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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自以为是 ...

  •   后来,那一百块终于还是还了,还是交给宇宙同学还的。
      宇宙同学这次终于没有忘记,他最近对我的态度特别好,十分之殷勤,南山一日游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这是指望着我干活呢。
      我其实是有点不耐烦的,而且觉得他什么小破事情就要拿来和我再三讨论很没有必要,为了吓退他,讹他请我吃了两次饭。

      没想到这都没有吓退他,这天晚上我和宿舍的女生吃一起烧烤去——养生达人也要偶尔放纵一下,遇上了宇宙同学,他竟然放言邀请我们所有人。这也太下血本了,事情反常必然有妖。
      我一边吃肉串一边安慰宇宙同学:“别担心,就一个联谊活动嘛,出不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出门都会带脑子的。就算是有个啥小插曲,你放心,姐会替你扛——一半的。”
      宇宙同学还敬我酒:“天天,你可真是够意思,来,我敬你一杯。”

      我的酒量很差的,一杯扎啤就头晕,这会儿自觉面红耳赤,赶紧认怂:“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不能喝,你要喝酒你找梅梅,她酒量好。”
      “天天,你这样就对了,女孩子本来就不要喝太多酒。”宇宙同学最近对我各种表扬,全然不顾梅梅黑下来的脸。
      英子:“这要根据酒量,不要乱扯性别啊,宇宙同学。”
      宇宙:“哦哦,对了,我们天天是女权主义者,你们肯定也是。”
      华子:“女权怎么了,我们女生哪点比你们差了?大男子主义!”
      宇宙:“各位同学,我就这么一说,我这个是平等主义啊,咱们没有分歧。”
      梅梅:“是啊,我也觉得平等比较好。”

      “屁,哪有这么多主义,你们这群涉世不深的小青年啊。”一边这么想着,我老气横秋摇摇头,看着华子和英子围攻宇宙,梅梅还帮忙解围。现在觉得有趣,等生活柴米油盐就没有趣了。

      趁着大家不注意,我假做去卫生间,顺路把我们桌的饭钱给结了:大家互相还不熟悉,但我是知道,刘宇宙家境其实很不咋地,他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他来自比较传统的地区,家里面父母都是务农的,姐妹辍学了供他一个人念书,所以才心心念念要当公务员。
      让他请吃个食堂餐还行,这个就不合适了。

      结账的时候,酒有点儿上头,等着找零钱拿手正拍脸呢,冷不防碰见熟人,被嘲讽了。

      李铭:“吆,这不是咱天姐么,姐,您前面说教我们,不让抽烟喝酒的,怎么自己喝得跟红苹果一样啊?”
      我一看,哦,我都认识——这宿舍的人我曾经都熟悉到一起吃烧烤的境界,估计也是全宿舍集体来吃烧烤了,这家烧烤店的口碑果然不错,物美价廉气氛好,适合穷学生消费。

      我看一眼李铭,救你还能挤兑得了我?一捧脸卖萌:“你瞎啊,你们家苹果有我红的这么均匀吗,人家这是西红柿。”

      在场的人都被我逗乐了。
      李铭乐的嘴都笑歪了:“我去,谈天天你可真逗,注意点形象行不?”

      我:“姐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形象好注意的。”
      李铭:“姐,您老高寿啊就这么老气横秋的。”
      我:“你猜——”
      李铭笑出了猪叫:“厚厚厚厚,姐,你这和谁吃饭呢,咱一起呗?”
      我:“不用,这不我结账了都。你们——慢慢吃。”
      转一转眼看赵大海,这厮低着头,正找地上的蚂蚁呢,十分没有礼貌。

      反正,从那天晚上以后,赵大海就这幅看到我就不开心的样子,拿我当空气。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赵大海不喜欢我这样的——现在的我这样的。
      他喜欢的,是当年的我,傻白甜那一型的。人情练达一脸精明的御姐,不是他的菜。

      重生以来,姐常常揽镜自赏,镜子里虽然是年轻水嫩的脸蛋,可是仔细看眼神,再骗不了人的,经历过人情世故洗礼过的眼神,怎么也回不到十八岁的清澈见底。

      气质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我在班级里面,实际年龄是偏小的,可是大部分同学见了我都姐、姐的叫,因为我的确比他们要成熟。所有那些让十八岁女生一惊一乍、亦嗔亦喜的事情,我都没感觉,装都反应不过来。

      其实我也没有那装纯情小女生的心情。重生以来,虽然重新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的却不多,我有家里的爹妈需要不停的操心、唠叨和祝福,还有很多错过的未知等我探索——谈情说爱其实,算是多余的。
      关于赵大海,只有想起小米的时候才会想要关注,奈何现在的赵大海我觉得挺陌生的,我记得以前我认识的赵大海,特别爱干净,性格温柔体贴,对我百依百顺,和这个抽烟喝酒有点儿棱角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所以,算了吧,等以后再说吧,反正——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莫名心情不好,我接过零钱回来,借口喝的有点儿多,不肯耽搁下去,和姐妹们一起走人。
      刘宇宙先是有点儿意犹未尽:“天天,这才几点啊,坐会儿吧,坐会儿就好了。”

      等发现我结账了,又颇有点儿窘迫,仿佛被撞破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天天,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能让你结账,说好了我请的。”
      我假装很生气:“你以为我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吗,太小瞧我了。请客吃饭这种事,就是要大家轮流来,我们宿舍出来吃饭也是AA制的,对不对!”
      “对!”大家都挺我。
      梅梅小天真还很认真:“下次轮到我请了,你们别和我抢。”

      刘宇宙还想说什么,我已经和姑娘们簇拥走出去了。他脸色很是不太好,我想起这孩子自尊心比较强,只好让他请吃冰淇淋:他找到一个台阶,在甜品店给每个姑娘都买了一个甜筒,脸色才好了很多。

      回去以后,华子若有所思:“我说天天,宇宙同学是不是喜欢你呀?”
      我:“我谢谢您了。”
      英子:“我也有这个感觉哎,要不然一个男生陪咱们四个吃饭,多尴尬啊。”
      我:“不可能,我们俩就不是一路人。”
      英子:“可今天晚上,他眼睛就没有离开你,听说你付钱了以后,急的都快哭了。”
      我:“......不可能吧?刘宇宙怎么会喜欢我?”太惊悚了吧?
      梅梅:“其实......我也这么觉着,你们...挺配的。”

      我:“那他喜欢我什么呀?我一定改。”钢铁直男也能喜欢我,这是玄幻文啊!
      梅梅低声扭手指:“刘宇宙挺好的,天天你不喜欢他吗?”
      我看了看梅梅,她的表情竭力控制中,但是小女孩的心思很好猜——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性来,仿佛、好像梅梅她喜欢刘宇宙这一型来着???
      不要吧!!!
      她以前的老公,也还真是这一型的,一副处事精明又能说会道的精英范儿,全家都能掐会算演技高超,把她吃得渣都不剩!!!

      她结婚以后,不断被婆家试探底线,不断让步,不断牺牲,最后身心俱疲,净身出户。离婚以后,还被泼了一身污水,说她不孝顺不守妇道不是个好女人。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重度抑郁症的边缘徘徊,后来恢复了也对婚姻生活充满了失望和恐惧。

      我想起她刚离婚时,发木的眼神,头脑一热,干了我重生以来,第一件蠢事。
      我自以为要拯救梅梅,当晚对刘禹州进行了人身攻击。论述了他家境堪忧,过于钻营的种种特点,给他盖了个凤凰男的戳子。作为一个自以为心智成熟生活阅历较多的女人,我过分了,先入为主,背后说人。同时我没有考虑到梅梅的性格,她还那个为了感情就不顾一切、自以为正义的无知少女。

      南山公园的活动如期举办,效果正像我预期的那样,虽然活动很无聊很简单,但是刚上大学青年男女的热情,还是很好的撑起了这项活动,十元钱一个的毛绒小玩具礼品,也成功让大家对定向赛十分投入。
      除了一点点配合不足的小忙乱和小失误以外,整体是很成功的,用欢声笑语,团结友爱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由此,系里面对实际上负责全局协调的刘禹州印象很好,他崭露头角,一展身手的时间指日可待。
      至于本人,不算是居功至伟,也算是劳苦功高,可是这次南山之行后,刘禹州对我的态度陡然变差,变得莫名其妙的冷淡,每次见到我都话不投机,我俩的配合也仿佛回到了以前,各种别扭。

      这是过河拆桥吗?我很生气,并有一种被辜负和背叛的感觉——如果我还是那个娇气的十八岁小女生,我肯定会更加别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现在么,我总觉得很反常,虽然刘禹州不能算是多么厚道的人,但那控诉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能吃这个暗亏。电视连续剧看过了,就能总结出来一个定律:缺少交流是一切误会的源泉。

      于是,找个悠闲的下午,我在去系里的半路上守株待兔,逮住了找辅导员献殷勤的刘禹州。
      刘禹州同学还是那个德性,背着个土鳖的小书包,根红苗正抱本专业课教材,步履匆匆跟参加人民代表大会一样正经。看到倚着树百无聊赖欺负蚂蚁的我,顿了一下,准备无视的走过。

      那哪儿行啊,我一把抓住刘禹州的胳膊:“走,咱俩谈谈!”现在的小青年道行太低了,不待见一个人表现太明显太刻意了,这情商混办公室前途堪忧啊,
      刘禹州吓一跳,第一反应想挣脱。
      姐现在天天锻炼,生龙活虎的,一个白面小生还不手到擒来?轻而易举就把他拖进了小树林里。
      刘禹州一手揉被我抓疼了的胳膊,一边警惕的瞪着我,仿佛我要怎么地了他一样。

      我:“你这什么态度!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刘禹州......还在瞪我。
      我怒了,80后的演技都这么差了吗,不管什么剧情一律瞪眼,并且自从我重生以来,这个瞪我,那个也瞪我的,我是旺旺牛奶吗?我叉腰做茶壶状反瞪:“瞪什么瞪,瞪什么瞪,谁眼睛大谁有理吗!”

      刘禹州大约是很想维持冷酷的面孔,可表情又有点儿想崩,忍得十分扭曲,脸都渐渐红了。从瞪眼中败下阵来,改为低头找地上不存在的蚂蚁。
      我:“问你话呢,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啊,以后爱谁谁,老娘这个破团支书还不想干了。”
      刘禹州低头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楚。
      我:“啥?”
      刘禹州:“李梅梅说你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凤凰男,靠不住。”
      我......大白天的遭雷劈,你们这些孩子说话,都不要这么直接好吗,就不能不要指名道姓吗?

      刘禹州看我不说话,声音犀利起来:“你没说过吗?她撒谎了?”
      我:“......她没撒谎,我的确说过。”
      刘禹州冷笑:“那你还这么理直气壮找我?上次一起吃饭,我就觉得你瞧不起我,你说,是不是?”
      我:“是,我就瞧不起你。”
      刘禹州满脸难以置信看着我,小脸气得红了又白,小鼻孔呼哧呼哧,十分精彩。

      “唉,”我叹口气:“你看,我这么说一句,你就这么敏感,跟要吃人一样。别人私下里给你传的话,你都没有找我求证,就相信我看不起你了,处处针对我。学校里家境不好的学生多了去了,还有交不起学费的贫困生,人家也没有天天把这个那个瞧不起挂在嘴上。”

      刘禹州:“那你到底有没有背后说我?”
      “有啊。”
      刘禹州:“那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没狡辩,我承认呀。你们男生在宿舍不也天天说别人,说得还更过分呢,这个胸大那个腿长的,还议论我擦没擦粉,说我拜金,女权主义,假正经。”
      刘禹州的脸轰然通红,磕磕巴巴:“那...那那个是——”
      “你这个正义,肯定一句都没说过。”

      刘禹州强辩:“那是大家闲得无聊随便说的,那是之前,后来,我后来我对,我就——”

      “算了,不说了,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话,我给你道歉——我的确在宿舍里面说你的坏话了,是我不对。”
      刘禹州低声:“你还是瞧不起我,对不对,我从小地方来,家里条件不好,人也土气。”
      我叹气:“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你也没有什么让人瞧不起的,你这人太敏感了。其实我倒觉得你这个人大有前途,将来一准儿混得不错,是个当官的料。嗯,将来飞黄腾达了,说不定我还要求着你这个老同学帮忙撑腰呢,也不知道到时候谁瞧不起谁。”
      刘禹州看我半天,十分无奈:“你......谈天天,你这嘴,啥话都给你说了。”

      我拍他肩膀:“你认识我时间尚短,以后你就知道我了。”
      “知道什么?”
      “知道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对我的道德要求放低一点。”

      刘禹州:“那啥,我知道我不该生气,你们女孩子私下里说的话,随便传也是有的。我就是生气你——凭啥说我靠不住。”
      “你生气是对的,我背后说你坏话的确不对,我吸取教训,以后一定改,希望你接受我诚挚的道歉。至于靠不靠得住,光说有什么用,那得看行动啊。”

      刘禹州:“天天,其实你不说,我也挺——”

      “挺有自知之明的是吧,嗯嗯嗯,家里穷,小地方出身,人也......稍微有点点土,咱们学校的男生,一个比一个土气,这点你倒真不太明显。”
      “谈天天!”恼羞了。

      “我叫谈天天,您叫刘土土,挺配的哈哈哈哈。”中年妇女调戏起小青年来,毫无心理负担,十分畅意。

      虽然当面被损,但宇宙同学看起来心情好很多了,小眼神里面的小刀子软化了,改成无奈:“谈天天,都说你是说相声的,我看也是。”
      “是,我当年就该报个天津的学校,还能兼修一个第二专业。”

      “我看也是,我们学校也少一个祸害。对了,我不和你啰嗦了,刘老师找我呢,这会儿已经耽搁了,我先走了。”
      “等会,还没说完呢——”
      “行了,你不道歉了吗,算了算了。刘老师这会儿肯定生气了,回头就批评我,谈天天你就是专门坑我的。”
      “你真不生气了吗?”
      “你不都道歉了吗,生气有什么用,生气你就看得起我了?”
      “你那啥,凤凰男什么的,真的不要介意啊,我就是大嘴巴乱说的。”

      刘禹州:“介意啊怎么不介意,谈天天,你不是说我以后有出息吗,等我有出息了,把凤凰上面的引号去掉,就不用介意了,是不是?”
      他冲我一笑,小眼神儿颇坚定,好像连喝三碗鸡汤一样精神抖擞,连跑带跳去赴刘老师的约去了,留下我在原地十分羡慕:年轻就是好啊,看看,这么容易就满血复活了。

      忽悠完刘禹州,我原地踱了一圈,坐下来叹口气:原来是梅梅,梅梅这是喜欢他了吧。重生之前,我和刘禹州关系莫名其妙就不好,我在宿舍里诋毁他次数多了去了,两个人各种互相看不顺眼,跟乌眼鸡一样......
      算了,都是一群小孩子,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这次也是长个教训,本来就是我的不对,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走心。
      我想静静。

      人一安静下来,听觉就格外敏感,旁边的树丛仿佛有轻微的咔嚓声。好奇心害死猫,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赵大海跟个山鸡一样坐在树丛里,手里面咔嚓响的是个开开合合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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