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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做文职可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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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依萍寻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大上海歌舞厅,
她也不想这么晚才去的,但舞厅都是近黄昏的时候才开门,到了夜里热闹营业。
这大上海歌舞厅在静安寺附近,而静安寺是有名的富人区,最不缺的就是大富豪,拥有这间大上海歌舞厅的秦五爷,便是拥有了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财富。
她去的可能不是时候,秦五爷并不在。
她其实只是来还伞的,能否见到秦五爷本人并不重要,只需托个门卫转交给他就好。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进来,瞧见台上正在跳着“康康舞”唱《夜上海》的女郎,脱口而出,“我唱的比她好!”
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召唤……
不过,她当时还是太自信了,自信过了头。
***
台上正在唱歌的人名叫红牡丹,生得雪肤花貌,穿得流光溢彩,很有一姐的派头。
但与她艳丽外表不相称的,是她的好脾气。
“你说什么?”红牡丹只当小妹妹没见过世面,无理取闹,继续唱她的新编版《夜上海》,一手挖掘她的蔡经理可不大高兴了。
“我是说,我唱得比她好。”依萍只得复述一遍。
“哼,我可不信,大话谁不会讲?”蔡经理将她从头看到脚,“你这小姑娘,长的还不错,就是口气大了些。嘴上说着不服,怕是上了台,这两腿就得打哆嗦。不信?上去试试看。”
依萍这性子最见不得旁人激,但,这种场合左看右看都不是她该呆的。
那蔡经理见她犹豫踟躇,又添了一句:“怕了是不是?这说的啊,总是比唱的好听。”
依萍一听,抬起下巴,轻哼一声,这便上了台,那牡丹姐姐也知情识趣地赶紧让出了主唱位。
“请帮忙弹一下JAMBALAYA,谢谢!”
交待完了乐队,一身学院风裙装的依萍站到舞台中央,踏着欢快的节奏,唱起了欢快的音乐:
“小冤家你干嘛像个傻瓜
我问话 为什么你不回答
……”
一曲结束,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包括蔡经理都打从心底认可了她:这妞儿唱的还真是不错。
更重要的是,自打一进舞厅正门的一举一动,秦五爷都看在了眼里。
他跟众人一起,拍着掌从后台走到了前台。
“喜欢这里的氛围吗?愿意到这里工作吗?”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这里的氛围……还行,但这里的工作不适合我,”依萍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便赶忙下台取了伞递给她,“你的伞,那天……多谢了。”
“不必客气,我喜欢帮助年轻人,”秦五爷接过她双手递来的伞,只觉这女孩真是有些可爱,学生气未褪,另添了几分江湖气,他再次劝道,“若是你肯留在这里工作,我会成为你的后台。我秦某人的大名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人,在这大上海是不会受气的。”
“多谢,我想我还是应该去找一份文职工作……”
“你这样子做文职?实在是可惜了。”那蔡经理忍不住多了句嘴。
平时秦五爷跟人说话的时候,他是不敢这么做的。今儿个情况特殊,他一眼便看出秦五爷有心要留下这姑娘。他多了句嘴,五爷不单不会怪罪,说不定暗地里还给他记了一功呢。他主子喜欢会动脑子的人,他一早明白。
“哦,对了,下月初五,这里会举行轰动上海滩的上海小姐选举,你要不要参加?”秦五爷说着,便下了吩咐,“瑞生,去给这位小姐拿张报名表。”
他是如此的霸道,前半句还在征询,后半句就行动了。
依萍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被他拦下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依萍,陆依萍。”
***
走在回家的路上,依萍这心里烦的很。
她刚还了伞,这包里又多了一份报名表。她本已决定放弃,又有人来乱她的心志。
就在她好烦的时候,又一件更烦的事发生了,——
“嗨!”迎面一个陌生人笑着冲她招呼,“真是好巧,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依萍一向讨厌这种自来熟的浪荡公子哥儿,跟“那边”的哥哥陆尓豪一样讨人厌。
来人见她没什么反应,略感失望:“你不记得我了吗?何书桓。”
“谁是何书桓,你又是谁?”
依萍只觉这人莫名其妙,并不想跟他搭话,绕过他径直前走。
但,癞皮狗总是锲而不舍的。
他又追了上来,“不要对我不理不睬,我晓得,你是如萍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是如萍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了。如萍跟我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不对,我应该先自我介绍的。我叫何书桓,是申报的记者,跟如萍的……”
“哦,那你是想从我身上挖个大新闻么?”依萍停了下来,冷眼问他。
何书桓想要解释:“当然不是,我……”
依萍不给他机会:“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可以告你性骚扰吗?”
“依萍小姐,你可不要乱说话,我碰都没有碰过你。”何书桓做无辜状。
“连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如萍还真是个碎嘴子。”依萍不喜欢如萍,也没理由喜欢她的朋友,一个跟她毫无交集的人。
“喂,如萍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在旁人面前,可从没说过你半点不是。”何书桓替如萍抱不平。
依萍冷笑一声,不再说话,继续赶她的路。
“你去哪里?我叫辆马车送你吧,咱们路上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何书桓还在套近乎。
然而依萍已经很不耐烦了,冷脸质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
“想要拯救你啊,”何书桓一本正经地说着,“你太暴躁了。”
“这关你什么事?”依萍直觉他脑子里有坑儿。
“我既然跟如萍是朋友,就不能不管你,”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咧嘴笑了笑,又继续,“我晓得的,你的生活压力太大,该读书的年纪,也没有继续读书,我想我可以帮到你……”
“你好奇怪,你当你是圣父救世主吗?”他一笑,依萍就好想打他。
“依萍小姐,你不要总是像一只刺猬一样,没有人想要惹你不痛快,”何书桓总算是意识到了,对方因太过偏执,把他的好意当作是叨扰,“你不要总是跟自己不痛快嘛。科学证明,总是生气的人会老的很快。”
依萍实在不解,一个生了两副面孔的如萍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她的朋友更加奇怪。
这时,一辆轿车停了下来,停在她身边。
车里有人探出颗脑袋,是秦五爷,他问;“依萍,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是的。”依萍坚定地说着,并一指何书桓,“这个人一直在纠缠我,我跟他根本不熟,只见过一面,话也没说过半句。”
“瑞生,去解决一下。”
“是。”
结果就是,何书桓被秦五爷的人群殴了。
秦五爷的车先送依萍回到家,又接着去他原本要去的地方。
依萍对那个叫何书桓的无感,她没有主动招惹他,他挨了打便是他自找的。
她心生愧疚,是觉的又欠下了秦五爷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