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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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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裘克在排练中光荣负伤。
难得他演个男主角，他非要爬到半成品演出用具上皮一下。这下好了，他把自己右腿摔成骨裂，此时正无比坦荡地躺在医院里接受威廉带来的皮蛋瘦肉粥投喂。
“所以你这次演的是什么？”
“一个小丑。”裘克唏里呼噜地喝着粥，“剧本在床头柜上，你自己找。”
威廉从果篮和一堆闲书底下找到了那本被揉搓得有些毛糙的剧本，翻开扉页开始阅读。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小丑的嘴角天生下垂，按照马戏团里的人的话说，他天生适合演哭脸小丑。
从那之后，他的每一次上台，都是为了用自己的糗态与哭脸去衬托笑脸小丑，然后在观众们的嘲笑与骂声中黯然退场。
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他从小被丢进孤儿院，兜兜转转进入了马戏团。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世上没人爱他。
他所见到的最多的，就是观众们对他的嘲笑。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向他扔石头，说，你就是嫉妒笑脸小丑那么开心！只有笑脸小丑才是好小丑！
啊。
所以。
他甚至不能做个好小丑。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做个好人呢？
他在一场表演中把束缚笑脸小丑的绳子打成了死结，本应聪明又勇敢地从哭脸小丑的绳子中逃脱的笑脸小丑再也下不来了。而哭脸小丑当着观众们的面，割下了笑脸小丑的脸。
孩子们还在欢呼着为笑脸小丑加油鼓劲，希望他一如既往地挣脱哭脸小丑的束缚，然而已经在椅子下汇聚成一滩的鲜血让观众们意识到了有什么不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气。
小丑站在笑脸小丑的尸体边，用粗劣的细麻绳把自己和笑脸小丑的脸缝合到了一起。
“这一定很疼。”威廉说。
“我也好痛哦。”裘克指着自己的腿。
威廉捏着他的脸往四面八方扯。
后来小丑逃离了马戏团。
拖着一条中了枪的腿。
他当然是个坏人了，只有坏人才会做那样的坏事。
可别人对他做的难道不是坏事吗？
谁又能想到每个人对他施加一点只不过能算作嘲讽的恶意、就能把一个人逼到去犯罪呢？
但不知者无罪不是这么用的。
每个人都有罪。
“你们社长写故事是真的厉害。”威廉看完后说，“小丑后来怎么样了？”
“就拖着残腿走了。”
“说起来这种剧情你们拿去参加比赛真的不会被禁么……”
“可能之后会被和谐成他本来想犯罪但遇到一个好女孩然后就坠入爱河大结局了吧。”裘克耸肩，“你还真别说，一个黑头发胸大深色皮肤的运动系姑娘是不是挺带感的？”
“……我是不是可以装作不懂把药剂量调大然后谋杀你。”
“别别别别别，爱丽丝我爱你，你别做傻事。”裘克一脸惊慌地摁住了他的手，“否则我要去撕人脸的。”
威廉被他逗乐了：“你哪来的胆子这么干。”
“这不是有没有胆子的问题。多无牵无挂没人安慰的人才会犯那种罪啊。”裘克摊手，“或者，我想的是，小丑之后会认识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虽然他谁都不想相信了，但还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而重新让自己变得好起来。”
“好了，一个讨论人性的恐怖故事就这么让你改成了爱情故事。”
“恐怖故事多糟糕，谁不想吃糖啊。”裘克说，腿上条件反射地动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处，“嘶……爱丽丝，你赶紧过来亲亲我，要不我要喊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