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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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法宝甚多，光是镇压了妖物的就有好几千件。
再算上各路仙家手中明里暗里为提升法力、为收坐骑、为炼仙丹、为各种各样能说的不能说的目的而收来的各样妖物，少说也有数万。这要是真查下去，恐怕整个九重天都不得安宁。
这也是为何帝君没有当庭下令彻查的原因。只派了沈仙移做调查使，沈立、柳弘文为辅佐，便是给了一根令箭让几人私下查探，着其他仙官配合调查。
至于“配合调查”四个字，那就非常、非常有弹性了。
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沈仙移忍不住想，人和仙，不过是隔了一层天劫。天庭和人间，到底哪里才有自己想要的真正逍遥？
正德星君见他一脸颓丧的样子，道：“怎么，方才还说要为本星君卖命的人这就退缩了？惊鸿道人。”
惊鸿道人这个道号是沈仙移年轻的时候乱拟的，如今听见正德星君以这个道号称呼他，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星君误会了，小仙并无此意。”
正德星君道：“不是就好。走吧，我带你去各处查探一番，相信会比你一个人去顺利一些。”
正德星君愿意出手，沈仙移自然求之不得，但他确实也有些惊讶。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并不缺愿意为他卖命的人，他却为何独独向自己这个刚刚上天的小仙人抛出橄榄枝？加上方才在大殿之上忽然涌来的奇怪感觉，让跟在正德星君身后的他犯起了嘀咕。
嘀咕归嘀咕，正德星君的名号却的确好用。
沈仙移前两天已经把各个宫室转了个遍，愿意配合调查的并没有几个，此番再访，各处仙官最初见到沈仙移时都摆着一张臭脸不让进，看见后方站着的正德星君时，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正德星君，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请进，请进……您看，我这小庙寒酸得紧，可比不了您的天澧宫，您老人家将就着坐会罢。”
每到此时，正德星君便带着和煦的微笑，指指前面的沈仙移，道：“仙僚不必客气，本星君只是陪同沈仙师来查案的，就不多叨扰了。只是需要劳烦仙僚配合一下调查。”
言语之间虽然客气，但显然是摆明了非要进来不可了。
就这样连续拔了几个硬茬子，后面的工作便自然而然地铺开了。正德星君协助调查的消息一传开，整个九重天都乱了套。想不到这沈仙移名不见经传的一届新人，背后竟然有正德星君这样硬的后台？难怪在造极殿上正德星君与他一唱一和，愣是迫得帝君下了命令调查，自己这瞎了狗眼的竟愣是没看出来。
这样一想，那些原本在造极殿中没把沈仙移放在眼里的仙官个个都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随着调查的继续深入，那些心中有鬼的仙官都忙忙地把殿中空了、漏了、炸了、跑了妖物的各样灵器、法器、灵宝、法宝转移的转移，销毁的销毁了。
这使得原本简单的调查因着各人害怕被问责的小心思而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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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仙移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站在桃树下。
正德星君却仿佛早就料到了结果似的，枕着手臂悠闲道：“沈仙师何必如此着急呢？如果是着急立功，这功劳也不够你加官进爵的。如果是担心受罚，天庭的悬案也不止这一件，个个都罚的话，九重天该没人了。”
沈仙移见他悠闲洒脱，逍遥自得，幽幽叹了一声。
人间有句话，宁做鸡头，不为凤尾。天雷之前的他还在自己营造的世外桃源里怡然自得，天雷之后却不得不在这个莫名奇妙的人情社会里浮浮沉沉。说实在的，比起加官进爵，他反而更喜欢得道之前的惬意潇洒。
正德星君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视线往下一挪。
树下的紫衣男子仍然抱着剑，但目光已经从地上移开，正幽幽地盯着他，眼神忽远忽近，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沈仙师？”
沈仙移眼前红光一闪，这才注意到正德星君已经翩然落在自己眼前，忙收了心思道：“小仙在。”
“沈仙师在想些什么？”正德星君不知他刚刚上天几日便起了思乡之情，这在九重天可是大忌。
沈仙移将方才所思及在阡陌谷的逍遥生活和他叙说了一遍。
面前的正德星君却越听面色越沉，最后开口道：“沈仙师，你还是暂时别去查案了。”说完起身便走。
沈仙移连忙跟上：“星君何出此言？”
按照天庭不知何时出现的不成文规矩，新人上天之后应该挨个拜会老前辈。但沈仙移既没有拜山头，也没有找大神烧香，还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把上上下下所有人几乎都得罪了个遍，导致规训处那帮人欺上瞒下，连新人上天必须学习的天规都给他省了，这是巴不得他出错挨罚呢。
正德星君深谙天庭乱象，却没想到规训处那帮人胆子竟然这么大，看样子必须整治一下才行。
正德星君走得很快，沈仙移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用了移形换影，只能一路加快步伐跟着。
到了金碧辉煌的一处地方，前方的红色身影才停了下来。
沈仙移心知到地方了，抬头一看。
九重天的殿宇向来比人间更为高大且气势恢宏，而这座殿宇除了恢弘之外，还有层层的灵气充盈其间，丹辉印霞，重檐送晓，座落在永远映照着落霞余晖的西面天空，流光溢彩，如梦似幻。和号称天上人间第一宫的神武宫相比，显得更为飘逸灵动。
沈仙移顿住脚步：“这是哪里？”
答曰：“天澧宫。”
天澧宫是正德星君的宫室，寻常小仙连拜访都需要递上拜帖，由掌门的宫人确认星君行程后方能获得进入的许可，否则只能在门外蹲点守候不知何时归来的正神。沈仙移正奇怪为何被带到了此处，便看见一个全身银光闪闪，武将装扮的副官迎上前来：“星君回来了。”
正德星君嗯了一声，头也未回地：“小熊，带他去昭文阁。”
虽然没有回头，但沈仙移明明地知道正德星君指的是自己，依言跟着小熊去了。
那小熊却是个多话的，一路上言语个不停：“沈仙师，你这回上天好大的阵仗。”
沈仙移知道他说的是那日神武宫之事，敷衍嗯了一声，算是答了。
小熊并没有期待他回答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来，只继续自顾自道：“你说你这傻乎乎的道士究竟哪里好了，我家星君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不懂规矩的。”
天澧宫甚大，其间亭台水榭，流光溢彩，风景甚佳。沈仙移正在四处打望，闻言差点没闪了舌头：“你方才说什么？”
小熊停下脚步，道：“我说，你这傻乎乎的道士哪里好，我家星君怎么就看上你……”
刚说到这里，停了言语，向沈仙移身后施礼道：“星君。”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正德星君已经从规训处回来。他的眼神淡淡在副官身上转了一圈：“九重天条第七百四十六条：不可在背地里妄议神君。”
小熊被正德星君抓了包，却并没有一丝紧张或尴尬的表情，只施礼道：“小子知错了，星君。”
正德星君仍是淡淡的，眼中却流露出疼爱的表情。他伸手在小熊头上揉了揉，温言道：“知道就好。升官了也要记住在我这学到的东西，不可丢了我天澧宫的脸。”
“是！”小熊嘻嘻一笑，再次施以一礼，退着下去了。
正德星君目送他离开，这才回头看了沈仙移一眼：“随我来。”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沈仙移也算是个读书人，一生见过的藏书阁或简陋或恢弘，多不胜数。可这昭文阁，不知是用何法所造，外部看上去平平无奇，内部却高耸入云，直教人望不到顶。穷尽目力望去，顶上竟然还有层层绵密的白色云朵环绕其间，这正是“高耸入云”的写照了。
“沈仙师请坐。”
正德星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沈仙移这才收了差点收不回来的目光，定睛一看，星君已经在上首的位置落了座。
“是。”
沈仙移寻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了，与正德星君遥遥相望。
刚一落座，便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由极高之处传来，到了近处变成稀里哗啦之声。
沈仙移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脚下已不由自主地移到了上首位置，手执凤羽扇做防御状。
背后似乎传来一声轻笑，但这声音很快便湮灭在了巨大的哗哗声里。
沈仙移已经进入全力戒备状态，身上气场全开，实体化的灵焰包裹周身，越烧越旺。
忽而听得一声响指，沈仙移的法力竟然被封了，灵焰骤然而止。
法力被封的一刻，沈仙移的脑子里全是一团嗡嗡的声音。他自认为法力已是同期飞升的几人之中的佼佼者，没想到在上位者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在天上，在正德星君的主场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绝对是上天以来一波接一波的打击之中最大的一个。
这就好比在战场之上，战斗还没开始，已经被敌人缴了枪。
想当年他在人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知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下来，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骄傲、自尊、傲气，在天上的这几天里都被消磨殆尽，他甚至开始有一种世界观和人生观被颠覆的感觉。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抬眼看着这位正神，却说不出任何话。
那位正神却微微一笑，万分友好地说：“小心别烧了我的书。”
话音刚落，那淅淅哗哗的声音已伴着一卷卷散发着莹莹白芒的卷轴袭至眼前，定睛一看，正是九重天条：一千二百八十九册一万二千八百九十篇十二万八千九百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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