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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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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个,我也很想听,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给我听。
江晏北心里默默想。
嘴上却没说出来。
有些事,想想也就罢了,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亲近到那份儿上。
江晏北并不想做没皮没脸死缠烂打那种人,倒不是他拉不下脸面,只是他觉得那不够尊重对方。
感情这种事,本就讲究个两情相悦。
越是强求,就越求不得。
这些道理他很清楚。
“冷姐姐你喝的太多了。”他觉得自己脸皮是真的越来越厚了,明明和对方差不多的年纪,却能面不改色地喊对方姐姐。
“这个度数很低的,没事。”冷言袖道,随即她就跟想起什么似得,忽然问他,“你真的能喝酒吗?你看着像个未成年。”
江晏北黑线,却还是强调,“我快二十了,能喝。”
想当初,他不算千杯不倒,也算是酒桌上的佼佼者。
就是如今的身体还没有经历过无数酒精的洗礼罢了。
想到自己上次喝醉的场景,他还是觉得自己得悠着点儿。
索性冷言袖说的是对的,度数低就真的是度数低,一直到喝完,江晏北都神智清明,甚至连微醺都不到。
而冷言袖呢?
却已经重新倒在了沙发上。
江晏北疑惑了一瞬,继而了然。
向来都有那么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并不是让人醉的真凶,顶多只是协助,真正让人醉的,还是她自己。
她想醉,所以醉了。
江晏北说不出什么感觉。
有无奈有温柔,倒是原本他认为应该有的心酸消失了。
他喜欢她的深情。
无论是对谁深情。
那么就不该心酸难过。
不该,就不要做。
起身重新将薄毯盖在对方身上,他便又转身将窗帘拉开。
此时已入夜,细碎的星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给屋里撒下一片璀璨安然。
夜是最宁静的,却也是最不安宁的,万千思绪都会趁着这个脆弱的时候纷涌进脑海里,叽叽喳喳,纷纷扰扰,吵得人比白日里还要烦恼忧愁。
江晏北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时间,许许多多纷影都在电光火石间从他脑中闪过。
前世今生,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年不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仔细想起来,他却依旧觉得自己经历过的日子几乎乏善可陈。
就连想要回忆,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值得他开心的、留恋的事。
记事起便在孤儿院的经历,让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有种自己游离于世界中的漂浮感,沉浮不定、独行不安。
他渴望拥有,却更加害怕被抛弃。
这大概也是他前世并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
直到重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的无趣,人生是那样的空虚。
他平时无聊会逛论坛,在上面看到了许多失恋、失业、失婚的树洞贴、挂贴、求助贴。
很多网友都会留言安慰出主意。
而他看着那些,却只觉得羡慕。
并不是羡慕那些人有人安慰,事实上,如果他去开个贴,估计也会有不少人留言,但那挺没意思的,他觉得。
他是羡慕那些人曾经被拥有、被依靠过。
而他却连想要依靠或者被依靠的对象都没有。
只有悲哀和孤寂几十年如一日,如影随形。
江晏北轻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眼瞎,如今看上的人,依旧是不需要依靠的那种。
所以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很想知道。
但也知道,这其实没有答案。
因为没有意义。
就连那些一口一个好帅、爱你的粉丝们,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曝光率的降低而再看不见人影。
他又期待什么呢。
还不如期待这夜色能够长一点,也好让这样安静相处的时间能多一点。
因为,等天一亮,连这样有人陪伴的假象都维持不住了。
一直到凌晨,江晏北才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不知道是何时失去的意识,但等他醒来,迷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这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他怔怔半晌,才抹了把脸,掩住一抹苦笑。
果然还是只剩他一个人啊……
见此,他也不再留恋,拿起外套穿上,又用冷水洗了手脸,意识彻底清醒,这才缓步离开了酒吧。
服务员从外面匆匆回来,手里还拿着热腾腾的牛奶油条鸡蛋,脚步略有些着急,飞快走到包厢,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继续敲了敲,依旧没人应。
这才拧开门推门进去,“先生……”
只见包厢里安静如斯,空无一人。
他面上生出抹紧张来,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嘟——
嘟——
嘟——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清泠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宛如山涧中一道清泉从青石上击打流过,清澈透灵,沉静悦耳,却夹杂着一丝莫名和疲惫,“什么事?”
“老板,我刚刚按您说的去外面买了早餐,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您说的那位客人已经走了。”
这服务员有些担心老板会埋怨他没办好事,腿脚不够快,因而声音有些忐忑。
那边沉默片刻,才听见有人道:“没事,那就算了,你们自己吃。”
直到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服务员才松了口气,从对事没办好的担心中退了出来。
他们老板虽然看着有些冷,但其实是个挺温和的好人。
是他想岔了。
那边,坐在出租车上的冷言袖看了会儿手机,双目却始终没有转动,明显已经走神许久。
良久,她才苦恼地揉了揉额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心中鲜少地泛起一丝后悔来。
对自己昨晚的行为。
明知道那人心思有异,她竟还任由自己同他独处,这是生怕对方的岔路还不够远吗?
比对方大那么多,却还这样任性。
冷言袖心中生出些许歉疚来,她总觉得自己责任比较大,何况从年龄上看,她又习惯以长者的心态来要求自己、面对对方。
是她错了。
她昨夜微醺,却并没有醉得断片,自然知道昨晚其实很安宁。
可虽说并没有发生什么,仅仅是安宁得独处一夜,也已经很暧昧了。
不拒绝,本就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