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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装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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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菀菀听到责怪,猛然抬起头,黝黑的双眸犹如初生的幼鹿,惶然无措。
果不其然,薄亦瑶和段玉涵一见她这副表情,所有的气都消失个一干二净,不止如此,还赶快上前一步好哄起来。
“是阿姐的不对,阿菀不难过啊。”薄亦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段玉涵也是一脸愧疚,抿着嘴唇,略微担心。
“没事的阿姐,我看到这些花,想到了还在陇右的外祖父。”她低低说道。
猛然提起外祖父,另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知道她说的是李氏的父亲时候,薄亦瑶才明白。
而段玉涵,脸上则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不以为然。
这抹表情,清晰的被薄菀菀捕捉到。
她的心中产生一丝不悦,却没表现出来。
“阿妹,你们怎么在这里?”一道男声传来,三人循声望去。
这……
薄菀菀呆在了原地,双目愣愣的看着几人身后那个穿着鸦青色对襟袍服,双手背后的男子。
似是察觉到她的打量,对方也迅速看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竟看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深入骨髓的恐惧传来,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哥哥,你们怎么也来了此处?”段玉涵略微扫了几人一眼,径直反问。
“呵呵,这不是大表哥想看看祖父的素冠荷鼎,错过这个时节,可是要等一年。”段成志咧开嘴角,并不把妹妹的嗔怒当回事。
话落,眼角瞅见站在两人身后的薄菀菀,眼眸露出一抹亮色。
“哦?这是阿菀吧?”说完看着薄亦瑶,等待确认。
谁知薄亦瑶一把搂过薄菀菀,“表哥,阿菀胆子小,你可不要吓住她。”
猛然被搂住,她几乎不作他想的想要反抗,但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顺势靠在了薄亦瑶怀里,不做动弹。
“呵呵,阿菀果真这样胆小啊。”
和段家其他人不一样,段成志身上有着生于田野、长于田野的旺盛生命力。
小麦色的肤色,爽朗的笑容,丝毫没有贵公子的习气。
在他身后,是一位仪表颇为不凡的年轻贵公子,只见对方面色俊秀,头戴玉簪花,身穿霜色丝绸圆领缺胯袍,要佩环形龙玉佩。
脚上的鞋履,更是隐隐有金丝织就而成。
通身不似一般男子打扮。
他不是别人,正是段贵妃的独生子,贺兰宿。
至于他的身后,则是一抹几乎叫人忽略而去的身影。
鸦青色的袍服丝毫不起眼,眉眼微微低垂,叫人看不清神色,只有腰迹的一枚婴儿手掌大小的麒麟玉佩,才让人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好了,让开,我们要走了。”段玉涵似是不喜欢和哥哥说话,带着妹妹们就要离开。
三位男子也没有阻挡,就这么让开了小径。
贺兰宿的目光,在段玉涵的背后,停了好一阵才挪开,刚一挪开,便歪着脑袋问道,“阿琛,薄家小表妹似乎好像很怕你啊?”
段成志一听,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贺兰琛。
他略微抬起头,看了看两人,才说,“阿兄一定看错了,我们素未谋面,何来害怕一说。”
贺兰宿听后,点点头,似乎被解惑,段成志眼神却有点玩味的看了两人一眼。
薄菀菀等到走远了,才抬起头,佯装不懂,出声问道,“阿姐,刚才那人是谁?”
薄亦瑶停下,拿出巾帕给妹妹擦了擦额角的汗,才出声说道,“那人不是别人,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殿下,阿菀不怕,他们都不吓人。”
她赶忙摇头,“我没有怕。”
急于否认的模样,让她们两人都露出了笑容,以为她是忙于遮掩。
说来也能理解,阿菀从下生活在陇右,长安对于她而言,是个庞大而陌生的城池。
她们和她一样,都是外来者,现在却成为了这座城池的主人之一。
彷徨,无措,她们也有,但最终,这些情绪,终将会被压在心底。
“好了,去莲池吧,阿菀想要泛舟吗?”段玉涵问道。
薄菀菀僵着脖子,没有过多犹豫,点了点头。
三人一直在花园待到下午夕阳落下,才渐渐回到院落,段太师也差人来报,说贵客已离府,准备一起用晚食。
薄菀菀换过衣服,跟着前去,但在廊下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怎么都迈不动。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此时段玉涵不在,只有薄亦瑶陪作身旁。
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她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此时眼眸中只有满满的担心。
薄菀菀抬头,看着长姐姣好的侧脸,实在无法开口告知对方,她不想去见那个在不远日后,抽骨吸髓般利用薄家的段太师。
可惜,此刻的她丝毫没有说不的权利。
薄菀菀在过去的路上,越发懊恼,知道自己脑袋不太灵光,但眼下困局,现在每进一步,日后会发生的事情都更为清晰一分。
痛苦像是深渊,在吸着她一步一步掉下去。
“阿菀!”薄亦瑶突然颇为严厉的出声。
她抬起头来,才看到她眼神中布满了不虞。
“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外祖父还一直念叨着见见你,你这副模样是怎的了?”薄亦瑶声音和缓,好似清泉,但其中的严厉,不言而喻。
薄菀菀脑中的思绪越来越少,几乎已被问的哑口无言,突然脑袋灵光一闪,被她在这紧急关头,想到一条计策。
身子一晃,好巧不巧的倒在薄亦瑶伸过来的胳膊上,“阿姐,我身子……身子总觉得乏力,很不舒服,阿姐不要生气,阿菀不想要阿姐生气。”
软软的声调,还带着小女孩的撒娇。
几乎一瞬间,薄亦瑶脸上的情绪就产生了变化。
愤怒转为着急。
“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她转头大叫,身旁的丫鬟十分机灵,早早的已经跑起来差人去叫大夫。
薄菀菀暗暗感受了下胸腔内的郁气,嗯,身子果真还没有好全。
瞬间,心放下来了,至少今日,不会被拆穿。
走在前面刚和贴身丫鬟商量菜式的段玉涵也回过神,忙凑了上来,看到薄菀菀眼含泪住,脸色稍显苍白,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顿时也跟着心疼的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伴随着丫鬟的帮助,连忙将薄菀菀送到了房间内的床榻上。
“阿菀不着急,大夫马上就来了。”薄亦瑶颇为急促说。
薄菀菀点了点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其实也不怪她这样大惊小怪,薄菀菀十岁那年被突厥狼兵吓到过后,就得了惊悸的毛病,一犯病,吓人的厉害。
她是见过一次,段玉涵亦是有所耳闻。
现在情况不对,两人当然非常紧张。
薄菀菀歪着头,心里也清楚这点,但其实她身上毛病早被她亲外祖父调理好了,至于现在,她不介意装病。
很快,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乌泱泱来了一堆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段家现在的主母,康氏,他是薄亦瑶庶出三伯的母亲。
段明瑞的原配,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去世,康氏不辞劳苦,将段明瑞的三个嫡出孩子,连带自己庶出的儿子抚养长大,娶妻生子,直到去年,才坐上了主母位置。
但薄菀菀却明白,段玉涵和薄亦瑶都不是很喜欢这个二房出身的老夫人,平日尊敬有余,敬爱全无。
在她身边,双手背后,神色慈爱,蓄着长白胡须,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段太师段明瑞。
“怎么了?怎么这么严重?”康氏率先关心的问道。
不过很可惜,女主人做派十足,却无人接话。
还是段明瑞,咳嗽一声,低头看着薄问道,“菀菀,我是你外祖父,你身子怎么了?”
薄菀菀压下心中的抗拒,细着声音说,“不知道。”
说完闭上眼睛,佯装昏睡,以便逃脱那要出口的三个字。
段明瑞也没有被她的态度弄得不高兴,马上回头问段文,“方太医到了吗?”
“已经派马车了,应该快了。”
闭着眼睛的薄菀菀呼吸一顿,太医?还是方太医?
太医署医术最高的那位!
这……这可怎么办?!她身体有没有毛病,她可以确保普通大夫看不出来,反正只要到时候一口咬定不舒服,那些大夫不敢得罪,大不了开些滋补方子。
但、但现在这个方太医,她要怎么办?
心中意乱如麻,彻底没了主意。
就在这难熬的阶段,门外传来方太医进府的消息。
薄菀菀放在内侧的手,悄悄握紧了床被,越发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