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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傻就要多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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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昭咳咳收起信后又重新给礼部尚书写了一封信。
那国之堂正受礼部管理,只要那尚书大人李琦点头同意,下面的官员也不好再说什么。
温昭大概写了些:“王爷之女姚真,已过启蒙之年,现如今欲入国之堂求学”。
提笔再想添几个什么字却道有心无力,罢了,就这样送过去吧。
温昭尚且不知道自己与那礼部尚书是个什么关系,信寄出去之后,温昭这几日便在府上候着信。
府中的下人也跟着熟络了起来,温昭有时候会偷偷扒墙根子,旁敲侧击先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府中均反应温昭变化颇大,没有之前那般暴戾专横,性格也随和多了。
府中均传,定是皇上赐婚,温昭自刎那次,人经历了一次生死,便什么都改变了看开了。
温昭想了想,似乎是那么个道理,子弹爆头的那一刻,她就万分后悔,自己一生的遗憾。
如今是接着别人的身份,要重新改头换面。
对于姚真,她更是上心,闲在府中没事做,似乎也不用上朝,她便一日三餐去照看姚真,有时候亲自喂些饭,替她穿衣擦洗身子,姚真的伤口好了大半多,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一张稚嫩秀气的脸总对着她笑。
姚真素来话少,似乎与其他犯癫痫的孩子不同,大夫说这是另一个方向,与暴躁的病症相反,相对于安静,平和,嘴角只要处理得干净就不会又口水常常挂着。
她不喜热闹,每天倒是搬起一本《千字文》在细细看着。
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那小小的身影看上去令人黯然神伤,温昭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或许是在想另一个世界。
好在自玉儿郎下葬之后,温昭从未听姚真再喊出什么爹之类的话。
见姚真一个人呆得久了,温昭便会提笔上去,叫姚真写字画画。
姚真像是有某种天赋一般,没半天就能将写好一个天字,然而温昭怎么教她读,她就是读不出来,只在口中颠颠。
别的小孩学一个字再怎么也要两三天。
温昭就像是捡到了宝,在寒冬腊月里,天天围着炉子教她写字。
奈何温昭的毛笔字写的奇丑无比,她看到姚真临着她的字写的极其认真时,温昭才觉得大有不对。
倘若是在姚真启蒙时将她的学业路子带偏,那可不是坏了她的人生大事。
于是温昭决定不在教她写字,只是姚真并不知道温昭的想法,她依旧每天摆好笔墨纸砚,端正地跪在书案上等她。
一等便是好几天。
那封信像是泥牛入海,都快过去整整一月了,礼部尚书半个屁都没有放出来。温昭可是坐不住了,她不愿让一个如此有天赋的人被埋没了,尽管风雪交加,温昭还是决定亲自去拜访拜访那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倒是语言简明,说此事要交由皇上定夺,说着皇上正好宣温昭入宫,石头又赶着马车将她拉入宫中。
说来也奇怪,这温昭原本是从北疆抗完敌才回来,案例说朝中大臣皇帝都应当敬重仰仗才是,怎么弄的跟她叛了国似的,脾气暴躁,也不至于说朝中上下如此小心眼。
难道真的是因为乞求让王爷的女儿入宫才......。那温昭又何必多此一举打姚真。
思绪慌乱。
这是温昭穿越过来第一次入宫,马车停在宫门外,温昭披着一身狐裘跟着一个女侍卫前行,温昭左顾右盼,皇宫两旁雕梁画栋,地上铺着红砖,宫中的侍卫衣着打扮均有股先秦气质,黑衣冷甲,简练干净。只是这里的侍卫都是女人,宫女都变成了宫男,每一个宫男的气质都和若花差不多。
这里就是女人国,女人的天下,温昭要见的那个人,正是这个国家的女帝。
侍卫将她带入一座殿外,止住了脚步,她单手朝门内一送,深深低头鞠躬,“温将军,请”。
温昭回礼甩袖,跨门而入。
温昭见龙椅上侧躺着一个金色衣服的人,她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头握着一杆长烟在徐徐吐着,殿内烟雾缭乱,温昭不禁咳了咳,才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温昭低着头,顿时有种错乱之感,觉得眼前这一切像是儿戏一般。
她飘远的思绪立即被拉了回来:“免礼”。
那声音是低沉的女声,温昭不免抬头看了看女帝。
她缓缓坐起身,将烟杆一灭,手一挥吩咐四下散去。
殿内就剩下温昭与她二人。
温昭紧紧跪着,不敢多话,先前那护国大将军得罪了皇帝,三个月不议政已是小事,她得装得乖顺一些,保好头上的脑袋。
“温爱卿,听说你病了”。
温昭知道自己的失忆症应该是传入了皇帝的耳朵,她立即低头道:“臣谢皇上关心,只是一些小毛病,无大碍”。
“听说你失忆了,把之前的事都给忘了”。
看不清女帝的神情,但她言语字句,均是对温昭的不满。
温昭立即觉出不对:“臣罪该万死”。
“你真的不记得,上次与朕说过的话”。
温昭眯着眼,那儿能记得。
“你上次请朕为王爷立碑,还要将她的女儿接回宫,果真是忘了吗”?
“朕把玉儿郎赐给你,你竟然还把人弄死了,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现在尚书大人找到我,你要给那疯丫头求学……,温爱卿,朕是当真越来越看不懂你”。
温昭打紧一跳,果然是这事,她连忙匍匐在地:“臣万死”。
但那玉儿郎并不是她弄死的,怎么传出去就坐实了自己是个杀夫虐女的坏人呢。
“朕膝下无女,你就没有替朕想过,那傻子有天若是爬到朕的头上........”。
温昭忽然就明白了,皇上为何如此忌惮这事,一国大将军与王爷交好,听上去就是令皇帝日夜操劳的组合,王爷膝下有女,女子可传承继位,皇帝没有。
这事儿搁温昭身上就是个砍脑袋的命,奈何皇帝还将此事给压下来了,着实不易。
温昭才知道先将军做的事有多谋逆,怪不得朝中上下都对她敬而远之,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更理所当然地扣在她的身上。
温昭想通,当时皇帝龙颜大怒,赐婚温昭,温昭觉得气不过,首先是将姚真给打了然后回来自刎。
总算是把自己干的好事理清了。
冷静下来后细想,温昭才答:“微臣有罪,皇上仁慈,留下罪臣性命,还请皇上给罪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皇帝皱皱眉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还有俯身认错的态度,她心道罢了,人也都去了,护国将军始终是护国将军,只要不提什么傻女儿.......。
“日后,微臣定能好好教育她.......”,为皇上效力,未曾说出口。
女帝大怒起身,“你还是想想吧”。
继而拂袖长去,留下温昭一人坐落在大殿。
温昭怎么都不明白,皇上会怕一个小女孩儿怕的如此深。
她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温昭都感觉自己快要死在这里。
精神恍惚中依旧觉得,姚真应该入学堂,无论她官居什么位,这都不重要。
三天后,皇上来看了一眼,温昭早已经跪得双腿发麻,神智不清,但却依旧表明:“请皇上同意姚真入学堂”。
因为温昭明白,只要皇帝不同意,姚真不管是进私学还是公学,或者请人,都没有人会来,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温昭一般整天提颗脑袋过日子。
温昭算出了皇上不会赐她死,但也没算出皇上依旧横心:“把温将军送回府,可别死在朕的殿上”。
温昭不改:“皇上......姚真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傻子,皇上......”。
温昭下半身已腿麻,全身肿胀无力,她被侍卫抬着往轿子上一扔,痛感顿时袭来。她哎哟连天地喊着,着实将之前将军的颜面扫尽。
温府上上下下都吓得三天没有吃下饭,听闻温将军活着回来了,个个迎门而出,石头喊了几个女壮士打把手,抬起温昭的四肢往担架上一放,朝东厢房走去。
若花踩着飘荡的尖尖脚一边抹着眼泪哭泣。
“都仔细着我们将军,跟我过来”。
此刻的温昭正想着,姚真在干什么,她答应她要帮她入学,如今回来得怎么跟她说。
还未来得及询问姚真的事,担架就一路到了东厢房,石头与叫帮手两两架起将军的咯吱窝,将她抬了起来。
正厅瞥见姚真坐在平日里温昭教她习字的地方,她正一手握着笔写字,见温昭被架起来,捏笔的手一顿,看向温昭,双眼迷茫。
温昭这次没见她笑,自己倒是扯了扯嘴笑起来,继而被抬进了卧房。
饿困累冷早已麻痹了温昭的神智,她只记得若花忙钱顾后往自己的被子里塞了个火笼,而后端上了一碗粥服侍温昭服下,温昭在眼睛闭上了的最后一刻似乎看见姚真依在门口。
眼神清亮,一脸担忧。
温昭心想自己怕是出现了幻觉,便一觉睡了。
反复醒过来几次,只记得大夫来看过温昭一次,说是饿坏了身子,这几天用粥养着便可恢复元气。
温昭心道这是什么医术,她下半身就像上了麻药一般没有知觉,头脑也混沌不已,当下的脑袋的空乏不亚于当时被子弹爆头之时。
不知来回醒来又睡去多久,醒来之时她总会瞟到门沿上的姚真,温昭不禁想起了自己,自己小时候也是那样看着母亲,然后等着母亲离去。母亲去世后父亲重新有了家庭,温昭像是一个皮球一般被大人踢来踢去。
长大后又稀里糊涂地考了警校,当了刑警,被爆了头,来了这里。
梦里边温昭始终回忆起前半生了无挂的日子,平淡如水。
她哼哼唧唧地哭着,也顾不着将军的形象,她不过也才二十岁,似乎承受得太多了些。
梦中她拉着姚真的手对她倾诉,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到了这里,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没有打过她,请求姚真的原谅,她对这个世界还不适应,需要时间去了解,也希望她们母女两能好好
相处,相依为命,她知道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感觉,定不会要姚真重蹈覆辙,梦里边温昭还说自己也是个孩子,头一回养娃,请她多多关照。
温昭稀里糊涂地诉说着,将这一月来压抑倾倒了出来,终于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温昭的身体才逐渐恢复,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大腿与腹部发沉,抬眼望过去,只见姚真正睡在她的腿上,脑袋搁在她的肚子上,一双小胳膊紧紧抱着温昭的腰,头微微偏着,露出乖巧洁白的脸蛋。
她怎么会在这儿?
温昭正发愣,只见姚真也跟着醒了,她抬头见温昭气色大好,立即开心伏身上来,一双柔嫩的小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又点点头。
嘴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好”。
温昭笑了笑:“对,姑姑好了,这几天你一直睡在这儿吗”?温昭总感觉有那些没对,她在梦里说的那些话似乎像是真的,但......。
直到姚真拉过她的手,恭敬地跪在她的身边,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姑.......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