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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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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慕容华的阳寿未尽,阎王替他重塑肉身,抹去他一部分记忆,让他带着对女儿和妻子的愧疚度过余生。只要是有良心的人,这个惩罚可以说是很惨了。
盛悠然的扶伤馆依然生意惨淡。
对面开了一家麻将馆,每天早上九点麻将馆准时开门,吵闹的麻将声让盛悠然很恼火。
“吵死了。”盛悠然看着打麻将的老太太们,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早知道不管闲事了。
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太太姓黄,她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只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让她来扶伤馆。
出院的当天黄老太太就来了。
她发现馆主是想要‘窃取’李医生药方的姑娘,她还记得。
“老太太,打麻将吗?”盛悠然看到她笑靥如花的说。
黄老太太本想摇头,但看其他几个老人希冀的看着自己,腼腆的回道:“不了吧,我不会。”人已经挨着盛悠然坐下了。
盛悠然说:“没事儿,我教你。”
麻将打了几天,黄老太太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灵活了。于是带着自己的一帮好姐妹隔三差五的往扶伤馆去。
一个月后,扶伤馆对面就开起了麻将馆,门面招牌就画了一个西风,没有半个多余的字,大家就都叫它西风麻将馆。
馆主是一个年轻人,脸上戴着面具,也不太爱说话,没事儿老爱坐在门口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蓝啊,能不能沏壶茶?”黄老太太拿着茶壶走过来。
蓝桉转过脸看了她一眼。
平淡的眼神,屎黄色的面具,还有无形中透着股让黄老太太害怕的压力。她退了半步,心说这个小伙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可爱。
“我我我……我自己沏。”
蓝桉“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扶伤馆发呆。
西风麻将馆的规矩很简单,自给自足,结账的时候自己把钱放在收银台,给多给少看顾客自己意愿。
盛悠然搞不懂蓝桉为什么赖着她了?
“难道是贪图本仙女的美貌?”
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柳眉大眼,鼻尖小巧圆润,唇形呈M形状,红润有光泽,像是晨间沾了露珠的玫瑰花瓣。
“这么完美的五官凑在我这完美的脸上,绝了。“她微微一笑。像‘明眸皓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样的词汇大量从她脑海里飞过。
她得意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哈,对,他一定是贪图本仙女的绝世美貌。”
“从前有一朵花,它很爱照镜子,后来把自己美死了。”蓝桉的声音从窗头传来。
盛悠然吓了一跳,自己还穿着睡衣呢。她抱着胸口怒目以对,“你要不要脸?这是闺房,闺房你懂不懂,你个无礼无耻的人类。”
“巧了,我不是人。”蓝桉从窗口跳下来,他抖了抖身上的灰。
他的手指往外弹了颗符丸,窗外鬼鬼祟祟的怨灵惨叫了一声:“啊!”
盛悠然:“……”
她疾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怨灵已经逃得很远,她眉头皱了起来,“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怨灵?”
蓝桉没说话。
是只色狐狸,他追着过来的。
盛悠然嘀嘀咕咕,去了另一间房间换衣服。蓝桉则打量起屋内的摆设。
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台面从左往右、由高到低整整齐齐的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床中央吊着浅紫色的帷幔,床就有意思了,床边圈了一圈白色蕾丝花边,里面却只有一块木板,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有道长长的印子。
他比划了一下,想了想。
大概是棺材印。
客厅和卧房是玻璃墙隔开,一眼就能看清客厅的摆设。蓝桉还注意到左手边的一堵墙,上面挂了大大小小一片红的锦旗,并且每一面锦旗上面的都有蕾丝花边儿。
他的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走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茶几上有一套茶具,茶具左边放了一罐茶,是新的,没有拆包装。他扭头看了眼房间,开始泡起茶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盛悠然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人愣了愣。
蓝桉刚好泡好一壶茶,倒入杯子里递给盛悠然一杯,“尝尝?”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红唇扬了起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说道:“你可以走了,我要开工了。”
月上中天,扶伤馆已经开门了。
“去吧。”蓝桉抿了一口茶,“我等你。”
“你……”盛悠然对上他的视线。
对方的表情很淡,但是眼里透着‘我很委屈,但我就是倔强的憋着不说’的讯息,像是受伤受气的小媳妇儿。
恶寒。
“随你!”
*
盛悠然赶到的时候,许飘已经带着心愿未了的那几个去完成心愿了。
院子里就剩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盛悠然看了一眼,便说:“李老头,怎么又是你啊?”
李老头全名李光学,世代行医。后代只要不是太能作,凭祖上积的德,随随便便也能长能百岁。
他运气不大好,医过几次将死之人。遇上医闹,人家属不放过他,有一次把他砍成重伤,还有一次是把他从十米高的高台上推下来……
“这次又是怎么了?”盛悠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儿的记忆抹不去,所以他回到现实生活中的时候还是能记起自己去过阎王殿的事。
李老头是聪明人,知道就算记得也不会胡说,盛悠然也就懒得管他。
“这个嘛……你知道的,身为医者,总要接触些疑难杂症。”李老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前两天接诊了一个吃野生狐狸中毒的人,这不被传染了嘛,就到这儿了。”
李老头儿虽然人品有时候不咋地,爱坑人。但医术是不错的,自救也不成问题。
盛悠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李老头儿不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他知道自己的阳寿还有多久,并且也知道什么是一命抵一命。
“患者呢?”盛悠然问道。
李老头苍白的脸抽了抽,“那是我儿子,所以我……”
“把命给他了?”盛悠然问。
李老头点头。
盛悠然从鸡爪椅上走下来,“去看看。”
李老头拉住她,“不了吧,我自愿的,就让我节哀顺变呗。”
“你自愿,万一你儿子不愿意呢?这个事儿是要你情我愿双方签字画押才行。”盛悠然已经走到门口,“跟上来,磨叽的你。”
医院的ICU里面,李老头的肉身和另一个中年男人躺在那里。
“他不是你儿子。”盛悠然说。
李老头的儿子她见过,高高瘦瘦的,经常戴着副眼镜,很腼腆,看到她还会害羞得脸红。而躺在船上的男人生的很粗狂,虎口上有厚厚一层老茧,大概是常年握什么东西磨的。
“馆主,算了吧,我是自愿的。他也肯定同意。”李老头很局促。
盛悠然看了他一眼,响指一弹,一纸契约悬空出现。
“你们两个都要在上面签字,我把他弄出来。”说完,她走上前,食指指尖在躺着的男人眉心一点。
男人的魂立马被牵引出来。
李老头儿慌了神,连连后退。
“我……你是谁?”男人很茫然,他望着眼前出现的女人和李老头,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李光学,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