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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红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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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似乎是见叶嗣年一直没来,许亦晨又再次来到门外,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来了。”
叶嗣年应了一声,指尖轻搓,原本焦黑的符箓瞬间成了灰烬。他弹掉符灰,拎着双肩包跟随许亦晨去了隔壁。
和他的房间一样,许亦晨的房间也只放了一张床,叶嗣年又回之前的房间把被子抱过来,这才躺下。
许亦晨抓着被子盯着顶上的天花板,良久,轻声问:“哥,那女鬼,长得恐怖吗?”
叶嗣年沉默了两秒,回答:“还行。”
“哥,我有点、有点害怕,”许亦晨抖着嗓音说,“不怕你笑话,我平时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白天付哥说是灵异本的时候我还抱了点侥幸心理,但是——”
叶嗣年侧过身隔着被子拍了拍许亦晨,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在这种境遇下应该怎么安慰。只能转移道,“刚才付云深说是你听到了我房间里的动静。”
“也不全是,”许亦晨坐起身拿过枕头边的罗盘,指着上面的指针说,“本来我都要睡了,这玩意儿突然像疯了一样乱转,然后直直指着你的房间。”
说着,许亦晨又取过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叶嗣年,“这是我这个角色卡的随堂笔记,睡觉之前我翻过,里面就有关于罗盘的信息,喏,就是这。”
许亦晨的指尖下,笔记上书:罗盘,堪风水,折吉凶,辨方位,寻阴灵。阴灵出,指针转,最终钉于阴灵所在之处。
之后就是风水堪舆,折良辰吉日的具体方法,但内容深奥复杂,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我先去敲过你的门,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就去喊了付哥他们。”
“可能是被女鬼魇住了,我没有听到。不过,之后这几天,你尽量不要接触杨晋槐。”
许亦晨疑惑:“他怎么了?”
叶嗣年摇头:“信息太少,我也不太确定,但你离他远一点就行。”
许亦晨乖乖点头:“好,我听哥的。”
将笔记还给许亦晨,叶嗣年道:“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一次。”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多亏了封……封灼。”提起封灼,许亦晨下意识抖了抖,他犹豫了片刻,才说:“其实我现实里就认识他。”
“猜到了。”叶嗣年不意外,如果说联动角色会告知对方信息,那么许亦晨对封灼的恐惧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信息就能形成的,那种恐惧更像是长时间潜移默化的。
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许亦晨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和他其实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我的祖母是他祖母的妹妹,算起来我应该叫他一声表哥。”
叶嗣年挑眉,有些意外他俩的关系。
“不过他可能不认识我,像他那样的,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许亦晨顿了顿,继续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京市封家,那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古武世家。他是封家的独子,我听我祖母说,封灼是封家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他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
或许是勾起了某个并不美好的回忆,许亦晨吸了吸气,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在他爷爷的寿宴上见过他一次。”
在所有人都在为老爷子贺寿的时候,封灼突然掀了桌子,毫无预兆地拧断了他两个叔叔的四肢,那个时候的封灼也不过十一二岁。
即使过了十几年,两个成年男人在地上蠕动嚎叫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即使离开了封家,他也依旧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再加上父母从小到大的耳提面命,惧怕封灼几乎已经成了刻进骨子里的事。
对于封家而言,封灼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越过红线。他们怕他,同时又羡慕他的天赋。
“据我所知,封灼很孤僻。他母亲还在的时候也许能说得动他,他母亲过世后,谁的话他都不听。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有人格障碍,没有人类该有情感。”
叶嗣年却说:“如果真是这样,你觉得你真能叫得动他来帮忙吗?”
许亦晨诧异:“嗯?”
叶嗣年叹息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件的全貌,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不要用偏见去为任何人套上枷锁。”
至少,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封灼不像是那种冷血的人。
“偏见吗?”许亦晨低声呢喃。他又想起刚才下楼拍门的场景,虽然对方看他的眼神透着冷意,但行动上却没有任何含糊。
“别想那么多,至少你今天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在这个所谓的万象序列里,能够遇到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本身就是件很奇妙的事。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多观察看看。有时候打破偏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许亦晨拉高被子,在叶嗣年的一句简短话语中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众人是被拍门声吵醒的,睡在一楼的冯佳佳率先去开了门。
叶嗣年一下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村长,比起昨天,他似乎又苍老了几分。但意外的是他今天没有拄拐,一见着付云深,便健步如飞地冲上前。
“出事了,大师,你快跟我去村口看看。”
付云深和叶嗣年对视一眼,问村长:“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没到时间就死人了,明明还有三天,就在村口,又死一个。”
村长死死抓着付云深的手,说话颠三倒四,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叶嗣年面色一沉,拽过村长的领口把他往前一推,吩咐道:“带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村长没有计较叶嗣年的无礼,颤颤巍巍地往门外走去。
等他们来到村口时,已经围了不少人,奇怪的是,人群中竟然很安静,只偶尔会有几声啜泣,像是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但是所有人都离槐树远远的,没有任何人靠近。
村长挥挥手让人群散去,然后走到最前方,指着远处的槐树道:“就是那,你们看。”
顺着村长指的方向看去,一具穿着红色嫁衣的尸体被悬挂在槐树上,白色的槐花落了满头满肩。
那身嫁衣并不合身,红色的裙摆下露出一双伤痕累累的脚,尸体的手掌不知道去哪了,只留下两只手腕垂着,暗红的血在他身下汇聚又渗透进了泥土中。
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股风掀开了他的红盖头,露出一张被削去鼻子面目全非的脸!
干涸的血液张牙舞爪的横跨在脸上,像是一道道裂纹,他的双眼大大睁着,眼底爬满了血丝,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尖利的叫声从耳边传来,叶嗣年回过头,就见冯佳佳捂着嘴被吓得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躲在了张强身后。
付云深看了冯佳佳一眼,对张强道:“你看着点她,我们去前面看看。”
张强咽了咽口水,胡乱地点头。
来到树下,叶嗣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昨天他们也在树下待过,那会儿只是觉得凉快,但现在却仿佛一下进了寒冬腊月,寒凉刺骨。
“好重的阴气。”付云深摸出一张符递给叶嗣年,说:“昨天那位仁兄给的,拿着吧,辟邪。”
接过符的瞬间,一股温热立即从指尖扩散至全身,瞬间驱散了寒凉。
叶嗣年道了声谢,收起符。
付云深摆摆手,说:“我也是借花献佛,得先把尸体放下来。”
叶嗣年仰头看去,挂住尸体的是一根细长的红色麻绳,似乎是时间太长,麻绳已经嵌进了肉里。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一召即出的异能竟然在此刻失效了。
怎么回事?是因为这树底下不允许?
“有刀吗?”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树下的封灼腾空而起,手中的桃木剑轻轻一劈,麻绳应声而断。
叶嗣年和付云深后撤几步,只听砰的一声,不知道吊了多久的尸体直直砸在地上。
叶嗣年诧异地看向封灼,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以为封灼手上的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了。
封灼收剑用脚将尸体翻了个面,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从尸体口中滚了出来。
“什么东西?”
叶嗣年凑上前看了看,那坨东西不算大,但形状还算完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同时,又生理性不适。
付云深捡起一根树枝挑开尸体身上的裙子下摆,很快又一脸晦气地盖上。
“操!这鬼怎么这么不讲究!”
叶嗣年直起身,脸色也不太好看:“叫村长过来认尸吧。”
“你看他那样像是敢过来的吗?”付云深指向远处躲在周涛身后瑟瑟发抖的村长,没好气道,“抬过去吧,这里阴气太重,咱们也不能久待。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搬这晦气玩意儿。”
叶嗣年掀起眼皮:“看我做什么?我也不搬。”
于是,两人同时看向站在尸体旁的封灼。
封灼:“……”
封灼抬脚,直接把尸体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