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如是我闻 ...
-
余唯昭离着很近，听到声音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十万只虫子在啃食脑髓一样，他忍不住哀嚎一声，抱着脑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泡泡瞪唐卯月：“你干什么？！”
唐卯月气喘吁吁的回瞪：“没办法...呼...他力气太大，我架不住了。”
“解开！”
“别闹，解开你能架住他？”
余唯昭又大叫了声。
泡泡急了，怒道：“解开！！”
活尸听到声音，突然转变了目标，攻击起杨桃来。
杨桃眉梢一挑，闪过挥来的乱拳，桃木剑锋朝着活尸枯槁的手腕刺过去，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毫无意外的，手掌被削下，掉落在地。
活尸并没有因此退却退却，光秃秃的胳膊仍旧打了过来，杨桃猝不及防，就地一滚，狼狈躲过这一击。
他从地上爬起来，对这个情况感到很是意外。
这不正常。
这时，左边的墙壁轰然倒塌。
烟尘滚滚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余唯昭，迅速离去。
烟尘滚滚伴着不约而同的惊呼，扭曲的黑影一闪过，慌忙中，泡泡只来得及抓住余唯昭的衣角。
余唯昭迷迷瞪瞪，眼皮似有千斤重，睁不开，只能过分辨出耳边有呼呼的风吹过，同时还有不间断的小沙砾拍打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却也清醒了不少。
感觉胳膊被死死拽住，惯性带着向后甩，跟要脱臼似的，他伸手一摸，发现是熟悉的，软乎乎的小身板，心知这是泡泡，便两手并用，把他拖到胸前抱紧。
泡泡早就发现，拽着他们跑的是个女性活尸，这个活尸身上并没有什么伤，脸也干净，眉眼和余唯昭有几分相似，想到余唯昭房间里那副全家福照片，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但是仍旧并不难看出来，这个活尸，正是余唯昭的妈妈。
泡泡眯了眯眼。
这活尸目的清晰，还知道声东击西，显然不是低等活尸，目前看来，她没有伤害余唯昭的意思，甚至知道自己不敌杨桃和唐卯月这两个捉鬼师，而选择打破墙壁，趁乱逃跑，不是没发现自己，而是发现了，却根本没管，泡泡猜测，大概是因为在他们看起来，自己没有危险。
所以，她还认不认得余唯昭是她儿子，又或者，她要带余唯昭去哪？
泡泡略一思索，便决定老老实实被带走。
毕竟是余唯昭的家人，而且万一能发现线索呢？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抬头去看余唯昭，余唯昭还是闭着眼睛，一副乖乖昏迷的样子，但仔细去看，能发现他脸上抽搐的肌肉和颤动的睫毛。
他醒了，却无法醒过来。
“余唯昭？”泡泡伏在余唯昭耳边，小声喊他。
他不敢大声吆喝，鬼不能以常理揣测，活尸这个或者的鬼亦是，虽然暂时没管自己，那也是因为自己没碍上什么事儿，万一惊动了她，再把自己扔下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余唯昭眼皮动了动，又回归平静。
就像是被困于表皮之下的灵魂在苦苦挣扎一样。
明显是被震慑了魂魄，还没恢复过来。
他现在应该是一个类似鬼压床的情况，有意识，能听见，但是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再怎么努力也动弹不得。
这该死的唐卯月！下手没轻没重！泡泡在心里愤愤的骂，这唐家就没个靠谱的！
余唯昭的妈妈扛着余唯昭，一直往村外跑，跑到村口的时候，又滚过来一个影子与他们并肩跑。
泡泡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这个不是别人，正是余唯昭的姥姥！
他姥姥没了一只胳膊，脑袋又掉下来了，此刻正用仅剩的一只手抱在怀里，渔线毕竟细，扎进皮肉，如今被尽数扯裂，头和脖子再次一分为二，相比之前，裂口处多了些烂糊糊的肉糜。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两个捉鬼师手里跑了出来的。
他们汇合后，脚步不停，继续王城外跑，余唯昭被他妈妈抗麻袋似的扛在肩上。
余唯昭的姥姥和他妈妈对视一眼，看了看昏迷的余唯昭，目光竟然露出些许慈爱，她又看了一眼泡泡，瞬间变的冰冷，却没有把泡泡扔下去。
泡泡心中大骇，有个大胆的猜测在慢慢形成。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害余唯昭。
泡泡突然开始庆幸余唯昭现在是闭着眼睛的。
他们带着泡泡个余唯昭一直往外村跑，跑到田间一座小房才停下。
泡泡打量四周。
这个季节，农田里的小麦也不过鞋子的高度，一眼望去，非常空旷，像这样突然出现一座小房子，就会显得尤为惹眼。
他们好像并不害怕被发现，之所以选这么远，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多争取些时间。
随着视线的拉近，泡泡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间房子，从外面看小房子的门已经残破不堪，窗户只剩一扇框，上面糊着陈旧的农用塑料膜，脏兮兮的，里面是废弃老房子独有的阴暗，而里面，还有其他活尸的气息，泡泡猜测，可能是余唯昭的其他家人。
而他猜的没错，里面都是相册上的面孔，但是只有一个活尸，另外两个，面色发青，浑身僵硬，显然已经成了尸体多时，他们整齐的并排着，就连最后那个活尸，也已经是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他是个垂暮老者，大概是余唯昭的老爷，身上很干净，一点血迹也没有，躺在那里，灰白的眼珠毫无声息，知道余唯昭进来，他抬着头去看他，脖子随着动作发出咔咔的关节碰撞声，好像下一秒就会只撑不住，掉下来似的。
有些艰难，但是别无他法，活尸的眼珠是不会动的。
余唯昭的妈妈把余唯昭小心的放下来，放到一具男性尸体和这个活尸中间。
泡泡从余唯昭身上下来，站到一边。
余唯昭的姥姥蹲下身，举着脑袋放到泡泡身前，于是泡泡的视线里，就成了自上而下过来一个老太太的头，眼神凶狠的瞪着自己。
泡泡惶恐的跟她对了个眼。
未被遮挡的余光里，垂暮的老人艰难的伸出手，碰了碰余唯昭，而后力道一松，手“啪”的落下来，不动了。
泡泡知道，这是死了。
泡泡吃了一惊，但是来不及他多想，就看到余唯昭的妈妈，这个即使变成丧尸，依旧有些风华的中年女人，安安静静躺倒了余唯昭老爷的边上，拉着余唯昭的手，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一副等死的样子。
他担忧余唯昭，想过去，却被余唯昭的姥姥挡着路，这位老人好像是认定了他会搞破坏似的，看他看得死紧。
余唯昭或许下一秒就会醒过来，看到这场景，兴许会接受不了。
泡泡心里着急，但是怎么都过不去，他转个方向，这颗头就跟着挪地方，反正挡在他面前就是了。
“妈妈？姥姥？老爷？”
泡泡一窒，知道余唯昭已经醒了过来。
余唯昭跪在他妈妈身边，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
他妈妈唇角奇怪的抽动，大概是想冲他笑笑，但是毕竟不是活人，面部神经都坏死了，如果实在想笑，只能跟他姥姥似的，强行把嘴角咧开。
余唯昭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他妈妈无法，只好去拉他的手。
“妈妈...姥姥，老爷，舅舅，舅妈...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余唯昭眼圈发红，说到后面，情绪有些失控。
他姥姥把头墩在脖子上，双手捂住伤口，发出一串气音。
余唯昭愣愣的回头看她，只一眼，浑身便止不住的开始。
他突然明白了姥姥脖子上针脚的缘由。
有没有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怕她？
而自己却...
一想到这，余唯昭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突然有种被凌迟也不错如此的感觉。
“姥姥。”
泡泡终于被放了行，拉住余唯昭的胳膊，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的陪着他。
他姥姥站起来，一手抱着头，意识余唯昭跟上，然后脚步蹒跚地往外走。
余唯昭抹了把泪水，看了他妈妈一眼，起身跟了过去。
他姥姥在田里走了一段，在一个水井边停下来，把头放在一边，蹲下身，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挖土。
余唯昭走过去，抱起那颗白发苍苍，布满血污的脑袋，视线又被水雾隔开了。
“对不起...”
头颅面带笑意，嘴角一直咧到耳朵边上。
片刻后，那具身体站起来，递给他一团黄色的粗布。
余唯昭接过来，腥臭腐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余唯昭瞳孔骤然放大，喃喃道：“裹尸布？！”
之所以笃定这东西是裹尸布，不外乎别的，因为他以前见过。
在博物馆里。
当时就是这个东西，陈列在玻璃柜中，残破的只剩一块方巾大小，折叠着，颜色是经年累月，历经岁月后的枯黄。
沧桑，却也散发着不知名的凄凉，只是看着，余唯昭就觉得心慌慌的，因此也一眼就记住了。
万万没想到，那个东西，居然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东西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突然，他姥姥伸手用力一推，余唯昭没有防备，猝不及防，重重倒在地上。
田野间的泥土稀松，自是没有伤到，却也一时半会儿很难利落的爬起来。
“姥姥！”余唯昭惊呼一声，视线里，他姥姥抱起自己的脑袋，掉头就朝小屋里跑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