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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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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小渔离家这半年来长高了不少,几乎已经是成年人的身形了,脸蛋褪去了彼时的青涩与圆润,逐渐显露出成熟稳重的气态。
而封澄却一如往昔般天真烂漫,虽时常故作老成,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孩子气的少年。
封澄走走停停,看见好吃好玩的就买上一点儿,准备明日带回去与大家分享。
他边走边逛,忽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摊上的拨浪鼓。
楼小渔走近他,不禁也笑了:“如今想想,我那时候真像个土财主,你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封澄连忙摇头:“我只是看看,上回是买给康儿的,我这么大了,不喜欢这些。”
楼小渔挑了挑眉,说道:“你光是喜欢吃罢了。”
封澄扁了扁嘴,甩开楼小渔自己往前走去。
“小师叔,别生气啊。”楼小渔连忙跟了上去。
黄昏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橙色的夕阳诡谲多变,叫卖声此起彼伏,玩闹的孩童捡起地上的枫叶,嘴里奶声奶气的哼唱着童谣。
酒楼前人声鼎沸,围观的百姓层层叠叠,楼小渔踮起脚往里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见大伙鼓掌叫好的声音。
封澄压着楼小渔的肩膀向上跳,“里面在干什么?”
楼小渔在身上摸了个遍,把所有的铜板都找了出来,握在手里向后一抛,朗声喊道:“谁的铜板掉了?”
围堵在前的百姓迅速散开,楼小渔抓起封澄的手,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前走。
大堂的地上堆满了酒坛子,几个赤着膀子的壮汉七倒八歪的瘫在地上,手里抱着酒坛子醉话连篇。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叉着腿悠然自得的往嘴里灌酒,脚边堆了八九个空酒坛,他面红耳赤,精气神却不萎靡,反而有愈战愈勇之势。
掌柜的手里拿着一锭金元宝,带头鼓掌道:“这位大侠,再喝两坛酒,这金元宝就是你的了!”
楼小渔问一旁看热闹的小哥:“这是在干嘛?”
“这店里的规矩,谁能喝下十坛酒,掌柜的就送他一锭金元宝,若是喝不满,那喝多少就给多少酒钱,向来都有这个规矩,只是一直也没人能喝下这么多酒,这大和尚的酒量真是不一般,哟哟哟,最后一坛了。”
那大和尚仰着头,脸被酒坛子给遮住了,封澄看不清楚,踌躇片刻走了过去,迟疑道:“酒前辈?”
大和尚忽然定住了,酒坛子一扔,撩起衣服下摆遮住脸,猛然摇头道:“你认错人了。”
封澄伸手去拽他的衣服,大和尚身形一闪,像条泥鳅似的滑开,转身越窗而出。
“诶,怎么走了,这都最后一坛酒了。”掌柜的眯着眼笑,把金元宝收进怀里,隔着衣服拍了拍金锭子,“许是下不来台,算了,这酒钱我就不跟他收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随即一哄而散。
封澄蹙着眉,自言自语道:“酒前辈怎么不认识我了。”
楼小渔走上前道:“这大和尚你认识?”
“酒前辈不是和尚,他外号酒鬼头,是陈先生的徒弟,因为喝酒误事被剃了头发,陈先生不许他喝酒,让他一抹脑门儿就能自省,可他怎么不理我。”
“不给喝酒还喝这么多,他能理你吗?”楼小渔揽住他的肩膀道,“走吧,找个好地方吃晚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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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店小二打来了热水,封澄脱了衣服坐在木桶里洗澡。
楼小渔背对着他坐在圆凳上,氤氲的热气在屋里四处游荡,熏的楼小渔脸色通红身体燥热,他听着哗哗的水声,不由自主的喉头哽动。
封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红着脸羞涩的说道:“小渔,你对我真好。”
楼小渔微微撇过头,笑问:“哪里好?”
“哪里都好。”
“师公和师父不也对你很好吗?”
封澄想了半天,摇头道:“不一样的,师公和师兄们就像是我的长辈,你不一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楼小渔笑笑没说话。
封澄道:“小渔,要不然咱们结拜吧,既是同门弟子,还是兄弟,你说可好?”
楼小渔倏地站起来,背着身道:“水冷了,我让小二再送些热水过来。”
他本以为岔开了这个话题,封澄转眼就会忘了,哪知道他小师叔是死脑筋,等他回来又继续追问道:“小渔,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拜?”
楼小渔拿着瓢往木桶里倒热水,他眼神躲闪,不去看水下的风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封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小渔,我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没有,小师叔当然对我好,你背过身去,我替你搓搓背。”
“哦。”封澄翻了个身趴在木桶上,又问道,“那是为什么啊。”
“你若是做了我兄弟,辈分不就乱了吗?”
“那倒也是。”封澄闷闷的说道,“可是你有这么多师叔呢。”
楼小渔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可我只有一个小师叔。”
封澄忽然转过了身,他盯着楼小渔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将常年挂在脖子里的笑口佛取了下来,他紧紧攥在手里,缓缓说道:“今日你生辰,小师叔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我只有这块笑口佛,我把它送给你好吗?”
楼小渔吃了一惊,下意识摇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日后还要靠它找到你爹娘。”
“我也不知道我爹娘长什么样,如今在哪里,兴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小渔,我给你戴上吧。”封澄的眼中充满了希冀,他将最珍贵的宝物双手奉上,却担心着楼小渔会不会嫌弃它的低微。
楼小渔心中波涛翻涌,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脑袋伸了过去。
封澄把玉佩套进他脖子里,说道:“我们几乎日日在一起,若是有一日我爹娘认出了这块玉佩,你告诉他们我是谁也是一样的。”
楼小渔托起玉佩,颔首道:“你放心,我一日也不取下来,天天戴着它。”
封澄眼睛弯如月钩,唇角的笑意甜美而青涩,朦胧的热气迷蒙了楼小渔的双眼,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潮动,缓缓凑上前去,企图亲吻封澄的嘴唇。
封澄眨着眼,满是懵懂与迷茫。
楼小渔忽然就停住了,两人的面颊几乎贴在一起,却又进退不得。
“小渔,你干什么?”
巧舌如簧的楼小渔却在此刻全然下不来台,他有千万种借口退开,可此刻他却偏偏只想不顾一切的亲上去。
楼小渔合上眼,正要亲上去的刹那,房门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只听见咔擦一声,门栓似乎是被撞断了。
走廊里起了喧哗声,楼小渔暴躁的前去开门,只见不久前见到的大和尚醉醺醺的站在走廊里,一间房一间房的撞门,到了走廊尽头总算是撞开了一间半阖的房门。
酒鬼头跌跌撞撞的往里走,不顾房中有人,走到床前倒下就睡。
房中的一男一女惊声尖叫,不多时店小二便带着掌柜过来了。
店小二撩起衣袖,骂骂咧咧的去拉那酒鬼,酒鬼头睡得正鼾,无意识的抓起店小二的胳膊,随手一扔,那店小二就被甩到了墙上。
店小二疼的龇牙咧嘴,掌柜的把他喊回来,让他去叫人。
过了片刻,来了几个彪形大汉,那几人与掌柜是熟识,听从掌柜的吩咐要将酒鬼头扛起来。
酒鬼头似乎是睡懵了,没再动弹,可饶是如此,那四个彪形大汉便是合力也挪动不了他半分。
楼小渔环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着热闹,笑的前翻后仰。
大汉见拿他无可奈何,愤恨之下,齐齐甩手离去。
楼小渔笑停了才从钱袋子里拿出银子来,对掌柜道:“就让他睡吧,房钱我给。”
掌柜垫着手里的银锭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试探性的问道:“那撞坏的门?”
楼小渔缓缓勾起唇角,冷笑道:“怎么着,这些银子还不够?小爷长得哪里像冤大头?你若是还觉得不够,等他睡醒了,你明日自己问他要。”
“够了够了。”掌柜本想欺他年幼且大方,却不想碰了块硬石头。
楼小渔回了房,封澄已经洗完澡穿好了衣裳,“外面什么事情?”
楼小渔捻了捻他湿漉漉的发梢,盯着他的嘴唇不满地叹气道:“管他是谁,反正就是添乱的。”
“既然没事,那小渔你也快洗洗吧,我给你搓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