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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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你这弟弟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啊？传说中的纯情小奶狗？”杭伊微眯着眼，美眸中满含着笑意，没有轻视或者其他什么，是含着满满善意的笑意。
尽管这样，伍子时还是羞得想立刻遁逃，他并没有觉得杭伊这样形容他有些唐突，他只是在纠结字眼。
纯情小奶狗是什么？他怎么着也该是个狼狗才对。
“伊伊呀，下来吃红烧肉喽！”楼下传来苏奶奶吆喝的声音。
“来了来了！”杭伊起身，推着伍子时转了个身，然后半推着他下楼，下楼的途中，她还不忘夸耀，“我跟你说，我奶奶做红烧肉的手艺绝了，你待会可得好好尝尝，在别的地方绝对吃不着这么好吃的红烧肉的！”
两人之间的话题被迫结束，杭伊的情绪转得飞快，好像刚刚把一个纯情大男孩逗得耳廓通红的人不是她。
伍子时就没有她这么迅速的调节情绪的方法了，他走在杭伊前面，比她要矮上一阶台阶，女生的手搭在他肩上，手心的热意透过淡薄的T恤传导进他的皮肤，耳后，能感受到她说话时一呼一吸间吐出来的热气，烧得人耳朵通红，鼻息间，又是那股淡淡的蜂蜜玫瑰香气，她好像钟爱这款香水。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知道这款香水的名字。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老人吃晚饭一般都比较早，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是杭伊奶奶家吃晚饭的时间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堂屋那张小木桌上已经摆满了菜，最中间的就是那道浓郁的流油的红烧肉，周围还摆着鸡鸭鱼肉，唯一的一盘素菜是青椒炒土豆丝，每个人面前还摆了一碗米粥。
这个年纪的人都想把最好吃的留给孩子们，在他们眼中，肉菜就是最好的东西。
“多吃点多吃点，”苏奶奶往杭伊的碗里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往那一站跟个竹竿子似的，得多吃点补一补知道吗？我听说你们现在年轻女娃娃都喜欢减肥，你可不许减肥奥！”
杭伊哭笑不得，“奶奶，我是模特，得保持身材的。”话这么说，但她还是把红烧肉塞进了嘴里。
苏奶奶原本听她那么说有些不高兴，看她吃了红烧肉表情又开心起来，但她还是脸色一板，佯装生气，“你是仙女也不行，回家来就不许提保持身材什么的，就吃几顿还不行啦？”
“我还不知道这男娃娃叫什么名字呢，伊伊你快给介绍一下。”
“啊，他叫伍子时，就是时间的那个子时。”
“哦哦，子时啊！”苏奶奶把这名字放在嘴间重复了两遍，寻了个她觉得最像普通话的语调，她给伍子时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笑眯眯道：“子时啊，你也吃，多吃点，就当到自己家一样，别跟奶奶客气。”
伍子时看着碗里多出来的红烧肉，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谢。”
“哎哎，这鸡肉也多吃点，子时你能不能吃辣啊？伊伊喜欢吃辣的，这鸡肉的辣椒我就多放了些。”话一说快，蹩脚的普通话就又让人听不懂了，其实先前伍子时也没听懂，他只是看到苏奶奶给他夹菜下意识礼貌地道谢。
杭伊在一旁充当翻译，“我奶奶说这鸡肉有点辣，问你能不能吃。”
“奥，可以的，谢谢奶奶。”
苏奶奶：“那就好那就好，子时你是哪里人啊？”
杭伊：“问你是哪里人。”
伍子时：“我是临北人。”
苏奶奶面露困色，“临北？没听过。”
杭伊：“京都旁边的城市，他是北方人。”
“啊，北方人啊！”苏奶奶恍然大悟，“难怪长得这么高。”
“子时今年多大了呀？”苏奶奶继续问。
杭伊：“问你多大。”
伍子时：“18了。”
“哦哦，那很年轻啊，比我们家伊伊小三岁呢，那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杭伊在桌子底下碰了苏奶奶一下，然后悄悄给奶奶使眼色，让她不要在问了，苏奶奶一脸困惑，不知道杭伊在暗示什么。
这一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杭伊的翻译，伍子时忍不住出声问：“奶奶刚刚说了什么？”
杭伊：“她说你挺年轻的，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伍子时表情一愣，深深看了饭桌上的两人一眼，然后摇头，“没有。”
奶奶家养的大橘回来了，在外面皮了一下午，身上脏兮兮的。它在堂屋的弹簧门前扒拉着“喵喵”叫了两声，苏奶奶起身去把它放进屋来，然后给它在桌底的小碗里夹了条鱼。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苏奶奶继续跟伍子时聊天，只不过现在开始问关于杭伊的事情了，“我们伊伊有没有谈恋爱啊？”
杭伊十分不解：“奶奶你这种问题不问我问他干嘛呀？他能比我更了解？”
苏奶奶白了她一眼，“问你你能告诉我吗？”
杭伊：“我告诉你呀，我没谈恋爱。”
苏奶奶哼了一声，“我就怕你骗我老太婆呢，现在天天工作都不怎么回来看我了，要是再找了个外国人男朋友，那还不得几年都不回来一趟啊！”
杭伊哭笑不得，“不会哒！”她竖起三根手指头放在耳边，“肯定不找外国人。”
苏奶奶又是哼哼两声，算是被哄好了。
一顿饭只有三个人，但聊着聊着也吃了不少时间。
条几正中间的座钟又“咚”地在半点敲响一声时，隔壁家的李奶奶来串门了，“伊伊她奶啊，走广场舞去呀？六点半了！”
“哎哎，来了来了！”苏奶奶放下筷子起身，她叮嘱杭伊和伍子时，“你们慢慢吃不用急啊，得吃饱了，碗等奶奶回来刷就行了。”
“奶奶，这儿哪里有跳广场舞的地方啊？”
“你王阿姨家的小超市前面不是有块空地嘛，就在那跳，你孙奶奶组织的，奶奶都去跳了小一个月了呢，晚上过去吹吹风消消食，舒服的！”
又叮嘱两人几句，苏奶奶回屋换了上舒适的鞋，推门跟李奶奶走了。
伍子时和杭伊也吃的差不多了，杭伊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米汤，把碗跟苏奶奶刚刚用的那个碗叠放在一起，然后朝伍子时伸手，“你的碗也给我。”
“我来吧。”
杭伊一把夺过伍子时面前的碗，瞥了他一眼，“哪有让客人刷碗的道理。”
“其实家里有洗碗机的，但我奶奶不会用。”
杭伊擦了两下桌子，然后端着碗走出堂屋，穿过小院，去到了厨房。
伍子时跟在他后面，小院里没有灯光，他担心杭伊看不清路，还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亮。
杭伊把碗筷在洗碗机里放好，又洗了洗手，然后转头看向伍子时，“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我刚刚吃了两块红烧肉，我不能让这热量留在我体内过夜。”
“好。”
两人顺着居民房的小巷往外走，夜幕降临，橘黄色的夕阳从西边远远地照过来，柔和着傍晚的风，带来几丝清凉。
沉默半晌，伍子时听见杭伊问他：“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啊？”
确实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家里只有奶奶一人？父母去哪里了？为什么家里好像没有别的大人生活的痕迹？
穿过小巷，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大多是些骑着电动车的中年人，街两侧绿化带的行人区域，还有不少携手出来遛弯的小情侣。
杭伊找了个木椅坐下，她朝伍子时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其实吧，”她缓缓开口，“我也是个孤儿。”
伍子时一愣，震惊地看她。
橘黄色的夕阳将她的容颜染得红润，她微垂着眼睛，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好像，只是在讲一个故事。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爸妈车祸去世了，因为肇事的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司机家里有三个孩子，哭得特别可怜，因为他们根本赔不起多少钱。”
“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奶奶家，爷爷奶奶把我抚养长大的，高一的时候，爷爷生了场大病，手术费要三十多万，奶奶想要动那笔赔偿金，但其实根本就不够，而且爷爷也不同意，他说他也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用了那笔钱就是浪费，而我呢，还年轻，以后上大学结婚都得用钱。”
“你说，钱就这么重要吗？”
夜幕来临，街边暖黄的路灯从头顶倾泻而下，木椅旁的灌木丛有蚊虫“嗡嗡”的声音。
“反正我那个时候就觉得钱真的很重要很重要，高考结束，我就去参加模特大赛了，因为我想早一点挣钱，我不希望以后还会碰到那种无能为力的，因为没钱，而觉得治病是浪费钱，是没必要的。。”
“当时我奶奶还非要让我去复读，但我没去，我读书不行的呀，再读一年也不见得能考上学校，专科都危险的那种。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出去拼一拼呢，好在，我拼成功了！”
灰白的月光挂在树梢间，树影浮动，在杭伊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伍子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此刻更是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堵上了，明明想拍拍她的后背，说上两句安慰或是鼓励的话，但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难怪，他只能在心底暗暗了然。难怪她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有钱人不一样；难怪她总能照顾到他奇奇怪怪的自尊心；难怪她会对他那么好……
“好了好了，讲完了。”杭伊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不知道有没有沾到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笑眼盈盈，魅惑众生的模样，她朝伍子时眨了下眼，“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问我的问题？我猜对了吧！”
光影在她的脸上斑驳浮动着，伍子时轻轻“嗯”了一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除了学习我不行，其他方面我还是很聪明的！”
“走了走了，我们现在再往回走，我带你转转这个小巷子，”杭伊把伍子时也拉了起来，拉起来后她便松了手，蹦蹦跳跳倒走在前面，“我跟你说，这个小巷子就跟迷宫一样，我刚搬来奶奶家那会儿，在这边还总是迷路呢。不过呢，不管你走哪条路，你都能穿出去，然后走到另一边的街道上。”
凉风乍起，停滞在半空的手掌还有她手心温度的滞留。
手指微微蜷缩，伍子时握成了拳，把手背到了身后。
小巷两边的人家亮起了昏黄的灯，偶尔有孩童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从人家里传来。
杭伊“哒哒”走在前面，“看看，这里到了个拐弯口了，你如果走这条的话，一路走下去会走到宜林的沂河边，但你如果走着这一条，尽头就是一家小超市，对，就是我奶奶她们去跳广场舞的那家超市。”
杭伊随便挑了一条路，走了两步，又是个岔路口。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被狗追好像就是这个地方。”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旁边的墙壁，弯腰找了找，然后惊喜地指着一处红色的标记对伍子时说，“你看，这是我当初做的记号，就是为了提醒我以后不要走这条路。”
水泥墙上被红色的彩笔画了个圈圈，因为时间久远，颜色有些褪色。
“今天，我决定再走一次这条路，其实我现在根本就不怕狗了，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韩爷爷家的豆豆，那么大只的金毛呢，我根本就不怕的。”其实主要是觉得这么多年了，当初追着她咬的那条狗应该已经不在了。
“弟弟，你敢不敢？”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杭伊回头挑衅起伍子时来。
伍子时不置可否，只是朝她抬起下巴，挑了下眉，示意：走。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从前面的黑暗处响起一声犬吠。
走在前面的杭伊像是被谁点了穴位，一下子就不动了。
黑咕隆咚的，伍子时只能隐隐看见前面那狗的影子，中型犬的大小，好像龇着牙，它可能是察觉到了杭伊对它的惧意，脾气愈发大了起来，“汪汪汪”着朝杭伊逼近了好几步。
杭伊“哇”地一声尖叫，三步并两步掉头就躲到伍子时身后。
她两手紧紧抓在伍子时的胳膊上，缩着脖子，整个人贴在伍子时身上。
黑暗中，没人能看见男生通红的耳廓。
那狗被杭伊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但见杭伊是逃跑的，它又来了胆子，龇着牙发出闷闷的鼻息声，它想追，但面前还站着个男人，它又斟酌了起来。
伍子时轻轻叹了口气，拖着杭伊的重量，弯腰做了个捡东西的动作。
很神奇的，对面的狗“嗷呜”一声，突然就掉头跑掉了。
杭伊一脸惊奇，“它这就跑了？这么怕你的吗？你捡了什么东西？”她伸手去掰伍子时的手，男生的手心有着明显的茧痕，但是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伍子时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你不是不怕狗吗？韩爷爷家的金毛那么大，你都不怕。”
这人竟然开始开她的玩笑了！杭伊哼哼两声：“我是不怕那种温柔的狗，这种凶巴巴的，谁不怕啊。”
觉得挺没面子的，杭伊立马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呢，那狗为什么怕你啊？”
“跟流浪狗对峙的时候，不要掉头就跑，那样它就会知道你怕它，觉得你肯定打不过它，然后就会追着你咬。”
“你怎么知道？”杭伊狐疑。
“被咬过。”所以总结出经验来了。
“真的？咬哪了？”杭伊扒着伍子时的胳膊上下的看。
“大腿上，不过咬的不深，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真的吗？那待会回家给我看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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