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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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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有升起，只是天空往东的极处隐约有些泛白。满天星辰渐渐隐没，月亮也偏了西方，不再像午夜那般皎洁，在灰蓝的天空中，就像是黑板上多了个白色的粉笔印子。
卧室里，纪枫蓦地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半天聚不起焦点。耳畔，嚎啕声、啜泣声、叫骂声、怪笑声反反复复地盘旋着，回响着，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把她整个人都死死地缠了进去，无力挣脱也无法挣脱。
纪枫她人虽然醒了过来，意识却留在了梦里，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着，连一丁点跳动的余地都没有，几乎要窒息了。
“纪枫，你醒醒！你是在做梦，你快点醒过来！”废废在她的脑海中拼了命地大喊着。
良久，纪枫猛地吐了一口气，缓缓垂下了头，从惊悸中彻底清醒。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冷汗如浆，把身上的纯棉睡衣给浸了个透。
纪枫抬手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也辨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只是她眼中的酸涩能告诉她，她确实是哭过了。
废废看她确乎是醒过来了，松了一口气，关切道：“纪枫，你是做噩梦了吗？”
纪枫咬了咬唇，没说话。她从床头柜上扯了纸巾粗暴的把脸擦干净，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向后倒回到床上，借着窗外的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我梦到小时候在孤儿院的一些事儿，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按照废废这些天对纪枫的了解，纪枫是个习惯了把所有事都藏在自己心里人，不会轻易吐露心声，因此他虽然很关心纪枫到底怎么了，可也没指望纪枫会说什么，以至于此时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枫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废废觉得，今天的纪枫，身上流露着超乎寻常的脆弱。这和她受伤、生病、疲倦的模样都不一样，之前她只是生理上显出了虚弱，而现在，她是从心底里暴露出自己的软肋。
废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纪枫的样子让他觉得心口沉甸甸的。好一会儿，他才笨拙地安慰道：“抱歉，我不能抱抱你。”
纪枫笑了笑：“其实，是我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纪枫的未尽之语，废废听得懂。
纪枫伸手从床头摸起闹钟，打开自带的小灯，正是个尴尬的时间。凌晨四点半，距离她平常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接着睡吧刚刚睡着又得醒过来，不睡吧，这一个半小时也挺难熬的。纪枫摇摇头，把闹钟扔到一边儿，翻身下床。与其在床上干躺着，不如起来做点儿什么。
湿透的睡衣黏黏糊糊紧紧地贴在身上，纪枫乍一离开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洗过热水澡换了衣服，不到五点，纪枫忽然想起来今天要考试，作息时间和往常不同，只要在早上九点前进考场就可以。
时间宽裕地很，她干脆把练习册拿出来，刷起了题。直到楼下的渐渐喧闹起来，露天的早餐摊儿上围满了人，她才拿了考试用具下了楼，路过烧饼铺子还不忘买一个最喜欢的白糖烧饼。
上午考的是语文，这是纪枫的强项，本来没什么可忧虑的，只是纪枫的右手还贴着绷带，握着笔写字的时候伤处一直在痛。她自己刷题的时候还能放慢一点儿写字速度，简化验算的过程，少动几下笔，可考试就不同了。
赶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的瞬间的，纪枫写完了作文的最后一个字，画上一个句号。在收卷的前夕，她也只来得及大概扫一遍答题纸，没有遗漏，但字迹却越往后越歪歪扭扭。她只能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安慰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她的右手，掌心因为出汗浸得火辣辣的疼。
下午考数学时倒是比上午强一点儿，再怎么说，写数字还比写汉字要省力，而且好些东西不用落实到卷面上。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纪枫已经做完了所有的考题。搁了笔，她左臂撑着桌面，用手拄着额头闭目养神。早上褪下去的体温不知什么时候又升了上来，她的脸颊呈现出淡淡的绛红色。不知不觉中的，她进入了浅眠。
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嘈杂声，似乎是有人传小抄被逮了个正着。纪枫不以为意，这种事情每次考试都少不了，虽然她根本想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必要。平时不用心，作弊能管什么用？骗得了所有人还能骗得了自己？
再说，就算是想让分数好看点儿，也犯不着在学校自己组织的月考上琢磨啊，有点儿志气就去盘算着高考怎么玩儿！
她就听见监考老师问：“是谁给你传的答案？”
“纪枫。”
这两个字像是晴天霹雳，把纪枫给劈懵了。天降黑锅！她压根儿就想不到，这破事儿居然还能跟自己牵扯上关系。她循声回头，发现指认自己作弊的那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纪枫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真邪门儿了。
监考老师听见笑声，脸登时就沉了下来：“你们两个都出来。”
纪枫左手抹了抹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跟在老师身后出了教室。
老师让另一个学生站到一边儿，盘问纪枫：“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纪枫一想这事儿就止不住笑，这也太有意思了。
纪枫的笑在监考老师的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认识纪枫。纪枫成绩好，是老师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同年级每个老师都不仅认识她的人，还认识她的字。
这老师刚刚收到小抄时，就觉得是纪枫写的，一问，果然如此。他想着纪枫大概是同学之间抹不开情面，一念之差，这才没有直接收了她的卷子，而是把她叫出来。没想到，纪枫居然知错不改。
老师黑着脸厉声质问道：“你是想到教务处去说吗？”
事情到了教务处，可就闹大了，要是坐实了作弊的过错，至少是一个通告处分再加上在全校做检查。
纪枫挑了挑眉，回答道：“您要是觉得，有这个必要，我没问题。”
这事儿，她还真得往大了闹才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