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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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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之上火把通明，擦净了头脸的被俘者们被捆的结结实实，如同粽子般跪在一处。而在这些被俘者旁边，堆放着二十二具新死的尸体。
火光幢幢，映照着死者的面容。
他们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死状相同，都是被一刀割断了咽喉，脸上甚至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
“尸体没有抵抗的痕迹，而且没有人发出预警求救。”春兰缓步走到彭千夫长面前，“说吧，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了，你就放我们离开吗？”彭千夫的喉头滚了滚，抬眼望向春兰，粗壮的身体虬曲着，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缚虎。
“不会。”春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彭千夫长，“但是如果你不说，我会让郝小刀来审你们。”
彭千夫长不由自主看向春兰身旁站着的一个瘦小男子，身躯微抖。
郝小刀是外号，因他亲手曾生剐一人三千余刀，那人方才断气，所以得了这个诨名。
郝小刀真名为郝采，二十出头，是春兰手下的十夫长之一。此人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各种问讯刑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郝采面容清秀如女子，身高在男子中算是较瘦小的，比春兰还要矮上一些，但比例匀停，显得轻巧伶俐。
郝采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没有多少威势，但当他望向地上被缚众人的时候，被他目光掠过的人全都心惊胆颤，双股战战不能自已。
“所以，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春兰逼近彭千夫长道。
“……在他们巡营的时候，以千夫长的名义，很容易就能将他们聚集在一处。”彭千夫长闭了闭眼，低下鬓发蓬乱的头颅，艰涩开口，“然后乘其不备……用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其口鼻，一刀断喉。”
春兰令手下兵士去搜这些人的身，果然许多人怀里都搜出帕子和小刀来。
“为何要犯下如此死罪啊，彭千夫长。”春兰看着呈上来的帕子，上面大多沾染了她营中士兵的鲜血。
“李百夫长，敬平县是守不住的！”彭千夫长忽然抬头，目光灼灼，脖颈上根根青筋浮现，“大公子的决策是错的！到了乌宛众兵临城下之时，就是所有人丧命之日！明知是死路，为何还要往下走啊！李百夫长，李百夫长……你们也随我们一起走吧，不要在这里与敬平县一同殉葬，我们只是想要寻条活路！”
彭千夫长的声音粗豪而具有感染力，他被逼入绝境，在这秋夜中爆发般的吼出来，当真是显得句句泣血，动人心魄。
春兰注意到，她身旁一些士兵已经因此出现了动摇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沉。
手无寸铁，身被绑缚，仍然能迷惑人心。宋明实从不留无用之人，彭铁链曾经身处千夫长高位，果然有他的长处。
只可惜，这样的人却是留不得了。
“所以，这就是你以阴私手段，杀害同袍的理由？你动手的时候，可有想过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春兰右手一划，指向不远处那二十二具尸体，眼中燃着冰冷光焰，“大家觉得，此人的话可信，还是大公子的决策可信？！”
士兵们闻言，脸上皆收了动摇之色，而同仇敌忾的愤怒心情，被春兰这一句话点燃。
大家在一个营里共事，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虽不见得彼此间都能过命，多少有些交情，好些兵士和死者还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和拐弯亲戚。
“杀了他！给我山子哥报仇！”郝采眼珠转了转，顿时明白了春兰的意思，首先带着哭腔吼出来。
“杀了他！！”
既然有人开了头，便必然有人按捺不住愤怒。
“杀了他！！！”
……
营中所有士兵齐声怒吼，竟有山呼海啸之势。
彭千夫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挽回现在的局面，春兰却哪能再给他机会。
青锋剑出鞘，一点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彭千夫长的咽喉。
彭千夫长再说不出话，他大张着嘴，目眦欲裂的盯着春兰，眼白中尽是红丝，怨恨的目光仿若要将春兰盯出一个洞。
春兰目光平静的与他对望着。
快要死去之人的怨恨，并不能使她心中有丝毫动摇。
按军规来说，她不应该就此将彭千夫长处死，而是应该将其交由上级审讯，再由上级进行定夺其生死。
然而彭千夫长几句话就能令她营中士兵动摇，放任他这样的人继续活着，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她以语言煽动士兵们的情绪，借机杀了彭千夫长。
身处此非常之时，只能行非常之事。
青锋剑入喉只得一霎，便被拔了出来，剑尖带出簇鲜红如玛瑙的血珠，挥洒喷溅在灼灼火把光焰中。
彭千夫喉间嗬嗬了两声，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粗壮的身体砰然倒下，在地面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叛贼之首已伏诛。”春兰收剑入鞘，目光冷冷掠过其余俘虏。
“李百夫长，李百夫长……我们是被彭贼隐瞒的！”有人开始求饶，“不知者不罪呀！”
有人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不停的磕头，一下下重重的砸在地面，发出砰砰声响。
“李百夫长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有人大叫着，涕泪横流。
这些人，全都是被彭千夫长秘密煽动，进而跟随他的军人。其中有百夫长，有十夫长，也有普通士兵。
彭千夫长此次行动是完全见不得光的，能跟随他意图逃离敬平县的，很明显全是彭千夫长的亲信。
这些人尽管在求饶，看似痛改前非，但变数太大了。
春兰在心中权衡着。
……
丑态百出的俘虏中，只有一人是安静的，也只有这一人并非军人。
她梳着男子的单髻，在一众男子当中显得分外瘦小不起眼。她一声不吭的蜷缩着，低头以乱发遮住那张脂玉凝就的脸。
然而这样的安静不起眼，在所有人都在求饶之时，就显得格外突出。
春兰注意到了她。
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出往日艳帜昭昭，令无数男人臣服于其裙下的模样。
她名为，无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