位置剪下，这应该就是他之后要做的事。不过平时应该都是戴着手套来的。看现在这个情况，这位教授是自己就不爱戴手套，连带着也不让他戴手套。
“看清楚没，看清楚了就马上给我开始剪，然后放到一边的篮子里。”劳德林剪了几个后转头看向夏佐，黑暗对她来说似乎也毫无压力。
“好的。”
走到水槽边，夏佐刚拿起银剪刀又听到对方开始唠叨了。
“这里的全部都要剪。第一下给我慢慢来，你这家伙，别以为自己一学就会。”
“找准位置了再动手。你应该已经读到过这玩意了吧，你们学过基础了吧。你先给我剪一个看看。”
夏佐轻咳了一声，保持微笑和尊敬回应对方。
他以最缓慢的速度掐住一株夜蝙蝠的花苞下方，咔擦一声剪掉了。
帐篷内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在再次动手前，夏佐只听到教授的嘀咕。
“居然没流血，啧······”
为何要以如此惋惜的语气说出来。
精准无差错的剪下第二个花苞后，夏佐无奈的在心里感慨对方的怪脾气。
黑漆漆的帐篷内只能听到剪刀的咔嚓声，两人都是无比的投入，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几秒就剪下了一个。
一直站着的夏佐可能还更快，因为他在剪完一排后马上走到另一排那开始剪。
到后来劳德林教授干脆不动手了，而是端出自己的茶杯，边喝茶边盯着夏佐的背影。
在夏佐结束最后一剪时，她开口又问了之前的问题。
“你是哪的学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爱使唤学生的老师不是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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