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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 132 章 ...

  •   一到晌午,米婶便吆三喝五的来了包子铺,她果真带了五斤大米,与菜伯的蔬菜,酱油嫂的米酒一同摆在角落的桌子上。
      封澄不好意思道:“都是周大牛兄弟送来的饭菜,我们借花献佛罢了,怎么还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
      楼小渔道:“小师叔成语学得不错啊。”
      众人哈哈大笑,菜伯道:“这叫礼尚往来。”
      两人初来乍到之时,都靠街坊照顾,直到如今米婶依旧隔三差五的给两人送些糖豆,时不时地叮嘱两人添减衣裳。
      陈七闷不吭声的跟在几人后面,把菜刀往桌上一放,兀自找了椅子坐下。
      几人边吃边喝,喝多了几杯米婶便开始给封澄说亲事,楼小渔连忙道:“米婶,陈七大哥还没成亲呢,你给他说一个贤惠的。”
      “对对,还有陈七呢。”米婶拍着胸脯道,“婶子不偏心,陈七啊,你家里头还有什么人呐?”
      陈七皱着眉,黝黑的脸上浮现起羞赧的红晕,半晌道:“就我一个。”
      米婶笑道:“一个有一个人的好,进门就能当家。”
      “那你以前可曾定过亲?”
      陈七按耐住烦躁的心情,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怎样的姑娘,是喜欢丰满些的,还是小家碧玉的。”
      楼小渔扑哧一笑道:“就你那侄女,我看挺好的。”
      “你这浑小子!”米婶板起脸来,“我那侄女才十八岁,你陈七大哥都三十好几了,不许拿我侄女开涮!”
      米婶随即又笑了起来:“我看我小侄女,还是和小老板般配。”
      封澄着急道:“不配的,我、我已经定亲了。”
      楼小渔道:“米婶,好像有人进你店里了,是不是买米?”
      “哎哟,我赶紧去看看。”米婶连忙放下筷子向外走。
      楼小渔忍着笑,往封澄碗里夹了块肉,小声道:“别脸红了,快吃吧。”
      午饭过后,米婶和酱油嫂留下帮忙洗碗,楼小渔则晃晃悠悠的往苦思海家走去。
      陈七不知何时跟了上去,楼小渔笑道:“陈七大哥,你的铁匠铺在那头,不回铺子准备上哪儿啊?”
      陈七依旧面无表情,他的五官十分平凡,但眉宇间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他道:“你日日都去茶馆听故事,有意思吗?”
      “有时候确实有些意思,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图个消遣。”楼小渔道,“陈七大哥想去吗?”
      陈七沉默不语。
      楼小渔道:“今日我有事去不得,下回我倒是可以与你一起去。”
      “不必了,那种地方不是我该去的。”陈七意味深长的看了楼小渔一眼,转身往回走。
      楼小渔缓缓勾起唇角,“那种地方?”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莫非陈七以为他去的是青楼?

      ******
      周大牛等的心急如焚之时,楼小渔悠哉哉的来了,双手空空,神情轻松,重新梳了头,换了一身飘逸的白色长袍。
      周大牛呐呐道:“你准备的东西呢?”
      “已经准备好了。”楼小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在家中为自己开了天眼,若是那女鬼出现,我一定叫她现出原形。”
      周大牛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跑:“那就赶紧的,我大哥快不行了。”
      “上回还好好的,一转眼就不行了?”
      “是啊,昨晚还好好的,今日醒来却连床也下不了了。”
      “不着急,慢慢走,我看看风水。”
      周大牛缓下脚步,挠挠头道:“你什么东西都不带,怎么还换了身衣裳?”
      楼小渔笑道:“你总要叫我楼半仙,我就只好问我家小神仙儿借了身衣裳。”
      周大牛问道:“这有何考究吗?”
      “你还当真了,我吃饭时猪蹄掉在了衣服上,随便换了件来穿。”楼小渔道,“你脑袋这么蠢,你大哥怎么敢叫你管事?”
      “我平日里只管教训人,管事自有大哥和二叔。”
      “二叔是谁?”
      “是我家老爷的亲弟弟,和我们一块儿住在这府里,楼半仙,这边请。”
      楼小渔走进房里,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苦思海侧躺在床上,微微笑了笑,眼皮子无力地耷拉着。
      “大牛,扶我坐起来。”苦思海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着嘴,鲜血却仍是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躺着吧,有病不看大夫,抓什么女鬼。”楼小渔走到床边坐下,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周大牛吃惊道:“你还会看病?”
      “嘘。”楼小渔微微蹙起眉,苦思海脉象平和有力,不像是垂死之人,可为何他的身体日益虚弱,他问道:“大夫怎么说?”
      苦思海道:“请过不少大夫来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楼小渔思忖半晌道:“生基呢?拿来我看看。”
      苦思海掩着嘴咳嗽了几声,指了指床边的柜子。
      周大牛连忙拉开柜子,从里面摆出一个老旧的朱红色箱子,箱子周围依旧沾着些许泥土,揭开盖子的瞬间,灰尘扑面而来。
      苦思海咳停了方道:“一串铜钱,两个银锭,三只金元宝,一柄玉如意,两把金算盘,三只小金锁,除了我那束头发,都在里面了。”
      楼小渔道:“种生基各地说法不同,考究也不同,但不外乎贴身之物与金银财宝,类似于活人墓,假死骗阎王。”
      苦思海道:“头发被女鬼拿了去,这生基便失效了。”
      楼小渔拿起两把小算盘,每一把掌心大小,算盘珠子皆用真金雕刻而成,一颗颗小巧玲珑,袖珍可爱。
      楼小渔道:“这算盘做工不错啊。”
      “我爹只我一个儿子,种生基时用的都是最好的。”
      楼小渔挑了挑眉,又拿出那柄玉如意来看,极绿的翡翠,镶紫檀、松石、玛瑙,长钩形,雕龙纹,色泽晶莹剔透,隐隐仿佛可以看见绿色的水波流动。
      “好东西。”楼小渔翻转玉如意,发觉尾端雕刻着一个楼字,他思忖半晌问道:“你是哪一年种的生基?”
      “我记得清楚,乃丙清七十四年,我当时十五岁。”
      “几月?”
      苦思海回忆道:“应是入秋之前......八月,定是八月。”
      “当日知道你种生基的有几人?”
      “除却那位风水师之外,还有我已故的爹娘,和我二叔。”
      周大牛道:“大哥,要不要带楼半仙去种生基的地方看看。”
      “不必了。”楼小渔道,“先前你们抬举我了,其实抓鬼这些事情,我半点不会,看风水亦不是我的长项。”
      周大牛满头是汗,咬牙切齿道:“那怎么办?都到这会儿了,你怎么又反悔了。”他紧紧握着拳,真真是恨不得掐死楼小渔。
      苦思海缓缓坐起来道:“大牛,不得无礼。”
      “莫要着急。”楼小渔高深莫测的笑道,“我虽然不会抓鬼,不过我会抓内鬼。”
      苦思海困惑道:“何意?”
      “丙清七十四年,你爹为你种生基......”楼小渔突然停了下来,他嗅了嗅鼻子道,“好熟悉的香味,你屋里焚的什么香?”
      “不曾焚香,对了,大夫为我开了几道补气养神的方子,我才喝了药,兴许是药味吧。”
      楼小渔揉了揉鼻子,对周大牛道:“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开着呢。”
      “全部打开。”
      周大牛一边开窗一边抱怨道:“天寒了,开这么多窗户,大哥该着凉了。”
      楼小渔走到朝北的窗户边,秋风瑟瑟,吹动起窗外的粉色花瓣的树木,浓烈的花香飘入屋内,楼小渔深吸了口气道:“原来是你。”
      苦思海深吸口气道:“开开窗户,果然舒服多了。”
      楼小渔道:“久睡伤身,周大牛,扶你大哥过来窗边坐下。”
      周大牛嘀嘀咕咕道:“正事儿不干,净整些没用的。”
      楼小渔斜眼瞟他:“找打?”
      苦思海倏地一笑:“大牛,过来扶我。”
      楼小渔趴在窗台上,踮起脚伸手去够树枝上的花瓣,问道:“你树你哪儿来的。”
      “不记得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爹想了许多办法,那时候他隔三差五置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棵树兴许也是那时候种下的,说起来,我确实不曾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样的树,楼大侠认识这树?”
      楼小渔含笑道:“是好东西。”
      苦思海笑道:“若是楼大侠喜欢,我叫人移植去你家中。”
      楼小渔不置可否道:“你一个开赌坊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运气。”
      苦思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道:“我哪里还有运气,不过,我虽然开赌坊,平日里却也做了不少好事,赌坊每年的进账,九成都用来赈灾了,你兴许觉得我开赌坊不妥,但我赚那些烂赌鬼的钱,我问心无愧。”
      楼小渔背对着苦思海道:“你说话顺畅了许多,也不咳嗽了。”
      苦思海十分困惑的看着楼小渔,“确实如此,为何?”
      楼小渔道:“这树名叫幽魂树,又叫长生树,此树带有药性,有理气安神之效,亦能舒缓疼痛,不过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你的病情罢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近日病情加重,原是近日天寒,这扇窗户我甚少打开的缘故。”
      楼小渔道:“对了,那风水师是如何跟你说的。”
      苦思海道:“大师说,我的头发阴差阳错被一女鬼拾去,女鬼对我一见倾心,要与我做一对鬼鸳鸯,如今我被她盯上,再种生基已是无用,对了,你方才说的内鬼是何意?”
      楼小渔道:“你并非被鬼缠身,而是中毒了。”
      “中毒?可为何大夫诊不出来?”
      “幽魂树药性强烈,他缓解毒性的同时,亦掩盖了你的病情,寻常的大夫自然束手无策,为今之计,便是查出你所中何毒,对症下药。”
      周大牛暴跳如雷:“是谁下毒害我大哥!我周大牛绝对饶不了他,楼半仙,你把内鬼揪出来,我这就撕碎了他去。”
      苦思海沉下脸道:“大牛稍安勿躁,你去门口等着,待我与楼大侠商谈一番。”
      周大牛粗重的喘着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苦思海道:“大牛虽然冲动,却忠肝义胆,有情有义。”
      “我稍后还有事,就不与你绕圈子了。”楼小渔道,“丙清七十四年,你爹为你种生基,拿了许多金银作陪,其后没多久,那些金银财宝便不翼而飞。”
      “可这些东西分明还在这里,怎会?”
      “你仔细看看这柄玉如意,后头刻着楼记玉器行的字样。”
      “楼记玉器行乃是全国上下最好的玉器行,有何不妥?”
      楼小渔道:“丙清七十三年,楼记玉器行的老板楼清风在南方买下一座玉矿,丙清七十四年十月,第一间楼记玉器行在满州城开业,可你分明是在八月种生基,即便你记错了日子,你好好看看这两把金算盘。”
      楼小渔把金算盘递给苦思海,他说道:“算盘外面布满了灰尘,可算盘珠子里面却干干净净,这分明是刻意做旧。”
      苦思海紧紧攥着那算盘,久久不能言语。
      “也就是说,当年有人偷走了生基中的金银财宝,今日那人下毒害你,碰巧幽魂树救了你一命,大夫亦察觉不出你中毒,那人便将计就计,谎称有女鬼害你,拿走了你的头发,重新布置生基箱,待你死后便坐实了女鬼害命的把戏。”楼小渔道,“知道你种生基的地方,又能在你死后夺你家产之人,我想你心中有数。”
      “看来,接下来就是我的家事了。”苦思海禁不住苦笑了起来。
      “既然没我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苦思海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有如此的本事。”
      “我哪来的本事,不过是你运气好,正巧碰上了我。”楼小渔笑道,“这玉如意和幽魂树你悉心对待,都是你的福气,不说了,我走了。”
      “我叫大牛送你出去,待我处理好家事,回头一定好好谢你。”
      “得了,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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