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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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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漆黑的夜幕之下满天星辰，将下弦月包裹在其中，烧着炭火的小炉子烫好了酒，柳幕笙将酒杯握在手中缓缓摩挲，月光恰恰落在他头顶，小院之中一片寂静，唯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向来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近来是否有心事？”
柳幕笙翻转酒杯，为他斟酒，淡淡道：“我大概又在谋划些什么。”
柳幕彦一饮而尽，笑着摇头：“恰恰相反，你若是想使坏，从来都是不动声色，叫人无法察觉。”
柳幕笙细细品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正是如此。”
两人无言静坐，只赏月，只饮酒。
他们从不谈心，却又仿佛能知晓对方的一切情绪，可今日柳幕笙却有些坐不住，半壶酒之后，他忽然问起：“你和陆展白现在如何？”
“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如何，整日斗斗嘴，下下棋，一晃日子就过去了。”
柳幕笙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是么，孩子们小时候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可这一晃，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柳幕笙惊愕道：“你有孩子？”
柳幕彦扑哧一笑：“我是说我那几个徒弟。”
柳幕笙抿了抿唇，撇开了眼。
“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柳幕笙缓缓道：“恰巧想起，随口问问。”
“展白知道我过年不回去，恐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说话做事都不按常理。”柳幕彦笑着摇了摇头。
柳幕笙嗤笑道：“偏就是你愿意理他，说到这个，我想问问，你年轻时可曾有过喜欢的女子？”
“我？”柳幕彦敛去笑容，淡淡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幼时顾着逃命，师父收我为徒之后又痴迷于武学，二十岁不到就做了羲山派掌门，那时候徒弟几个都还小，景儿更是连路都不会走，我成日里忙的晕头转向，哪来的闲情逸致谈婚论嫁，我这一生虽未婚娶，但孩子倒是不少。”
柳幕笙沉默了许久，方问道：“你恨我吗？你恨过我吗？”
柳幕彦转头看着他的侧脸，温声道：“我从未恨你，从我离开药仙谷的那一日，我就知道你承受的远比我要多，我只盼你日日康健，从来如此。”
柳幕笙垂眸道：“我们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不是一个好人。”
柳幕彦静默半晌，为他续上酒，浅笑道：“说这个做什么，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来，我们兄弟二人喝一杯。”
柳幕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幕彦，我今日要求你一件事。”
柳幕彦错愕片刻，忽然笑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向来不求人的，当日你让我为你取莲芯之时，都是威逼利诱，拿着刀子逼我去的，今日怎么说到这个求字来了，你且说说看，是何事？”
“我想你收楼小渔为徒。”
柳幕彦蓦然站起了身，他盯着柳幕笙看了许久，问道：“我以为你今日心情不好，说了些胡话，又是父亲，又是女子，又是孩子，楼小渔是你儿子？”
柳幕笙长长的叹了口气：“没错，他是我柳幕笙的儿子。”
“你确定？”
柳幕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道：“十五年前我曾经出过一次药仙谷，当日我体内剧毒未解，晕倒在了路边，被一名楼姓女子所救，之后我与她……有了一段露水姻缘，我还清楚的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做楼清月。”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原本我想将她带回药仙谷，可突然有一天她不辞而别，离开了我。”柳幕笙自嘲般的笑道，“当日我身患剧毒，不知还能活多久，便没有去寻她，可如今想想，我对她大抵也没有太多感情，否则我岂会就此将她抛去了脑后。”
柳幕彦迟疑道：“可即便如此，你怎么会认为楼小渔是你的儿子？就凭楼小渔和你我长得像？”
“我已经偷偷把过他的脉了，他的脉象与我一模一样。”柳幕笙道，“我们柳家传人历来瞳色异常，血带剧毒，脉象与常人有异，他虽然双眸漆黑，但脉象与我相同，不会错的。”
两人相视沉默，半晌后，柳幕彦道：“既然是你的孩子，我自然应该照顾他，只是我与药仙谷到底是血亲，不如我让景儿收他为徒，景儿如今是羲山派掌门，武功又远高于我，由他收徒再恰当不过了。”
柳幕笙苦笑道：“如此也好，当日父亲将我做成药人，他死后谷中长老发现我无法取莲芯解毒，便想废除我将你寻回，如今我神功已成，他们又日日盼我生个儿子继承谷主之位，这群老不死的当真是为药仙谷操碎了心，若是被他们知道我有个儿子，必会将他带回药仙谷制成药人，我柳幕笙一生奸佞险恶，害人不少，但我不会重蹈覆辙，迫害我的子孙。幕彦，待小景收他为徒之后，即便日后他身份暴露，看在他是羲山派嫡系弟子的身份上，长老们至少会有所收敛。”
“但愿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长廊尽头忽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柳幕彦抬头看去，正是他的小徒弟封澄，一袭白衣，手中持剑，半个身体躲在廊柱后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靠近。
柳幕彦朝他招了招手，封澄便小跑着过去了。
柳幕彦问道：“何事？”
封澄的小脸汗津津的，鼻翼上还挂着汗珠子，他笑眯眯的看着柳幕彦道：“师父，楼小渔说苏家每到小年都会杀猪宰羊，把肉分给一些穷苦人家，还会包饺子煮大肉让全府上下好好吃一顿，苏老爷说今年还是要分猪肉包饺子的，楼小渔问我明日去不去帮忙，师父，我明日可以去吗？”
“你想去就去吧。”柳幕彦抬手擦了擦他鼻子上的汗珠子，“都快过年了，你好好玩几日，不必太拘谨。”
“谢谢师父，我落下的功课之后会补回来的。”
柳幕彦笑道：“行了，玩去吧，练武的事情日后再说。”
封澄点点头，高兴的跑了。
柳幕笙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句：“你的徒弟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
“为何？”
“愚钝。”
柳幕彦哭笑不得道：“澄儿是墨守成规了些，但他心地善良又勤奋刻苦。”
“你哪个徒弟不是心地善良勤奋刻苦？每个徒弟都是你的宝贝疙瘩，凭他的天资，若是拜入我药仙谷门下，早已是威名远扬的大人物。”
柳幕彦不耐烦的拍拍衣服站起来：“不和你说了，我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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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楼小渔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摇他的肩膀，他睁开干涩的双眼，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笑眼。
楼小渔眨了眨眼，枕着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摸了一把封澄的脸蛋，打着哈欠问：“你起得早还是大公鸡起得早？”
“不早了，太阳公公都起床了，你这么懒床在我们那儿是要被先生打手的。”
“你们还念书啊。”
“那当然了，大伙都得念书的，你去了也得念书。”
楼小渔一个激灵，猛的清醒了，“我去羲山派？柳掌门要收我为徒了吗？”
“不是啊，不是说好了，我收你做徒弟么。”
“滚一边儿去，谁跟你说好了，自说自话。”楼小渔推开他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你们过年吃点什么？你说练武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不会连肉都没有吧。”
封澄摇头道：“不是啊，每天都有大肉包吃的，隔一阵还有鸡汤喝，年纪小一点的还能吃上鸡腿。”
楼小渔狐疑的看着他：“你别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哪能吃得这么好？”
封澄鼓着腮帮子道：“你有机会去的话，看了就知道了。”
“我当然有机会，要你说。”楼小渔瞪了他一眼，拉开门喊道，“元福，起床了！”
封澄嘀咕道：“元福早就起床了，哪像你这么懒。”
“你还说？”
封澄笑眯眯的摇头：“我不说了，你和我一起去包饺子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