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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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回园区后，叶缜又在云疆待了两天，把最后的事宜沟通好，随后回了海城。
到海城已经是晚上，出机场后，叶缜拦了辆在路边排队的出租车。
“您好。”司机跟叶缜打招呼。
叶缜拉安全带的手一顿。他转过头，就见许晟坐在驾驶坐上，身上穿着强生出租车公司制服。
那天从王德家出来后，他跟许晟就分道扬镳了，后来几天也没见过他，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海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请问您要去哪儿？”
叶缜最近对许晟这种离奇的出场方式已经麻了，看他代入得像模像样，还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调手机导航，有些无语：“巡南路的全季酒店。”
许晟顿了下，突然压低声音：“车里有录音。”
为了保障乘客安全，现在正规出租车里都会装录音系统。叶缜莫名其妙：“所以？”
许晟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和乘客发生不正当关系。”
叶缜：“……”
“你要不手机打字给我？”许晟的声音已经轻到快要听不见了。
“谁说我要跟你发生……”叶缜咬着牙，有点说不下去。
许晟：“那你不回家，去什么酒店？”
叶缜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明天考ITIL，考场在酒店旁边。”
“……哦。”许晟像是松了口气，声音恢复正常，“你不早说。”
叶缜突然有种想把司机踹下去的冲动。
从机场到酒店大约一个小时，路上，叶缜抱着手机争分夺秒地复习考点。许晟从反光镜里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笑道：“有几成……怎么了？”
许晟看着叶缜突然变得铁青的脸色。
叶缜盯着手机上跳出来的群消息。这个群是裴禾建的，里面除了他还有江帆，剩下的一些也都是裴禾的亲信。
叶缜：“去朝辉医院。”
许晟抓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怎么了？”
“裴总出车祸了。”叶缜一边说，一边调出手机新闻来看。
裴禾这趟差出了一个多礼拜，直到今天才回的海城，只不过跟叶缜不在同一个机场。据新闻报道，裴禾回来的那个机场附近，今天下午四点出了一场严重的汽车追尾事故，一死三重伤，还有十几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好巧不巧，裴禾就在那十几人里面。
叶缜赶到医院时，裴禾的病房里只有江帆。江帆刚跟人打完电话，见叶缜过来，十分意外：“叶秘书，你怎么来了？”
叶缜看了眼床上的裴禾，对方额头上包着纱布，脸色发白，嘴唇有点皴裂，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
叶缜的心一下揪起来：“我刚下飞机，看到群里消息，正好路过就来看看。”
江帆想了想叶缜今晚落地的机场，跟这里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开车过来甚至要一个半小时。
叶缜：“裴总怎么样？”
江帆看叶缜紧绷着脸，心下唏嘘，宽慰道：“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明天就能，哈啊——”
江帆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从裴禾出事到现在，他忙着协调各方，焦头烂额，一刻都没停。
叶缜：“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儿守着。”
江帆愣了下：“我已经叫护工了，这连张床都没有，而且你刚坐了四个小时飞机……”
叶缜摇头：“我没事。”
说完直接从旁边角落搬了张椅子，放到裴禾床边坐下。
第二天一早，叶缜是被阳光晃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裴禾手边睡着了。他揉揉眼睛，往床上看去，一眼撞进裴禾眼中。
叶缜立马直起身体：“裴总，您醒了？！”
裴禾恩了声，声音比平常要轻，闷闷的，好像隔了一层纱。
叶缜忙起身：“我去叫医生……”
还没走出去，手腕突然被抓住。叶缜顿了顿，转过头。
裴禾拉着他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陪了我一晚上？”
叶缜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跟裴禾接触的那只手上，闻言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空气安静了一瞬，裴禾道：“上次在电话里我态度有点强硬，没怪我吧？”
叶缜一下想起上次在王德院子里的那通电话，他没想到裴禾会主动提这茬，摇头道：“裴总言重了，您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只是建议一下。”
裴禾：“以后私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吧。”
叶缜愣了下，脑子转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裴禾是什么意思：“……学长？”
裴禾：“恩。”
叶缜感觉自己原本规律有序的心率一下飙到跑了五十几层楼的程度。只是一个称呼，还是以前叫惯了的。叶缜都觉得自己有点离谱。
裴禾做检查时，叶缜就在外头的走廊里踱步。脑子里思绪繁杂，一会儿担心裴禾情况会不会不好，一会儿又想到刚才病房里那惹人心乱的互动。踱着踱着，就撞到了从隔壁病房出来的人。
“对不……”叶缜抬起头，看着穿着白大褂从隔壁病房出来的人，一下失语。
他其实这两天有在怀疑，《马丁的早晨》是不是就是以许晟为原型创作的。
“你没去考试？”
劈头盖脸一句话，直接把叶缜乱了一个多小时的思绪拽回来。他下意识地要去掏手机看时间。
许晟：“7:30。”
叶缜脸色一变。
许晟：“怎么样啊小不点，说点好听的，我现在开车带你去。”
考试是上午八点开始，从这里开过去差不多25分钟。叶缜计算了下时间，说来得及也来得及，可是……
叶缜扫了眼身后的病房：“我不去了。”
许晟顿了下，抱着胳膊往旁边墙上一靠：“他又不是死了。”
叶缜蹙眉。
许晟：“突击得那么用力，就这么放弃了？”
叶缜：“反正每年都能考。”
许晟：“万一后面要用证怎么办？”
叶缜没想到许晟突然对他考试这事这么上心：“最近应该用不到。”
至少这一年，他肯定是要在龙腾帮裴禾的。
许晟沉默了下，他看了看叶缜眼下因为陪夜熬出来的黑眼圈：“知道你亲爱的裴总前两天去干嘛了么？”
叶缜被他东一句西一句搞得莫名其妙：“去出差啊。”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裴禾也不会离开海城，也不会碰上车祸。
许晟：“他跟你说的？”
叶缜：“我们公司都知道。”
许晟眉梢微挑，叶缜对着他那仿佛藏了什么东西的表情，越看越不得劲：“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晟摇摇头，好像古装剧里拿了剧本的半仙敲打初出江湖的主人公一样，缓慢而沉重地拍了拍叶缜的肩膀。
一连五天，叶缜下班后都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往医院跑，一待就待到九、十点。等到周六，他在家吃了午饭，借口下楼散步，散着散着又散到了十几公里开外的医院。
叶缜到的时候，正好碰上副院长在给裴禾做检查。这家医院是海城最好的私人医院，跟各路达官显贵都有交集，裴禾从小到大有点什么事，都是在这儿看。这一个礼拜，副院长见过叶缜不下三次，见他周六又来，笑道：“小裴，哦不是，裴总，你们公司这加班强度是不是有点违犯劳动法了？”
叶缜听到院长话语里的调笑，耳根一下有点热。
他看看裴禾，见裴禾也在看他，忙道：“中午跟朋友在附近吃了饭，路过想着上来看看您。”
裴禾点点头。叶缜顶着副院长玩味的眼神，佯装淡定道：“您今天还好么？”
“没什么问题了。”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副院长道，“软组织挫伤还没修复好，至少得在这儿再住一星期。”
裴禾看向叶缜：“你下周还来嘛？”
叶缜抿了下唇，佯装犹豫：“下周有几个项目挺重要的，可能还是要跟您当面……”
还没等他说完，裴禾就对副院长道：“能麻烦您在这儿加张床吗？”
叶缜愣了下：“不用陪护床那么麻烦……”
“不麻烦。”副院长笑得意味深长，“小伙子不简单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裴这么疼人。”
后面裴禾跟副院长说了点什么叶缜全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两个词：第一次、疼人。
“那我先走了。”副院长把手边的窗户拉上，“等会儿要下雨，先帮你关了。”
叶缜把副院长送到门口，回身看到裴禾从床头柜上的水果篮里拿了个石榴，顺便还从抽屉里拿了把水果刀和一次性塑料盒子。
叶缜：“您好弄吗，要不我来剥？”
裴禾：“不用。”
裴禾的床是全智能的，按钮一按就有桌板翻上来。他切开石榴，把里面的果肉一点点剥出来放进塑料盒子。
剥石榴是很繁琐的事，裴禾做起来却跟工作时一样，淡定专注，有条不紊。
叶缜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光看裴禾剥个水果都能把自己看上头。他搓搓有点发热的脸。
“吃吗？”裴禾把装了半盒的塑料盒子递给叶缜。
叶缜愣了下，不确定道：“您是给我剥的？”
裴禾：“要是你不喜欢……”
“喜欢。”叶缜连忙接过盒子。他确实没那么喜欢石榴。果肉少籽还多。但是裴禾剥的就另当别论了。
叶缜吃的时候，裴禾就靠在床上用手机处理工作。谁都没有说话，叶缜心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就像嘴里那从温室里培育出来的石榴一样，甜得让人有些发晕。
裴禾：“附近有家Moonflour吗，你见过吗？”
Moonflour是海城知名的网红面包店，整个城市有好几家连锁。
叶缜：“来的时候有看到。”
裴禾：“他们的蛋白面包不错。”
叶缜顿了下，起身：“您想吃吗，我去给您买。”
裴禾看看时间：“周六这时候可能要排队，要不下次你过来的时候……”
“没事。”叶缜笑道，“这边这家应该还行，我去看看再说。”
如叶缜所料，医院附近的Moonflour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排了十分钟，前面就只有三个人了。
学长：[图片]
学长：突然想吃这个。
叶缜看看裴禾微信发过来的图片，又看看店面上头的菜单，没发现同款。
学长：好像是安欣路那家的限定款，这边应该没有。
学长：下次再说吧。
叶缜没想到裴禾居然也会对网红限定面包感兴趣，甚至还破天荒地一连给他发了四条消息。
就好像突然发现班上最不苟言笑的三好学生原来也会偷偷看小说漫画一样，叶缜心头有种莫名的愉悦感。
叶缜：没事，安欣路离这里就几站地铁，我坐过去看看。
半小时后，叶缜到了安欣路门店，店门前排队的人流是医院附近那家的两倍。
叶缜：有您要的那款。
叶缜：但是人有点多，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裴禾好几分钟都没回消息。叶缜猜他可能睡着了，正要把微信关了，肖飞突然一个语音电话打进来。听说叶缜在给裴禾买面包，肖飞靠了声：“我们同学这么多年，你都没排队给我买过一次饭，现在给他排队买面包？”
叶缜好笑道：“你也没让我帮你排过队啊。”
“我那不是怕耽误你进步吗。”肖飞道，“是谁以前老说时间是生产资料的。你以前恨不得一分钟掰两分钟来用，现在怎么……”
叶缜知道他想说什么，放柔声音道：“学长生病，难得一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空气好像流沙一样，随着时间推移在叶缜心上形成一个有重力的沙丘。肖飞：“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什么？”
“一直这么默默付出，等到裴禾有天良心发现来跟你告白？”
“你先别急……”
肖飞显然比叶缜急：“裴禾不是傻子，你对他那点心思，这么久了，你以为他真看不出来？我看他就是想吊着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缜回忆起这段时间跟裴禾的相处。从加床到剥石榴，还有话语间那些过去没有的，隐隐的亲近感。
叶缜：“我们现在很好。”
叶缜排了整整一小时才买到裴禾要的面包。等他打包完，发现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
他打开手机，发现裴禾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外面下大雨，别急着回来。
Moonflour的面包都是当日现烤，打包袋又没有保温功能，叶缜担心凉了不好吃，想了想，还是在店前打了辆车。
二十分钟后，叶缜回到医院。他抱着面包袋往裴禾病房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笑声：“这季节你这儿怎么有这么多石榴？”
“人家送的。”裴禾回道，“都是温室里出来的，尝尝吗？”
“你还记得我喜欢石榴。”
叶缜睁大眼睛。他听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只觉得有人突然往他脑子里猛敲了一锤。
房里的笑声还在继续，叶缜犹豫了下，蹙眉敲了敲门。
里头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裴禾的声音：“进来。”
叶缜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站在裴禾床边的男人。
那人留着一头茶褐色中长发，皮肤很白，一侧的耳朵上夹着银色耳骨夹，一双丹凤眼含着笑，眸子是浅浅的灰。他穿着一件亚麻质地的白衬衫和一条同质地卡其色扎染长裤。衬衫扣子开了三颗，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脖子上挂着一只浅褐色玉吊坠，腰间还系了一根竹编绳子，将他纤瘦的腰身勾勒得一览无余。
叶缜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看到叶缜也有点意外，但很快脸上就浮出一个亲切的笑：“这不是小叶吗？”
叶缜拢着面包袋的胳膊微微紧了下：“……柳希学长。”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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