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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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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小渔出了门,神情自若的往村子深处走,直至走到那参天大树下的竹屋,他整了整衣服,敲响门道:“封夫人在家吗?”
“你这小子,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林姚站在他身后,环着手臂轻笑道。
楼小渔回头道:“跟着我干嘛。”
与此同时,楼小渔从头发里抽出一根铁丝,轻巧的撬开了门锁。
林姚与他一道悄声掩入门中,继而闩上了门。
“你趁她不在家,来找什么?”
“你懂药理,帮我找找,她家中有没有藏着毒药。”楼小渔道,“这本是苏姐姐住的地方,我来过几回,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林姚看着楼小渔翻箱倒柜,蹙眉道:“楼小渔,你这什么德行?”
“少废话,要找就赶快找,不找就帮我去把风。”
“真是拿你没办法。”林姚叹了口气,他咬破指尖,吧唧了几下嘴,袖中飞出一只如米粒般大小的虫子,小飞虫飞到他指尖上,发出嗡嗡的声音。
楼小渔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气凝神的看着他。
小飞虫离开他染血的指尖,在屋里一阵乱窜,最后落在梳妆台上,像飞蛾扑火般反复撞击着桌上的朱漆锦盒。
林姚拿起盒子道:“锁上了,你开。”
楼小渔故技重施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掌心大的小圆盒,楼小渔欲伸手去拿,林姚喝止他道:“小心有毒。”
“没事。”楼小渔小心翼翼的拧开盖子,里面流动着白色的粘稠的液体,两人面面相觑,全都不曾见过这玩意儿。
林姚踌躇道:“好像是敷脸的东西。”
楼小渔道:“拿一点回去给巫大娘看看。”
两人偷偷摸摸离开了竹屋,回去的路上楼小渔把当日在繁花城发生的事情叙述给林姚听。
林姚道:“如你所说,这封夫人着实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啧,反正很是奇怪。”
两人回到巫婆子家中,巫婆子诧异道:“怎么又回来了。”
“大娘,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毒?”
楼小渔用竹片沾了一点药膏,用手帕裹着带回来。
巫大娘拿起闻了闻道:“这香气和封夫人身上的一模一样,你们去她家了?”
楼小渔不置可否道:“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毒吗?”
“什么毒都好,总之她是用在自己脸上的,你管它作甚。”巫婆子不以为然道,“我要晒草药去了,你们别来烦我。”
楼小渔颇有些失望,他对这位从前的叶夫人今日的封夫人总是放不下心来,她的故事说得圆满,行为又像极了一个冲动且护子的母亲。
可这位叶夫人就像是一滩浑水,把事情搅得越来越复杂,令楼小渔的思路日益混乱。
她若是假的,大费周章又为何?她若是假的,更应该迫不及待的认亲,何必下毒毒害小师叔。
她若是真的......楼小渔心中莫名有了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愤怒。
他的小师叔天真无邪,岂能有这样阴险毒辣的母亲。
楼小渔深深吸了口气道:“出来久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巫婆子望他一眼道:“东西留下,我有空再琢磨琢磨。”
“谢谢巫大娘,那我走了。”楼小渔无精打采的离去。
林姚架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道:“这楼小渔,古里古怪的。”
“不用管他,钻牛角尖罢了。”
“为何啊?”
“等你有了心上人,你就明白了。”巫婆子用手帕将竹片裹起来,慢吞吞道,“自私是天性,人呐,尤其是孩子,有朝一日你心爱的东西,必须拿出来和人分享,任那人是谁,任那人多有道理,你都恨不得剐了那人。”
“哈哈哈,你是说楼小渔在吃醋?”
“等他长大一些,慢慢就会懂得克制自己的占有欲。”巫婆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看着手里的竹片迟疑道,“不过,这封夫人确实有些奇怪,姚儿,把门关上,待我来琢磨一下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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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主人。”
段乘风看着湖面,轻摇折扇道:“来时遇到林姚了?”
“是,他如今和巫婆子一道住在羲山山腰处,今日来镇上买了些药材。”
“我和他们交过手,这两人武功尔尔,不过巫婆子是巫莽的徒弟,不可小觑,你尽量避开他们。”
“是,属下明白。”
“找牛皮纸是其次,我教给你的另一件任务,你务必完成,无须把时间拖得太久,你速战速决吧。”
“属下遵命。”女子扬起脸看着段乘风,那眼神中充满了怪异的孺慕之情。
段乘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温柔道:“你的使命意义重大,你留在那里,我才能把澄儿要回来。”
女子眼中浮现出氤氲的水汽:“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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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四方愁容满面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哀叹声连绵不绝。
郑柏水将茶杯拍在桌子上,冷声道:“走来走去干什么?坐下。”
“师兄,我这也是心里有事,难受啊。”
“何事?”郑柏水表情颇有些不耐烦,钱四方的野心几乎写在脸上,不用他多问,亦知道钱四方所图为何。
“掌门失踪,林师弟下山寻他,如今担子落在了你我身上,做得好不见得被人夸,做的不好却是天天被人骂。”钱四方叹气道,“这些日子,莫说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就说那厨娘吧,今日竟当着我的脸,骂我包藏祸心,说我克扣银两,你说师弟容易吗?”
“那你究竟克扣不曾?”
钱四方叹气道:“咱们羲山派有规定,每月皆是定时定量采集后山的灵芝山参,拿去变卖,近日行情不佳,又岂能怪我,你也知道,我从来也不曾做过生意,不如......”
“不如什么?”
钱四方压低声音道:“不如多拿些药材去变卖。”
“你想都不许想!”郑柏水厉声道。
钱四方气势减弱,嘀咕道:“这些东西咱们羲山派遍地都是,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师兄何必生气?”
“规矩不能坏,尤其如今掌门不在山中,你我更要努力维持原貌,等掌门师兄回来,原本如何,还是如何。”郑柏水起身走到里屋,拿出一袋银子道:“这些你先拿去用,哪里缺银子就先补上,不够的我再想想办法。”
“你这是何必!”钱四方愤恨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无论咱们做什么,柳师叔一脉皆不会说咱们一声好!”
郑柏水沉默不语,兀自低头喝茶。
“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郑柏水叹气道:“你想让我说什么?由你挑拨几句,就举兵起义?”
钱四方咬牙切齿,恨其不争道:“师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如今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
“报仇?报什么仇?”
钱四方脸色涨得通红,呼吸声愈加粗重:“为师父报仇,为师父的女儿报仇!如今景霁和林子宵皆不在,正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尤其如今巫婆子一人在羲山,难道这不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
“为何我怎么说你都不明白,当年的事情,参与其中者谁没有错,陈道真有错,巫大娘也有错,可师娘和苏铃铃更是错上加错,师父无辜,可掌门师兄又何错之有,柳师叔何错之有?冤冤相报何时了,早在当日陈道真以身犯险,往身上扎了无数血窟窿的时候,恩恩怨怨就早已消散,你心心念念报仇,你是真的想报仇?”郑柏水凝视着他道,“你我心中清楚,你不过是想借报仇之名,打压柳师叔一脉,最好是让我出头,当上掌门之后,你好狐假虎威,在这羲山派耀武扬威!”
钱四方难以置信道:“师兄,你竟然如此看我?”
“你别忘了,陈道真身上有一刀也是为你而伤,以往那些事情,你不记得了,我替你说。”郑柏水愠怒道,“你九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家产被亲戚抢夺,师父带你回羲山,你住了没多久,嫌练武辛苦,嫌师父严厉,半夜偷跑下山,是柳师叔半夜下山寻你,将你背回山上,才免去师父对你的责罚,你小时候武功不济,练武总是练不好,总被师父责罚,你不思进取,却跑去嘲笑景霁生来废物,不能习武,小时候所有人都说师父严厉,不如柳师叔温和大气,柳师叔经常给他的徒弟们开小灶,你跑去人家屋外流口水,自那之后,景霁但凡有吃的,哪一回没有偷偷给你送一份,后来林子宵来了羲山,有一回和景霁两人半夜去厨房偷吃的,你吃了人家的东西却跑去告状,你大他们这么多岁,却总是欺负他们,钱四方,直到如今,你还要阴害他们!你扪心自问,论武功论人品,你哪一样比得上他们?”
“武功我兴许不如他们,可师兄你却未必不能与景霁一较高下,还有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些芝麻绿豆的陈年旧事,谁还能记得?”钱四方道,“难不成,就因为他小时候给了我一些零嘴,我钱四方便要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
“这些事情确实不足以道也。”郑柏水苦笑道,“可你忘了,这些陈年旧事却曾经是你生活的全部。”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你我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谈论这些话题了。”钱四方冷笑一声,负手离去。
郑柏水眉宇间愁云密布,他疲惫的叹了口气,起身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