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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洛宛童收回手机,语重心长的教育:“不是我说你,做鬼不要那么盲目,有时候多看看手机,能得到很多消息。”

      终于重新有名字的谢安平怜爱的拍拍飞白的肩膀。

      飞白傲娇的一抖,婉拒谢安平的安慰。

      再如何他一个鬼差也不需要一个鬼的宽慰,尤其这个鬼还是一个弄丢自己记忆的鬼时。

      飞白好奇的说:“这样看来,糊涂蛋是救人死的,那为啥他记忆里最深刻的名字是王尉程啊?连人家生日都记得一清二楚。”

      “难道……”

      飞白大惊失色,一个起跳拉开和谢安平的距离,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谢安平,“糊涂蛋,你不会暗恋人家王尉程吧!你说,你是不是喜欢男的!我可警告你,别对我有非分之想,我纯净的身体不容你臆想!”

      谢安平满头黑线,大声为自己辩解:“我不喜欢你,不对,我不喜欢男的!我是直男!”

      洛宛童好奇的打量两只鬼,飞白圆脸圆眼睛,不仅人长得可爱,性格还十分跳脱,和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什么区别,而谢安平呢,一个词老实。

      不是说他长得丑,而是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能注意到这点,老实人的底色便是寡淡,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更别说让其他人多去观察他。

      飞白注意到洛宛童的打量,跳脚大喊:“大佬,你快打住你脑子里的臆想!糊涂蛋他不配和我放一起!太侮辱我的审美了!”

      谢安平再次为自己发声:“我对你没兴趣,我也不喜欢男的!”

      飞白根本不信,“那你解释一下你为啥记得最清楚的名字是王尉程?自己记忆都丢了,人家的生日都没丢,说你不是暗恋人家,鬼才信!”

      谢安平嗫嚅,想否认,又确实无法解释。

      飞白好似抓住把柄一样,喊道:“看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吧,理越辩越明,真相已经浮现,你个深柜就承认吧!”

      谢安平真想仰天长啸,他真不喜欢男的啊!

      洛宛童一针见血的问:“问题来了,飞白你为什么对这些词汇这么清楚?张口就来,反应如此敏捷。”

      谢安平眼睛一亮,兴奋的说:“对啊,飞白你这么清楚这些知识,你是不是专门去了解过,为什么会去了解这些知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飞白梗着脖子说:“那……那……还不是因为我上网了!网络多发达啊,多刷点视频,什么都能知道。”

      谢安平不信,谢安平断定飞白在说谎,但洛宛童已经没兴趣搞明白两只鬼到底喜不喜欢男的,她下定论:“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喜欢男的行了吧。”

      飞白和谢安平不服气,但面对洛宛童的拳头,觉得也不是非辩论不可,人家一个女孩子,让让人家怎么了?

      是能丢金子还是能丢银子,还是能减功德……呸,不能减功德!总之他们两个大男鬼,有些事该让步就得让步,要有气量!

      反正绝对不是洛宛童打人非常疼,绝对不是!

      飞白摸着下巴,“糊涂蛋是因为救人死了,倒是能理解为啥他能脱离水域。”

      水鬼有溺死鬼和水伥鬼之分,溺死鬼也可称水鬼大多不是自己自愿死去的,例如发洪水被淹死、救人被淹死、被人推下水淹死、靠水吃饭不得不涉水却淹死等等。

      全都是非出于本心的死亡。

      这类鬼可短暂离开水域,离开时间长短既看鬼的能力,也看自身功德。

      而且只有在自己溺死那一天才可拉人下水替换己身,平时都是保护人类不溺水。这类鬼因为死的冤枉,故而拉人下水没有冤孽,但投胎前几世肯定还是人生坎坷。

      故而大多数水鬼要么选择救人修功德以便离开水投胎,要么等待高人超度。也有一小撮不想投胎,争取让自己变为河伯。

      基本水鬼都有一个愿望,成为河伯水神。像河伯冯夷和威济李侯都是他们崇拜向往的目标。

      但水伥鬼就不同了,这类鬼大多是自己自愿死去,例如投河自尽、故意去无人监管的湖泊河流游泳不小心被淹死等不注意安全、故意靠近河流致死的行为。

      这类鬼无法离开死去的水域,且日日受水冲刷魂体,喉咙干渴难耐周身全是水却不得喝。

      他们要想投胎要么高人超度,要么蛊惑人作他们的替身。但一旦这样做自身就背上罪孽,没有几百年赎罪无法投胎,好不容易赎完罪孽,投胎前几世要么任人宰割的畜生,要么是坎坷悲苦人生。

      当然水伥鬼也能修功德,但在长年累月的折磨下,很少有保持清醒坚持下去的。大多数的路数都是勾人替换。

      洛宛童自然也知道这个区别。

      飞白解释完水鬼的分类,说起八卦:“我曾听老一辈说,最开始水鬼其实没有分类,不论怎么死,统统一个待遇,是几千年前有个高人路过一个水域时,发现河里竟然有个水鬼身上有功德,虽然微弱到几乎看不到,但那也是功德。”

      “高人一时来了兴趣,指尖一点,让那个水鬼暂时脱离水域,问起水鬼的经历,水鬼说她是附近村子的一个妇人,有一次在河边洗衣服,远远看到两个小孩飘过来,她想都没想,丢下衣服去救孩子。”

      “河流湍急,哪怕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游泳高手,也在费尽全力推两个孩子到岸边时,力竭,再没能爬上岸,就此留在了河底。”

      “高人问水鬼可曾后悔救人?水鬼说救人的一瞬间没有后悔过,但死的一瞬间有后悔,因为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再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又如何不后悔?可在被救的两个孩子的家人们逢年过节祭拜她,并且还承诺照看她的孩子时,悔意淡了几分,在她的两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她透过水面先后看到两个孩子成婚的花轿后,悔意便彻底消失了。”

      “高人大笑三声,感叹:大善!大善!于是奏请天地三天三夜,终于征得天地同意对水鬼进行划分,由此有了如今的分类。”

      不知何时探进窗户的桂花树枝戳戳洛宛童的肩膀。

      他在替你吹牛逼哎!

      洛宛童别扭的挠挠下巴,她当初有和王荷花聊那么多吗?再说她哪那么闲和一个水鬼聊天,有功德又如何,功德很稀奇吗?她分分钟便能挣到让她多活三天的功德好吧。

      而且她也没奏请天地啊,费那事,不就是和天道提一嘴的事嘛。

      她上秒说,下秒天道就给她办了。

      谢安平抓住关键词:“意思是不是说我也能修功德啊?我也能当河伯?”

      飞白嗤笑,“你啊?就你啊?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吧,连自己记忆都弄丢的人,你觉得你能修成功啊?”

      谢安平委委屈屈,弄丢记忆又不是做了恶事,不用这么看不起他吧,不知道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嘛。

      但在飞白甩了一下哭丧棒后,谢安平的委屈不平瞬间消失,瞬间精神焕发,疗效就是这么快。

      飞白忽然奇怪的说:“糊涂蛋为啥能离开水域这么久啊?他溺死的水域很近吗?”

      接触这么久,他几乎没看到糊涂蛋回过水域,糊涂蛋这么牛逼吗?

      洛宛童放下手机,捧起薯片,“实在不行眼睛挖了吧。”

      飞白委委屈屈。

      他又咋了?

      洛宛童抽张纸擦擦手,举起手机晃晃,“刚让你看到的公告没看到啊?他咋死的?救人死的!能离开这么久肯定是因为给了他功德!”

      飞白难得大胆的否认,“不对不对,我没在糊涂蛋身上看到功德的影子。”

      他可是鬼差,什么功德能逃过他的法眼。

      洛宛童掏出小红,纸人落地放大,走到飞白身边,一巴掌打到飞白的脑袋上。

      “现在清醒了吗?”洛宛童心平气和的问。

      飞白摸摸脑袋,非常乖巧的说:“大佬,您说啥是啥。”

      洛宛童看小红一眼,当即飞白的脑袋又挨一巴掌。

      谢安平躲得远远的,生怕连累到自己。

      飞白龇牙咧嘴的揉脑袋,想不明白自己为啥还挨打。

      洛宛童:“你看不到糊涂蛋的功德是因为消耗掉了,你以为任意一个鬼都能像你似的不畏惧阳光,随便在白天出现啊。”

      “没有功德护着他,早八百年他就魂飞魄散了。”

      飞白这才恍然大悟,不怪他没想起这点,主要是他一清醒就是百年老鬼,后来努力奋斗考鬼差,哪有空出去闲逛,等考上鬼差有空了,他更不怕白天了。

      所以谢安平能自如在白天行动这点他真没注意到。

      洛宛童翻个白眼,“糊涂蛋没什么家人,他的葬礼由学校来承办,明天就是他的送别会,你带他去看看吧。”

      谢安平总觉得怪怪的,亲眼看着别人给自己送葬?

      飞白拍拍谢安平的肩膀,“你偷着乐吧,活着时哪能体验这个。”

      谢安平无语的看着飞白。

      *
      谢安平在世时名声如何飞白不清楚,但死后应该还可以,这一点从葬礼上看出来的。

      仪式在殡仪馆,申交大选择的是最好待遇,自然是最大的告别厅,而谢安平的黑白照片和棺木便放在正中央

      棺木被重重叠叠的菊花围绕着,靠墙的四周则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圈。

      从飞白拽着谢安平到后,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每一个到来的人都带着菊花,白黄交融,他们的表情肃穆,惋惜一个年轻人再看不到这个世界。

      飞白捣捣谢安平的腰:“哎,有感觉没?”

      谢安平回神,“什么什么感觉?”

      飞白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大佬让我带你过来是让你欣赏自己是怎么被送葬的吗?白痴!”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就没点感觉?大脑就没有受点啥刺激?你再想不起来,我还能陪你耗一辈子啊!我真想照你的蠢脑壳来几下。”

      “我可告诉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行,我是没招了,哪怕大佬打死我,我都不会再管你的破事。”

      飞白都想哭了,好不容易考上鬼差,还没耀武扬威呢,先让人抓住干苦力,劳心劳肺还得挨打,简直没有天理。

      谢安平连连点头,不敢分神,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时间慢慢过去,黑白照片前已经累积厚厚的菊花,但谢安平仍没什么感触。

      飞白一开始陪着站,后来嫌站着累,飞到谢安平的棺木上坐着,然后再到躺着,最后谢安平也飞了过来,别说,这个位置的视野真不错。

      躺着躺着,飞白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去,在他小呼噜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侧什么东西在抖动,他翻了个身没管,结果抖动越来越厉害不说,他还闻到了很浓厚的阴气味道。

      他“唰”的睁开眼,看到他快要吓掉魂的一幕。

      谢安平双眼迷离,整个鬼和加了反派特效似的,往外冒阴气。

      天老爷嘞,这哪是在冒阴气呢,这是在灵魂消散呢!

      飞白手足无措,这比上次灵魂震荡还严重,他只会打散灵魂,没有学过怎么保住灵魂啊。

      咋办咋办?

      飞白急的跳脚,最后实在没办法,举起哭丧棒想,不行,不能用哭丧棒,哭丧棒打下去,都不用考虑救鬼的事。

      最后没办法,飞白摇晃哭丧棒上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陆陆续续祭拜的人无一听到,谢安平却渐渐平静下来。

      殡仪馆里其他鬼魂也双眼迷蒙,呆滞在原地。

      在飞白带着谢安平离开后,原地的鬼魂才恢复神智,摇摇头,似乎对刚刚并没有什么记忆。

      *
      那天经过洛宛童的再三申诉,洛爷爷洛奶奶面上勉强相信是洛宛童不同意报警,不过对于带洛宛童走的决定非常坚定。

      洛鸣意和施凤栖理亏,无法反对,洛宛童作为当事人不太想跟着洛爷爷洛奶奶离开申扈市。

      好不容易对一个城市熟悉,再换地方,还得重新熟悉,好麻烦。再说洛鸣意和施凤栖不怎么管她还钱管够,要是跟着洛爷爷洛奶奶走,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而洛爷爷洛奶奶以为是洛宛童眷恋父母,所以才不愿意,孩子依赖父母是天性,虽然被依赖的对象不是个玩意儿,但孩子没有错,两老不好强迫洛宛童,于是决定留下来打持久战。

      退一步说,他俩留下来也能给他们可怜的孙女做主。

      反正他俩现在正闲着,再一次的退休返聘请求还没答应。

      所以现在双方有点僵持。

      今天一早老两口说是有事,吃完饭便出门去了,洛宛童松口气,面对爷爷奶奶厚重的爱,她总是感觉哪里别扭。

      那个她名义上的师父虽然年龄确实挺大,但一点没有老人家的慈祥可亲,奸懒馋滑,满嘴大话。

      她虽然是臭老头唯一的徒弟,但丝毫没有独苗苗的地位和待遇,整天干的事情就是给臭老头擦屁股,要不是没得选择,她才不当臭老头的徒弟。

      唉,可能是臭老头的大话说太多了吧,在她来现世之前,臭老头已经去世三四年了。

      说来臭老头的去世有些奇怪,明明前一天臭老头还活蹦乱跳,红光满面,吆喝她给他做烧鸡吃,她也算过臭老头寿命不短,甚至如无意外,臭老头能给她送走,谁知第二天夜里他便坐化了,绵延的生命线蓦然断裂。

      要不是知道他们作为天道的打工仔,绝不可能发生换命、偷运的事情,她都要以为臭老头是让人偷寿命了。

      洛宛童掰着手指算,掐算了好几遍都没算出来臭老头的位置。

      臭老头实在小气,不就是他死前吆喝吃烧鸡没给他吃嘛,至于下去后怎么呼唤都不见她嘛。虽然生前没给,死后每次祭祀她都给摆了烧鸡。

      难道一下去就投胎了?

      洛宛童有些怀疑,不是怀疑地府的投胎效率,以臭老头的功德,绝对的优质客户,地府不给谁安排,都不可能不给臭老头安排。

      而是臭老头说过许多遍,说他下去不投胎,要混个地府职位,以他的功德和能力,在地府还不横着走?见了阎罗都能拍肩膀互称老兄弟。

      洛宛童正寻思着探探天道的口风,看臭老头是投胎了还是单纯不想理她。要是后者,她绝对会对着臭老头的八字下上五六七八九个咒!

      “大佬不好了,不好了呀,出大事了!”

      鬼未到,声音先到。

      飞白扛着谢安平,伴随着铃铛声,和逃命似的出现。

      洛宛童“啧”一声,双手垫在后脑勺,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整天这不好那不好,再好的运气也被你赶跑了。”

      飞白来不及为自己分辩,放下谢安平,跳脚喊:“大佬,你快看糊涂蛋啊,再不看他,一会儿就该看不到了!”

      洛宛童坐起身,皱眉看向双目呆滞的谢安平,现在铃铛声已经没有,要不了多久,谢安平会解除被控的状态。

      她轻巧的下来沙发,踩着拖鞋走近谢安平,手拖着下巴打量谢安平。

      飞白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还不敢出声催促。

      打量完,洛宛童后退一步,右手捏诀,凌空画符,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几息之间便完成符箓。

      在完成的一瞬间,符箓冒金光,却没有转瞬消失,金光从淡到盛,符箓也随之增大,逐渐到谢安平半人高后,它自发覆盖到谢安平身上,像一张大网牢牢捆住谢安平,最后消失。

      而谢安平逸散的阴气随之止住,整个灵魂也平静下来。

      飞白托上惊呆的下巴,不是,这合理吗?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制止灵魂消散,但他好歹是几百年的老鬼,总有几分见识。

      灵魂要是这么容易就能保住,那些拼生拼死,法阵、符箓齐用,费九牛二虎之力,搏一线生机的老家伙们算什么?

      飞白吞了吞口水,对洛宛童的实力再次提高认知。

      心中非常庆幸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要是中途撂挑子,让世上再没有他还不是大佬动动手指头的事。

      飞白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眼见谢安平摇摇晃晃神智要清醒,他倏然跳到谢安平身边,喊道:“糊涂蛋,醒了没?”

      谢安平晃晃脑袋,不确定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飞白重重拍一下谢安平的肩膀,夸耀起自己的功劳,“糊涂蛋你就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机灵,你可没机会再问我话了。”

      谢安平双眼迷茫,他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

      洛宛童不耐烦的问:“你见到谁了?”

      飞白:“对对,你到底是看到啥了,咋忽然灵魂逸散?”

      谢安平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后,开口说:“我恢复记忆了。”

      飞白一拍手,激动的说:“是不是因为你想起自己孤家寡人一个,父母亲人啥都没了,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想殉葬!”

      洛宛童无语,懒得掏出纸人,看向偷摸溜进来的桂花树枝,桂花树枝一激灵,重重一鞭抽在飞白脑袋上。

      疼的飞白龇牙咧嘴,狂揉自己脑袋,还不敢骂脏话。

      打完鬼的桂花树枝得意洋洋的杵在飞白眼前,跃跃欲试要再抽飞白一下。

      飞白躲到谢安平身后,桂花树枝要追着过去,一鬼一树枝开启追逐战,洛宛童嫌他俩添乱,两道定身符打出去,当即定在原地。

      动没办法动,不耽误眼神厮杀,飞白仗着桂花树枝打不着他,暗戳戳扮鬼脸挑衅,气的桂花树枝颤抖,心中狠狠给飞白记一笔。

      这么一打闹,给谢安平的怅然打散了,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今天王尉程也来祭拜我,拿着一束菊花。”谢安平缓缓说道。

      飞白激动的喊:“我就知道你是因为教导王尉程才成那样,你还说自己不是暗恋人家!你还说自己不喜欢男的!”

      谢安平额头青筋直冒,吼道:“放屁!”

      洛宛童飘过去一眼,飞白本想再说些什么,见状立即闭上嘴,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谢安平吐出一口气,说起他和王尉程的关系。

      其实两个人不熟悉,甚至可以说都没怎么说过话。

      虽然俩人都是申交大的学生,但同届不同系,哪怕宿舍距离很近,到底不是一个宿舍。

      两个人的大学生活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王尉程家庭美满,父母健在,他孤身一人,要自己养活自己。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致使他没有心力去结识朋友,每天除了学习,多余的空闲时间都被他给了兼职。

      发传单、送外卖、代取快递、补课……只要是能挣钱,他都干。

      这么忙忙碌碌,一学期都没有结识到什么朋友,哪怕是一个寝室的舍友都聊不上几句话,每个人都拥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唯有他还是孤身一人。

      可他连自怜自哀的时间都没有,他的时间太奢侈了,不过偶尔,他也会想着他为什么要如此辛苦,是他上一世吃太甜了,这一世他得多吃些苦吗?

      他唯一放松的时候就是拿一些猫粮喂流浪的猫狗,借此他可以偷偷懒,喘口气。

      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次奖学金名单公布的时候,因为有他的名字,有了奖学金,他能稍微轻松点。

      而王尉程呢,无忧无虑,尽情享受大学生活就好,他热情大方,朋友众多,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人,各种校园活动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每回在校园里看到王尉程,他身边永远簇拥着一群人,他是人群里的中心,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听着他讲话。

      飞白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嫉妒?”

      谢安平提高声线强调:“我不是嫉妒,我是羡慕!”

      如果说他的生活色彩是灰色,那么王尉程的生活色彩便是彩色,太热烈了,热烈的令人羡慕。

      只是很偶然,真的是非常偶然的时候,他幻想如果他能体验一下王尉程那样的活法便好了。

      可惜直到他死,他都没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飞白叹息,“困住你自己的不是没钱,而是你的心,你不敢往外迈,别人又怎么敢进来呢。”

      洛宛童直接问:“王尉程说什么了刺激你成那样?”

      谢安平眼神复杂,“他说他很羡慕我。”

      谢安平扯扯嘴角,觉得莫名有些可笑,他羡慕的人,竟然也在羡慕着自己。

      “他说他很羡慕我脑子好使,哪怕每日奔波挣钱,照样年年拿最高等次的奖学金。羡慕我不用每日考虑朋友的心情,有独属于自己的时间。羡慕我有坚持自己的决心,想拒绝便拒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说他也很喜欢猫狗,可惜他不招猫狗的喜欢,哪怕拿着猫粮罐头都引不来猫狗,所以见到猫狗贴着我撒娇,他非常羡慕。”

      “说他其实一直想和我做朋友,可惜我一直独来独往,他不敢贸然来打扰我,没想到犹豫来犹豫去,机会再也没有了。”

      “说下辈子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非常主动的来找我做朋友。”

      洛宛童看到谢安平眼眶里的湿润,他喃喃的说:“我可能是太想要王尉程那样的生活了,所以死后才会以为自己是王尉程吧。”

      好像一个窃取别人人生的小偷啊。

      飞白哭的稀里哗啦,“兄弟,你过得也太苦了吧,我都还有一个好哥们,你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以后我的好哥们就……不行,不能分给你。”飞白本来是想分享自己的好哥们,但话刚出口,便想到了路运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路运要是知道他上下嘴唇一碰把他许出去,绝对会收拾他很惨。

      谢安平安抚:“我不会抢你好哥们的,你放心。”

      飞白语塞,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洛宛童:“现在记忆找了回来,执念也没了,赶紧滚蛋吧,再来打扰我,一杆子给你抽飞!”

      桂花树枝激动的想要摇晃,表示抽飞它是专业的。

      谢安平非常感激洛宛童,要不是洛宛童,别说找回记忆了,怕是连魂都没了。

      他弯下腰,上半身都快和下半身合一块了。

      洛宛童摆手,“别来这套,不要想迷惑我,还是那句话,不帮!”

      谢安平张嘴想要解释,洛宛童:“不帮!”

      给飞白解开定身符,示意他带走谢安平。

      飞白活动下四肢,飘到谢安平身边,“走吧,再去看看你葬礼不?要飞的快,还能赶上你下葬呢。”

      谢安平:“……”

      虽然对亲眼看着自己下葬没什么太大好奇心,但再不有人,大佬可能会让他永远走不了,所以谢安平决定先跟飞白离开。

      洛宛童最后送他:“虽然生前的样子和你死后记忆完全不一样,但你往好处想,死后你就成这样子了呀,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死亡是一件开心的不得了的事情。”

      谢安平嘴角抽搐:“……”我真是谢谢你啊。

      洛宛童:“得了,下去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啊不是重新做鬼。想变成什么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想要什么性格就换什么性格。反正如今人间生育率逐年下降,死的人还那么多,以你的人品估计一时半会儿的投不了胎。”

      旁边的地府工作人员——飞白不由得提建议,“哎糊涂蛋,大佬说的没错。你是因为救人而死,拥有一些功德,但是我们地府很鬼性化,不强制鬼投胎,万一你投胎后的性格又和你生前一样,毕竟狗改不了那啥,那不就白费你死这么一遭。不如你就先在地府好好享受一番你想要的生活,那样就算你投胎后性格生活一样,至少没啥遗憾不是。”

      谢安平渐渐心动,不由得赞同飞白的话。

      飞白:“得嘞,那咱们就走吧,我和你说,你没死过你不知道,地府现在发展的可好了,鬼都作为地府第一大城市,和人间的首都相比那可是毫不逊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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