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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如鲠在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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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如鲠在喉
——傻孩子，鲫鱼鱼肉鲜甜嫩滑，不光鱼籽好吃，它的鱼肝鱼泡也超好吃的啊！
——而且，就鲫鱼那么一丁点儿的鱼籽，哪来的能耐卡住你们，吃的太快不小心噎到还差不多……
被信誓旦旦地说着只吃鱼籽绝不碰鱼肉的小屁孩儿给乐的，马萍一边心里感叹这就是字面翻译的现实版“如鲠在喉”，一边默默吐槽得差点儿笑出猪叫声了。
“好了好了，大嫂又不是在岗河村长大的，不会对刺瓜子有那么多忌讳。”微微地耸了耸肩，她尴尬地先是哄了哄面前吓得不停打嗝的小三叔。
咳咳……
夭寿了，这刺瓜子到底在小孩儿心里有着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天知道，她就那么随便的诈一诈而已，小孩儿就立马咕噜咕噜的自我坦白了。
响亮地打了个嗝，周定刚听完大嫂的安慰，他蹭的一下眼睛立马就亮了。
对吼，大嫂又不是岗河村人，她连刺瓜子的名儿都还是今天才知道的，说不定……
说不定大嫂在辛河村的时候，也曾经吃过刺瓜子呢？！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在得知大嫂并不忌讳刺瓜子后，三郎顿时便按捺不住内心长久以来的好奇心。
鸡贼地探头探脑地看了看，高兴地发现厨房门口并无人在附近。
于是，他双手拢在嘴巴附近，低声问道，“大嫂，你也吃过刺瓜子吗？它的肉是不是刺太多太多，真不能吃啊？那个……吃了刺瓜子真会死吗？”
上述的问题，从周定刚记事起老是听到关于刺瓜子的传说之后，就已经牢牢地住在了心里了。
要不是一直憋着，他也不会从去年起就拉着四郎一起到后山那儿捉刺瓜子，甚至为了看看刺瓜子是否真的这么可怕，他鼓起勇气背着四郎把其中一次他们捉到的刺瓜子给剖了好几条呢。
等发现只要不碰刺瓜子的鱼肉，它们鱼肚子里的东西还是很柔软的，就一团软哒哒的内脏而已。
最后，对刺瓜子越发没了敬畏之心的三郎把这个秘密愣是憋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惜，在半月后的某一次躲着四郎再次剖刺瓜子来玩儿的时候，被四郎尾随发现了。
费尽口舌地把四郎劝服后，他们兄弟二人便开始了各种花样来折腾刺瓜子。
然后，他们偶然发现某些刺瓜子肚子里藏有鱼籽，把这些鱼籽攒起来再煮熟的话，蘸着盐或者就着酱油吃，除了味道有一点点腥味儿，实际吃起来还挺不错的。
所以，去后山捉刺瓜子，剖出鱼籽煮来吃，便成为了他们兄弟俩的小秘密和嘴馋时去玩耍的游戏了。
……
“嗯，不懂得吃刺瓜子的人真会死哦！”先吓唬一下胆大包天竟敢偷偷触碰村中禁忌的小屁孩儿。
顿了顿，马萍这才点头道，“是的，大嫂其实有吃过鲫鱼，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刺瓜子。”
话毕，眼前的小三叔顿时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满是崇拜之色直勾勾地看向她。
“真哒？！吃刺瓜子真不会死人哦？！”周定刚歪了歪头，又是惊又是喜地追问道。
马萍：“……”
嗨，这小破孩儿还挺会断章取义的嘛。明明都说了不懂得吃的人会死，他愣是定义为吃刺瓜子不会死。
“会死人哦！不懂得吃的人，吃完刺瓜子很容易出事儿的！”摇了摇指头，马萍极为严肃的更正道。
看小三叔耷拉着脑袋一脸失望，她笑眯眯继续补充道，“不过呢，要是只用刺瓜子来熬汤，并不吃它的肉，这样倒没什么关系。”
“其实啊，大嫂小时候就喝过娘用鲫鱼给我熬的汤……那汤呀，浓白浓白的，颜色就跟牛羊乳一样，喝起来味道又鲜又甜又美！”
想到土鲫鱼汤的美味，马萍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嘴馋道，“那鲫鱼汤的味道，十多年过去了，大嫂还记得牢牢的呢。”
其实这会儿，她想的是她还是看门马大爷身份的时候，每次野钓回来后亲自煮的鱼汤。
“只是，娘不在了以后，大嫂就再也没喝过那样好喝的鱼汤了。毕竟，辛河村跟岗河村一样，村里的人大多也不爱吃鱼。”
偷偷地打了一个补丁，马萍准备把她会的那些厨艺或者其他事情统统扔到马丫头那已经去世了的亲娘徐豆娘身上。
人都不在了嘛，死无对证之下，只要她能说出个可以站稳脚跟的理由，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甩锅了。
不过呢，这甩锅的对象也不是马萍随随便便找的。若不是徐豆娘的身世极为传奇，她也不能把锅甩到对方身上。
说起马丫头的生母，辛河村人大多也就知道她是马富贵年少那会儿，到县城里当苦役几年后攒钱娶到的一个城里媳妇。由于马富贵人穷钱又少，就只能娶到比他大十来岁的寡妇了。可惜，这寡妇年纪太大又命薄，为马富贵生下女儿没几年，人就病没了。于是，村里人背地里都笑话马富贵心气儿高娶了城里媳妇又怎样，还不是因为贪图便宜，要了个不能长久的便宜货。
当时徐豆娘去世的事在辛河村还蛮轰动的，以至于刚到来了的幽魂马永平就是靠着这些八卦，慢慢地学会了这儿的方言以及用来打发孤寂无聊的时间。
好些年后，综合辛河村村人、马富贵以及六岁就没了娘的马丫头的话，幽魂马永平得出了一个令他极为震惊的事实，那就是徐豆娘其实并不是城里的一个寡妇，她其实就是一个徐娘半老却不幸得了病被老鸨赶出青楼的妓生子啊！
马丫头的亲娘竟然是个青楼妓生子？！
幸好，这个事实在徐豆娘死后，就只剩下马富贵一人知道。
嚯，怪不得村里关于徐豆娘的一切谣言，马富贵从来都没有真正去澄清过。
也是，寡妇好歹是个良家身份，比徐豆娘是个青楼女子的真实身份要好得多。
说了这么多，马萍其实就是想证明马丫头亲娘确实有能力扛住她抛过来的黑锅。
咳咳，马丫头好歹满了六岁才没了亲娘。六岁的孩子了，早慧一点的，能记住好多的事情了。
而这些事情，就是马萍将来用来搞事的凭据。
毕竟，在辛河村村人眼中，马丫头亲娘原本就是个城里寡妇，虽然年纪颇大，但厨艺见识怎么也会比村里人要来得广；而在马富贵眼中，徐豆娘是个在青楼里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妓生子，那些年里她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齐活了！
这样一来，就算马萍在岗河村这边搞出几件比较超出的事情，也能说是她小时候听亲娘教导的。
而此时，首件稍稍超出的事情，就是用刺瓜子来熬鱼汤了。
嗨，都城里的寡妇了，会熬个鱼汤又怎么样？说不定城里人就爱吃鱼呢。
因此，从小得到生母亲传的马萍会煮几道鱼汤，那不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嘛。
虽说用的是令人生“畏”的刺瓜子，但烹煮手法得当，人家也是个好鱼！
想到这儿，马萍心里默默地为背负骂名土鲫鱼，委屈巴巴地抹了几把眼泪。
可惜了，这么鲜甜可口的土鲫鱼不用来清蒸，简直暴殄天物。然而，为了不让这儿不会吃鱼的村人出现卡刺现象，马萍也只好忍痛把刺瓜子牢牢定位为只能用来熬汤的食材了。
唉，也罢。
毕竟这儿吃鱼卡刺又不能去医院报耳鼻喉科，若是鱼刺卡到用手指镊子拔不到的地方，那就说不定将来还真出现岗河村村人的村规禁忌“刺瓜子之恶”了。
人命关天，能谨慎一点就谨慎一点吧。
……
周定刚：“(﹃)”
口水滴答地听着大嫂的描述，三郎简直不敢相信对方说的就是刺瓜子汤。
天了噜，难道刺瓜子熬汤后，鱼肉里的刺就从此没了吗？
“大嫂，刺瓜子熬汤了就没有了刺吗？”三郎垂涎问道。
好神奇呐。
跟牛羊乳一般浓白的鱼汤，他也好想喝！
摇了摇头，马萍笑着解释道，“想什么好事呢，我娘那是把鲫鱼熬完汤后，用干净的布把汤汁滤出来，才拿过来给我喝的。”
“其实小孩子吃鱼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哦，他们人小更不懂挑鱼刺，很容易就被鱼肉里细小的鱼刺给卡到。若是鱼刺卡在严重的地方，那真的会死人的……”
再次重申卡鱼刺的严重性后，马萍这才笑着补充一句，“不过呢，如果烹煮的人用布过滤好，最后只喝鱼汤，那就不会出现卡鱼刺的事情了。”
说罢，她转身把装有土鲫鱼的木盆搬了回来。
蹲下/身子，马萍指着盆里的土鲫鱼夸赞道，“三叔，其实你捉来的这些刺瓜子就很棒呢，要是用它们来熬汤，肯定十分鲜美。”
垂涎又贪婪地盯着木盆里的土鲫鱼，她简直馋的有些口水滴答。这么多的土鲫鱼，能煮多大一锅的鱼汤呢。
没办法，自嫁到了周家，马萍素日里的伙食是比在马家的时候好多了，噎嗓子的杂粮占比偏少，几乎都可以算是些比较容易煮软和的精粮。但能算作是荤腥的肉菜并不多，就是煮了大多也是煮给公公周阿旺吃的。毕竟他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工作又是顶耗费体力有十分危险的搭棚工，婆婆李二丫心疼他，从来不愿克扣他的伙食。
喏，具体的分配方法，就拿上次震惊周家的那碗红烧肉来说吧。
家里顶梁柱公公周阿旺和需要补身子的周大郎吃得最多；婆婆李二丫由于怀有身孕被公公摁着吃，吃得是第二多；剩余的小部分红烧肉，就平均分给三个小叔子以及马萍了。分到了最后，他们四人也就每人能尝个小半块，一口肉而已。
对此，马萍虽然很馋肉，但也没过多的怨言。
唉，毕竟没有沦落到“其他人吃肉，她喝汤”的境地，作为古代农村地位最低的儿媳妇，在周家能够与三个小叔子处在同一个地位分肉吃，她已经蛮吃惊的了。
但是！
就一小口肉啊，给以前的马大爷的话，他都嫌弃吃进口连塞牙缝也不够呐！
开荤后又被迫得继续茹“素”，马萍事后差点儿就忍不住掏出她的嫁妆给周家加菜了……
强行忍住了冲动，她最后也只能尽可能地往素菜多加一勺猪油，让这些素菜更加可口，以免真的“食不下咽”。
然后，马萍最为期待的就是，等隔三差五回来家住一晚的公公周阿旺下工，带着他从镇上买的肉回家。
毕竟，能够开荤的时候也就那么一顿两顿了。
可现在不同了，有了土鲫鱼，马萍就能熬浓白好喝的鱼汤。
虽然汤里没有鱼肉，但这好歹也是能与荤腥沾点边儿的东西，更不用说鲫鱼汤鲜美可口，有时候比一些肉汤更来得好喝。
最重要的是，鱼汤里加入豆腐青菜等素菜，顶饱又好吃，完全不比荤菜差！
有了它，马萍就再也不用天天苦熬每一顿饭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