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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红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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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空气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会把浓烈的土腥气带进肺部。那种滋味并不好受,让他有种自己正在被活埋的错觉。
“呵呵呵呵——无畏的挣扎。”
尖利刺耳的怪笑在耳边萦绕。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四面八方响起蠕动的声音,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凸了出来。叶嗣年轻轻动了动,那东西竟然也跟着他的脚在缓慢移动,触感有些像人脸。
叶嗣年疾退几步,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一张人脸上,他第一次有了种无从下脚的感觉。他调转方向,还没迈出脚,整个身体猛地下沉,就像是踏进了泥沼。
“放弃吧,你跑不掉的。”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整个肺部都因为缺氧而火辣辣地疼,就连脚下也好像被什么绵软却又无法挣脱的东西绞住。
难道要交代在这了?
不,游戏不可能无解。
叶嗣年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打开系统背包,里面东西很少,锅、小红帽的头绳以及一把进游戏前买的斧子。
等等——
斧子?
【道具:吴刚的斧头(看上去和普通斧头没有两样,能在月宫上砍树的斧子会是垃圾吗?)使用次数,三次】
“臣服我吧,献上你的灵魂。”
“献你妈个头!”
叶嗣年举起斧子朝地上狠狠一劈,那不住扭曲的地面竟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但拖拽他的力量明显减轻了。
他趁机拔出脚跑到门边,再次举起斧子朝着后门狠狠一劈。闷响过后,像是有什么波纹在斧子底下震荡开来,只听“咔”的一声,原本无法撼动的后门拦腰出现了一道口子。
刺目的阳光争前恐后地从那道口子里涌了进来,那张一半狰狞一半空白的脸骤然消失。
叶嗣年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不敢停留,抬脚踹烂后门,在一阵暴怒的吼声中从破洞里钻了出去。
还好之前看商城的时候买了这把看上去很抽象的斧头,虽然三千积分很让他肉疼,但好在物超所值,可惜总共只有三次使用机会。
【隐藏任务无伤逃离村长家已完成
达成成就:无伤
任务奖励积分已到账,请玩家再接再厉,解锁更多的任务,提高本次副本评级】
后门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叶嗣年在竹林中极速奔跑,一直估摸着到了村口的位置后,才调转了方向。
他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溜溜达达地回到了青石板路上。
火热的太阳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他调整着呼吸,如同散步一般往住的地方走。
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户村民的院门敞开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正坐在堆满了玉米的院子里剥玉米,口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叶嗣年脚步一转,敲了敲院门。
老妇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叶嗣年。
叶嗣年勾起嘴角,温和询问:“婆婆,需要帮忙吗?”
老妇人“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才悠悠开口:“进来吧。”
“好的。”
走进院子,叶嗣年在老妇人身旁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捞起地上的玉米就开剥。除了一开始的询问,他再也没说过话,就好像是真的进来帮忙的。
老妇人看了半晌,拖着缓慢的语调道:“看你动作还挺麻利,经常干农活?”
叶嗣年将光秃秃的玉米棒扔进篓子,回答:“没有,不过这个不难。”
老妇人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眼见篓子里的玉米棒越堆越多,老妇人再次开口:“你是小五请来的大师吧?”
见叶嗣年疑惑,老妇人又补充:“小五就是村长。”
“嗯,是的。”
“看你也不像缺钱花的,这村子的事你解决不了,尽早离开吧。”
叶嗣年挠了挠头,故作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不识路。”
老妇人摘掉叶嗣年头上的玉米须,叹息:“咱这村确实偏,要离开,还是得小五给你们联系车来接。”
叶嗣年继续闷头剥玉米:“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没帮村长解决问题前,我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走。”
“糊涂!面子能有命重要?”
叶嗣年朝老妇人乐了一下,没有回答。
老妇人无奈地摇头,也没再开口。一直到叶嗣年把装满玉米棒的篓子搬到一边,重新换了个空的,才忍不住问:“你怎么不问我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叶嗣年不在意道:“昨天村长说了,我们来之前连续死了四个外乡人,想请我们来驱鬼来着。”
老妇人哼笑一声,嘴里说了句什么,由于语速太快,叶嗣年并没有听清,但看她那表情,不像是什么好话。
过了一会儿,又听她娓娓道:“光剥玉米也无趣,婆婆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曾经,有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子,只要听到哪家有点什么事,他都是第一个跑去帮忙的。再加上脑子又灵活,村里人对他赞不绝口。
那会儿还有不少人给他说亲事,但都被拒绝了,因为他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小青梅。后来他攒够了彩礼,高高兴兴去提亲,也获得了女方家的认可,还商定了婚期。可惜,造化弄人。”
老妇人叹息一声,继续说:“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他去帮人补屋顶,结果不知怎的掉进河里,等村里人捞起来时,早就魂归西天了。小青梅知道后伤心欲绝,求着她阿妈给他俩结阴亲。她阿妈哪能同意?
像这样临近成亲就死了对象的,少不得会被村里人说闲话,再结个阴亲,一辈子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恰好村里另一个小伙对她喜欢得紧,说愿意娶她,她阿妈立即就同意了。但这丫头也是固执的,在她和那小子原定的成亲那天晚上,穿着嫁衣服毒了。”
“救回来了吗?”叶嗣年问。
“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硬了,哪能救得回来?”
叶嗣年垂下眼:“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老妇人怅然,“她阿妈悲痛欲绝,最后还是心疼自己女儿,将她和那小子葬在了一起。也不知该说他俩时运好还是不好,三年后,村里连下了几天的雨,竟然冲塌了他俩的坟墓,被发现时,棺材早都被泡变形了。”
叶嗣年疑惑:“这跟时运好似乎没什么关系。”
老妇人看了叶嗣年一眼,平静道:“她阿妈发现后立即找人帮忙,他们掘了坟,起了棺,才发现棺底压了符。”
叶嗣年追问:“什么符?”
“不知道,”老妇人摇头,“水泡烂了,没人认得出来。她阿妈以为是当初下棺时不小心沾到的,也没在意。但等她开棺之后,发现里面的骸骨竟然是黑色的。”
叶嗣年沉吟:“如果是中毒身亡,骸骨确实有可能会变成黑色,不过得是剧毒。”
“谁说只有丫头的骸骨是黑色了?”老妇人嗤笑,“两具骸骨都是黑色的,并且各自都被红线缠得死死的。”
叶嗣年剥玉米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老妇人,“您是说,开棺以后才发现尸骸上缠了红线,而不是下葬的时候缠的?”
老妇人白了叶嗣年一眼,说:“红线缠身和禁锢魂魄有什么区别?她阿妈要真这么狠,又怎么会将两人合葬?”
也就是说,红线是后续人为缠上去的,棺材底还压了符,看来回去得问问付云深这内里的含义了。
叶嗣年想了想,说:“婆婆说的就是一个多月前村里发生的吧?”
“唔,”老妇人赞道:“是个脑子灵光的。听老太婆的,赶紧离开,别为了那点面子丢了性命。”
他点点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一直到帮老妇人把最后一点玉米剥完,才起身告辞。
老妇人摆手:“去吧,好好考虑老太婆的话。”
“我会的,谢谢婆婆。”
走了两步,叶嗣年又顿住,他回过头问老妇人:“婆婆,方便问一下他们的名字吗?”
“小子叫杨晋崧,丫头叫杨柳儿。”
杨柳儿……
之前在村长家,杨晋槐也提到了这个名字,而且还很恐惧。尸骸缠绳,难道是他干的?
“小伙子,”老妇人叫住走到门口的叶嗣年,幽幽道,“在这个村子,不要祭拜,记住了。”
告别老妇人,叶嗣年直接往住处赶。还没到,便远远地看见门口有人在争吵。随着距离拉近,争吵声也越来越清晰。
“放你的屁!你说是就是?拿出证据来!”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村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你们一来我家就进强盗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弄的好嫁祸我们。”
“你放屁!你——等等,你身上怎么有香火气?你还说不是你?!”
“什么香火气?哪来的香火气?”
叶嗣年心里咯噔一跳,快步走上前,张强和杨晋槐吵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冯佳佳满脸焦急,一副想劝又无从下手的模样。张强身后,村长拄着拐,一言不发。
他扯了一把张强,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刚回来还没进门,这人就问我是不是去他家偷东西了,”张强一脸的怒气,“我偷个屁!他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我要费老劲去偷?问他丢了啥,他也不说,非说就算不是我,也是我们其他人。”
“就是你!”杨晋槐扯着脖子喊,“不是你你身上怎么会有香火气!”
“我去杨三婶家做客,给她女儿上了柱香,咋的?只许你家有香火气吗?”
“你给杨柳儿上香了?”一直没说话的村长走到近前,神色说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