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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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捷报频传，李世民一口气连下十城，高句丽兵败如山倒，被大唐的气势吓破了胆，多次弃城后退，几月之间，唐军已逼近安市，拿下高句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军帐之中烛火摇曳，李世民与众臣正商议来日兵事。
“安市地处险要，城主素有美名，昔日盖苏文叛乱，攻打安市，此人坚守城池，盖苏文怎么也攻不下，也只能放弃，”李世民指了指地图，直接绕过了安市的位置，“兵法云：城有所不攻，建安兵弱粮少，朕欲先攻建安。”
李勣立即反对：“建安在南，安市在北，我大军粮食都在辽东，若跨过安市攻打建安，臣以为如此一来，高句丽将会由安市截取粮道。”
长孙无忌也认同李勣的看法。
李世民陷入了两难，按他的心思，必定要出其不意先攻建安，到时两边夹击，再断了安市的粮草，安市便犹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可李勣的看法也确有道理，若是高句丽死守建安，久攻不下，我方的粮草补给就成了困难。
思索了许久，李世民最终还是下了决定——“明日直攻安市！”
安市地处险要，是极为关键的一城，若是安市失守，平壤便会门户大开，再无可守之城，高句丽派了精锐部队驻守，又调配了北部褥萨高延寿、高惠真率高丽、靺鞨族兵十五万增援安市城。
李世民从探子那得到高句丽派兵增援一事，倒是毫不在意，“高延寿此人极为自负，他带了十五万兵，却是糟蹋了，朕等着看他投降。”
果然，高延寿如李世民所料，仗着自己带的兵多，直面对战唐军，李世民派遣李勣与长孙无忌分出奇兵，大败高延寿，高延寿非常痛快地带着剩下的三万多兵降了大唐。
高句丽派了十五万兵增援，连安市的城墙都没摸到，送了十几万人头，还投了三万兵士，几个小城听闻败讯，吓得纷纷弃城逃跑，除了安市与平壤，方圆几百里都没了人烟。
可安市却坚守抵抗，筑起了极高的城墙，一副与唐军耗到底的姿态。
李世民久攻不下，面上云淡风清，心中却是十分恼火焦躁，再加上天气十分炎热，口中起了数个水泡，整日都一言不发。
高句丽的两位降将投降之后，立即受封了大唐的官职，一点没有心理阴影地老老实实做起了唐将，甚至向李世民提了个建议：“陛下，安市难取，何不先攻安市背后的乌骨城，再直取平壤，到时安市也只能投降了。”
李世民心中一动，这与他先前先攻建安的想法也十分相似，攻打高句丽的战事已趋近半年之久，他早就打的上火不满，此时有良计，他当然要采纳，于是召集众将商议此事。
这次各位将领都同意了，连李勣都说好，未攻建安而直攻安市，拖延至此，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了。
长孙无忌却坚决不同意，李世民心意已决，并不理会，长孙无忌见状，只能大拜：“陛下，您是天子，非普通将领可比，若是乘危侥幸，极有可能后方遇袭，天子出征，须策完全，请您想想在定州的太子吧。”
一说到李治，李世民满腔高涨的热血就马上冷静了下来，现下他们兵力不够，若是不能一击即中，那么此战危矣。
还有他曾答应雉奴……
李世民沉默许久，终是无可奈何地听取了长孙无忌的建议，继续硬攻安市。
定州
天气愈加炎热，定州不比宫中，没有充足的冰块供给，武媚成天热得喘不上气，尤其是夜里，恨不能睡在院子里才好。
李治看在眼中，十分心疼，偷偷将自己的冰块匀给武媚，他的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过武·高级文秘·媚，当下又险些将他臭骂一顿。
“若是殿下你热出个什么病来，陛下会砍了我的头。”武媚边摇扇边有气无力道。
李治瞧她热得都快化成一滩水，辩解道：“我不畏热。”
武媚还是摇头，“那也不成。”
李治正想着法子劝她，却见武媚突然来了精神，握住他的胳膊，兴奋道：“殿下，要不我伺候你睡觉吧？”
“咳咳。”李治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憋得满脸通红。
“你瞧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武媚贴心地替他拍肩，抿嘴笑道，“那时你也是如此，说不上话便咳嗽。”
李治好不容易咽下那口气，又听武媚说他像孩子，顿时脸色又变青了。
武媚边替他顺气，边道：“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睡在外间的榻上，也能有丝丝凉意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伺候就寝？”李治想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道。
武媚拍了一下他的玉冠，从背后揪了一把他的脸，“你还想我夜里给你打扇不成？我可是你的庶母，照理应当你来敬孝才是。”
“哦？”李治回眸微微一笑，“那今夜我替你打扇？”
他虽才十六岁，到底还是与现代的中学生不同，已生得是个完全的男人模样，眉目英俊，双眼如星，看得武媚心头一跳，一指戳住他的额头，往后一推，“太子殿下，您就别埋汰我了。”
夜里，武媚果然偷偷溜至李治寝殿，应当是李治提前吩咐了，路上一个宫人都没有，武媚提着鞋袜轻手轻脚地往榻边走，冷不丁地被人拉住，差点尖叫出声，却是李治握着夜明珠在等她，“寝殿无人，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你吓死我了，”武媚拍拍胸口，往榻上顺势一趟，席子是宫人提前用冰水擦过的，十分凉爽，激得武媚叹了一声舒服。
李治见她像猫一样的躺着，心中觉得她十分可爱，她虽年长与他，却总让他觉着可怜可爱，这真不知道是为何。
“你怎么不睡？”武媚凉快了一会儿，被热糊涂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李治盘腿坐下，靠在她的榻边，淡淡道：“睡不着。”
“为何？”武媚斜趴在他耳边，准备开启“哄孩子”模式。
李治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父皇久战不归，我心中十分担忧。”
“怕什么？现下捷报频传，陛下英明神武武功盖世，马上就会凯旋而归了。”武媚道。
李治的眉头并未松开，反问道：“上次捷报是何时传来？”
“一月之前……”
李治于她自小便有情谊，他性子柔和，自是对武媚百依百顺，武媚在定州提前过上了“女皇帝”的日子，颇有些乐不思蜀，自然忘了日子，这么一想，自从上次李世民大破高句丽援军之后，就再也没有捷报传来。
李治抬头望着武媚，沉声道：“高句丽不过弹丸之地，蛮夷所据，当年隋帝亦是国力强盛，数次攻打，却仍未攻下，你可知为何？”
“为何？”武媚睁大了眼，她一直认为是隋炀帝没本事，听李治的口气，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李治叹了口气，“辽东之地，入冬之后便极为寒冷，军队远征，补给短缺，冻死饿死的将士要远多过战死的将士。”
武媚瞬间就想到了魔鬼之城莫斯科……多少大佬因为莫斯科跪下，没有实现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
“现下天气还热，离入冬早得很，”武媚宽慰李治道，“陛下会赶在入冬之前攻下高句丽。”
“若是等到入冬，便来不及了，”李治没那么乐观，“我已书信一封传往安市，希望父皇能及时撤兵。”他担心战事打的太过持久，李世民会失去理智。
安市城外
“陛下，太子书信。”
李世民打开书信，李治长篇大论写了数页，可见他在定州也时时关心前方战况，且对军事也并非像他平素表现的那样陌生，合上书信，李世民面对着迎面吹来的秋风，疲惫地合上了眼。
“传朕旨意，撤军。”
几位将领接到撤军的旨意都松了口气，他们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万幸万幸。
大唐庞大的军队一点点撤军，九月下的旨，一直到十月中旬才开拔回朝，此次攻打高句丽未一鼓作气而功亏一篑，军队气势低迷，行军缓慢，行至半途，竟遭遇大雪。
李世民望着漫天大雪，心中一股郁气油然而生，难道中原命中注定无法彻底击败高句丽？他此时做不到，日后可还有机会再战？若他再没有机会，他那柔弱的小儿子能做到吗？
“高明，青雀……”李世民念叨着两个儿子的名字，脸上的神情思念又怅惘，他的确老了，老到打仗不敢出奇兵，老到想原谅犯错的儿子。
黔州
“夫君，昨夜外头下雪了。”苏兰惊喜道。
李承乾望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眼中迷离了一瞬，对苏兰柔声道：“你喜欢雪？”
“喜欢，”苏兰站在门口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欢喜道，“这是妾身第一次见着下雪。”
如今她烂漫可人的模样与在宫中时的形容枯槁截然不同，苏兰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再看李承乾，他也恢复了从前温文俊秀的模样，捧着一卷曲谱，靠在窗边，黑发玉面，让苏兰又找回了初嫁时的心动，她低头羞涩道：“夫君，民间有传言，若是夫妻之间能携手共赏初雪，便能相伴到白首。”
李承乾笑了笑，下了榻，慢慢走到苏兰身边，也学着她的模样接起一片雪花，他的掌心太热，雪花入手便化了。
苏兰试探着伸出手，却见李承乾自顾自地走到院中，漫天雪花飘落在他的头顶，如同一夜白头，苏兰见状，正想出门与他一齐赏雪，雪地里的李承乾缓缓跪倒在地，将手中的曲谱埋入积雪之中，之后便一头栽倒。
苏兰惊呼一声，扑向院中，大声呼救，几位仆人连忙上前扶起李承乾，只见他面上唇角微弯，似是在笑，苏兰以为他在故意逗她，嗔怪道：“夫君，你吓死妾身了。”
李承乾缓缓睁眼，双唇微动，一缕鲜血从嘴角慢慢溢出，苏兰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李承乾勉力笑了笑，吃力道：“称心……”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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