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曾经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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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别睡啦。”
“哦哦哦。”迷迷糊糊中睡得正香的青年翻了个身，拉过被子埋了半张脸，随口应和着：“呼……好……不睡了。”
“呼——”
完全没有起来的打算。
“起来啦！”
暖和的被窝被高高的掀起，冷风无情地钻入身体的各个角落，尚且处在迷糊中人打了个冷颤，果断地抱住了还残留余温的身体。
“死啦，要死啦——迪恩，你英勇帅气的哥哥失去被子马上就要死啦——”
看着无赖地在床上打起滚的青年，迪恩哈德额角拉下了长长的黑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没收棉被的决心。
倒不如说更加坚定，他动手开始叠被子：“庆功宴会要开始了，有肉吃，还有酒喝。”
揉了揉眼睛，慕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哪儿来的酒？”
这个时候，粮食是很珍贵的存在，拿去酿酒着实有点浪费，吃饱肚子总比一时的快乐好多了。
“华兹从一种新发现的植物里提取的，兑一点水的味道跟酒差不多，比一般的酒更容易醉人，哥哥你等下少喝一点。”
洗了一把冷水脸，慕楚终于恢复了清醒。
好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有些长，他用手拢了拢，找了条细绳扎了个低马尾。
“迪恩，晚上帮我剪剪吧。”
“好。”迪恩哈德自然地递过毛巾，浅蓝的眼眸闪过一丝好奇，“哥哥不考虑留长一点吗，也很帅气。”
“战斗起来多不方便啊，我又不是华兹那种臭美的性格。”慕楚摆了摆手，就着水面欣赏了一下依旧帅气的自己。
这个马尾好像扎的不错。
“哥哥，你这样说会被揍的。”
“知道啦，不用担心。”
慕楚微微踮脚，将比自己高出些许的青年金褐色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笑眯眯的：“华兹揍人一点都不痛的。”
低着头方便被摸头的青年微微叹气，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
“走啦~”
走出营帐，刚才还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立马变得正经起来，腰背挺得笔直，微笑地和路过的每一人打招呼。
恶劣的环境中就连空气都变得有害起来，黑夜与白日失去了界限，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
让人压抑的环境中本该愁眉苦脸的人却无一不张扬着笑脸，眼中燃烧着满满的希望，当黑发黑瞳的青年从他们身边路过时更是亮的惊人。
这是他们的信仰，信仰太过璀璨，连太阳都成了并非必须之物。
他们先去了伤员的营帐，有人正在那里帮忙。
沉默寡言的刺客穿着白大褂熟练地为伤员换着药，另一边，好几个咕噜噜冒着热气的药炉里面翻滚着褐色的汤水，慕楚熟练地从一边摸出了药碗，挨个倒的满满当当的。
他端了一碗递给该喝药的人，如同往常一样鼓励道：“要快点好起来。”
接过药碗的伤员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奋起，“期待下一次与您一起并肩作战。”
“这个就不要太过期盼。”慕楚哭笑不得，与他一起作战，你可是最凶险的位置。
偏偏这些家伙就喜欢往他跟前冲。
端着药挨个慰问过去，不出所料的，收获了一批亮晶晶的小灯泡。
“诺尔。”埃墨摘下手套口罩，忙里偷闲地打了声招呼，“我这边很快就忙完了。”
热衷于帮忙的慕楚并不着急：“慢慢来，难得休整。”
难得的休整，却不见得悠闲，反倒是更忙碌了一些。
前段时日，他们又推进了一些距离，很艰苦的一段路，与之相对的，付出的代价自然不算小。
今日的狂欢，又何尝不是一剂强心针。
这里的伤员有轻有重，但更多的人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厮杀惨烈的战场，白骨都无法归乡。
眼角无意间瞥过失去了双腿却还在乐呵的一位战士，慕楚心里叹了口气，他的世界，这位乐呵呵的战士还是未成年。
压下叹息，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慕楚干脆地坐在了地上，搜刮起一些好玩的事讲述了起来。
寡言的刺客嘴角飘起了一点弧度，震耳的笑声似乎将营帐都能掀翻。
一边强作镇定的迪恩哈德也忍不住抖起了肩膀，没一会，笑得肚子都有点痛了。
离开后，三人并肩而行。
“迪恩，你的笑点也太低了。”
“都怪哥哥，干吗非得说得那么好笑。”擦了擦笑得都有些泛红的眼角，迪恩哈德转而抱怨了起来。
慕楚不以为意：“你看看埃墨，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我逗笑。”
被点名的刺客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表示赞同：“嗯。”
“看吧，迪恩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么简单就被逗笑了。”
迪恩哈德小声地辩解：“我都已经20了，不小了……”
慕楚一脸慈爱，用妈妈的语气感慨：“在哥哥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尿床的小孩子。”
“这件事哥哥你不说是早就忘了吗，快忘掉，那是意外啊！”
“这个嘛……”
“我什么都没听到。”埃墨一本正经地捂住了耳朵，好奇地看着迪恩哈德下半身，认真的绿瞳中不带一丝讽刺，纯真得像在思索最简单的数学问题。
“决斗，埃墨，现在就跟我决斗！”
“你们怎么搞的。”
异瞳尖耳的法师敲着魔杖，语气不重，却充满了威慑。
衣衫凌乱，像是在草丛里打了个滚的三人同时打个冷颤。
被责问一号举起了破了一道口子的袖子，笑得谄媚：“我举报，是迪恩先动的手，我是劝架的。”
被责问二号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将半张脸都埋进围巾：“【潜伏】”
被责问三号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人干事，就这么跑了！
华兹深吸一口气，慕楚将求助的目光打到另一边的金发丽人身上。
没有人可以拒绝他如此楚楚可怜的眼神，慕楚确定！
歌亚维娜悄悄后退一步，头朝一边快乐地吹起没有响的口哨。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没有掌握到吹口哨这项技能，歌亚维娜轻咳一声：“我建议加大处罚力度，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打架呢，哦，劝架也不行！”
慕楚：“……”
这就是他可以托付性命的挚友，换而言之，除了性命外什么都不值得托付！
华兹面无表情，逐渐捏紧了魔杖。
慕楚与自家弟弟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弱气的同时恳求：“麻烦轻点。”
挨了一发强力清洁术后救世主又是和往昔一样容光焕发的模样，只是，慕楚眼睛朝下移，他蹲下身来小心地戳了一把同样挨了一发的弟弟。
仿佛死了的一团没有动，只是委屈地哼哼唧唧了一声。
清理清洁术这种简单粗暴的魔法也会因为施展人的不同而产生相当大的差异。
“哥错了，别生气啦。”
“哥，你不是人。”
抱起委屈的金毛大狗狗，慕楚用力地蹭了蹭，安慰似亲了亲他的额头，像是在安慰小孩子：“还生气吗？”
迪恩哈德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无良哥哥，嘟囔了一句跑远了。
“啊呀呀，孩子长大了。”慕楚伸了个懒腰，明明以前都不会害羞来着。
不过也是，一眨眼，这孩子长得比他都高了。
夜晚的狂欢在进行着，不惜耗费巨大魔力的法师撑开了巨大的结界创造了适宜的温度环境。
空气中，弥漫着酒的清香。
“嗝~”
打了个酒嗝，救世主抛开酒杯，将手伸向了特意打扮过的金发丽人，绅士彬彬，“要共舞一曲吗，美丽的天使。”
“我很乐意，辉光的救世主~”
一阵沉默过后，金发的丽人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笑得无比醉人。
舞池内，也不管男男女女，就着夜曲，一起舞动便是难得的开心。
白色的裙摆高高扬起，金发的天使是如此妩媚，比她更耀眼的是，笑得无比张扬的救世主。
“不生气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这么说着的慕楚将怀中的女伴扔了出去，在经历几个360°的旋转后，又轻巧地将人接回。
一旁弹奏着竖琴的紫发法师将他们的话收入耳中，投过去鄙视的视线。
“哈哈，果然还是生气了啊。”
这么说着的金发天使轻踩着足尖掠过救世主的脚背，这个动作让救世主无私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要笑哦，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呢。”
“说得是呢。”救世主这次让自己的女伴又多转了几个圈。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拍手叫好，连连呼唤再来几个。
欢快的歌声响起，弹着竖琴，华兹难得有了兴趣，轻快的语调给这份难得热闹增添了几分轻松。
听到歌声，慕楚开始乐呵：“看来华兹不生气了。”
“好久没听见他唱歌了。”歌亚维娜一脸陶醉，“不愧是精灵的血脉，只是听听，都想将他珍藏起来。”
慕楚一脸深以为然：“这点我也赞同的。”
半精灵这种生物真的是得天独厚啊，更别说华兹这种天生就赢在了起跑线的天之骄子。
狂欢进行到很晚，衣袖都沾染了烤肉与啤酒的香味，到处都是七倒八歪的醉鬼。
拍了拍脸，摇摇晃晃间，慕楚跑到高处去吹风。
他的脸喝得红通通的，衣衫也不复一开始的整齐，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盯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缓缓打了个酒嗝。
口有点干，刚这么想，一团轻飘飘的白雾落在了他的身边。
慕楚下意识地开口：“啊，你这个讨厌鬼竟然跟过来了。”
被说是讨厌鬼的白雾委屈地缩了缩，缓缓将自己挤成了一个人形，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强作镇定：“这是观察。”
慕楚提起了剑，白雾迅速后退，双手抱头迅速蹲下。
“你这是干吗？”
“按照你的记忆，这个姿势叫抱头防蹲，面对攻击有防御作用。”
“你看我的记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慕楚怒吼，吼完又觉得自己对一只没有感情的梦魇生气很傻。
也不知怎么的，格列尼卡之后，这只梦魇就黏上了他们，既不吞噬梦境，也不窥探记忆，就这么远远地跟着。
但只要一想到这只梦魇看了他那么多黑历史，他就想提剑砍梦魇。
“我在观察人类，你是人类范本中最为特殊的存在，通过你的记忆，我在试图模仿你，测试我本身是否会诞生情感……”
“你们还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拿自己做实验这种事都能做出来。”慕楚吐槽，按照这只梦魇现在的学习方法，十有八九会沙雕化吧！
对于自己脑子里塞了些什么，慕楚还是很有自信的。
“请容我纠正，现存的梦魇族体已经全部灭绝，不能称呼为‘我们’。”
慕楚郁闷地灌了一口酒，没有在意梦魇的辩驳，抬起了手摇晃酒瓶，“要喝吗？”
“我不需要进食。”
慕楚又收回了后：“那算了。”
由白雾幻化而成的手自然地接过了酒瓶：“但我现在对它的味道产生了好奇。”
慕楚松开了手，来了兴趣：“你可以喝吗？”
刚才他那么一问只是想逗逗这只梦魇罢了，没想到一团白雾还真的能喝啊。
“虚构人类的感知器官并不难。”这么说着的梦魇尝了一口，他给出了回答：“奇怪的味道。”
接过梦魇递回来的酒瓶，慕楚又喝了一口：“你吃掉的梦有味道吗？”
“用人类的理解，欢乐的梦是甜的，可怕的梦是苦的，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梦魇掰着手指头，“味道都不一样。”
慕楚好奇道：“那……我的梦是什么味道？”
梦魇如实回答：“苦的，有点难吃。”
“你果然很讨厌。”慕楚用力地拍着身下的大石头，“我的梦应该是甜的，我可是要为全世界带来希望的救世主，梦是苦的怎么行！”
梦魇歪歪头，他没有说的是虽然是苦的，但意外地很美味。
是的，美味。
不挑食的梦魇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认知，他从未品尝过如眼前人一样复杂的梦境，那苦涩，是由欢乐、悲伤、痛苦、愤怒、无奈、悲壮……
数不清的情感混杂在一起，过分充盈的情感甚至浸染到了没有感情的梦魇。
他产生了对面前之人旺盛的求知欲。
喝多了的救世主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从小时候被抢了的棒棒糖到初到这个世界的惊吓，丢脸的事一件件地吐出，完全有把身边的梦魇当成垃圾桶的架势。
这个人喝醉了，梦魇作出了判断。
但是因为被说了讨厌，梦魇有点伤心，静静地当着心灵垃圾桶。
他在不安，过于光辉的形象让他感受到压力了吗？
普通人要是被如此期盼重重压力之下自毁与崩溃也是可能发生的未来，窥探了无数梦境的梦魇曾经也观察过类似的存在。
更何况，眼前的人类所承担的压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非人力所能承受的极限。
所以，才会如此耀眼啊。
可是，比起耀眼的那一面，我似乎更喜欢他的另一面，梦魇静静地思索着。
说了很久之后，慕楚终于有些累了，他扔下了酒瓶，干脆地躺在大石头上睡了过去。
好累啊，真想多休息一会……
梦魇静静地盯着不安的睡颜，他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大石头，转瞬间，石头变为了柔软的床铺。
他有点得意，因为那不安消散了些许。
风似乎有点冷，梦魇撑起了结界，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层白雾，化为了轻飘飘的被子。
睡着的人嘟囔着，梦魇侧耳去听。
“星格，亲亲~”
白雾幻化成了大大的问号，随即又如气泡一般破灭。
晦暗的场景褪去，盖着被子的幽灵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他睁开了眼睛。
刚才，梦到好久以前的事了。
准确地说是生前的事，那一天，大家难得轻松了一点，结果他却喝多了。
还非常丢脸地对一只梦魇说了很多话，那是他都快要忘掉的黑历史，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
最可怕的，他竟然觉得梦里的那只梦魇有点可爱，还会在他睡着之后给他盖被子。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幽灵翻了个身，眼前的景色如此清晰。
不用呼吸的幽灵正面遭遇美颜暴击，呼吸一滞！
总之，先找找时光机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曾经的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