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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

      邵嘉禾很莫名。

      不要再吓唬鬼了……

      似乎是因为他的沉默,气氛微妙地停滞了。

      屈景明站在他身前,无声地瞥着他的反应,微微蹙了眉。

      邵嘉禾:……?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有客人来了。”
      邵嘉禾舒了口气,马上凑近了去看显示器。

      可视门铃链接了客厅的显示器,能看到外面的场景。

      但,外面空无一人。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却还在响。

      对面像是极其急迫,拼了命地摁动门铃。

      鬼?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一人一鬼的脑海里。

      邵嘉禾犹疑说:“这……是鬼吧。”

      话音刚落,外面的“他”已经开始敲门了。

      ——咚咚咚!

      “真的是鬼?”
      屈景明来了兴致,很快走上前。

      邵嘉禾急了:“等等,你不要开门啊。”

      “知道,不开门。”
      屈景明在猫眼那儿看了眼。

      半晌。

      “……艹。”

      “怎么了?”

      “外面是黑的。”

      “啊?”

      “‘那个东西’趴在门上看。”

      他看到的,是眼睛。

      “…………”
      好恐怖啊……

      邵嘉禾虽然是只鬼,但他也怕这种灵异事件,声音都颤了起来:“你不是在骗我吧,我不信……”

      “我骗你有什么意义。你不是鬼吗,你怕什么?”

      他怎么还有闲心笑啊……
      邵嘉禾咕哝了一句“我就是怕这些啊”,接着也胆战心惊凑过去,很小心地看了看猫眼。

      不是黑的……

      但,外面有个长发人影。

      他马上去瞄显示器——空无一人。

      真的有鬼!

      他后背贴墙,眼神慌张之余也带着一丝镇定,小声地自我打气:“你说得对,我是鬼,我怕什么?这只鬼可能只是走错门了。等等……你为什么能看到鬼?”

      “我偶尔能见到。”

      “你不害怕吗?”

      “你说呢,我家里已经住了一只鬼了。”

      “……”
      这倒也是。

      一个不怕鬼的人类与一个怕鬼的鬼,站在门后,互相对视。

      “现在怎么办?”
      他问。

      屈景明注视着他的表情,脸上浮起一个笑靥:“当然是……不能开门。”

      “……”

      邵嘉禾旋即见他在通讯录里拨了一个号码。

      “你给谁打电话?”

      “一个师傅。”

      “捉鬼的?”

      “嗯。”
      首都的通灵师圈子很小,他上次找的那个中年人算是有些名气,但是不是骗子谁也说不准。

      眼下能联系上的只有中年人通灵师。

      电话通了。

      屈景明简要复述了现在的场景:“我门口来了只鬼。”

      中年人:“……”

      “怎么处理?”

      “小兄弟,你真是命途多舛啊!你边上那个小鬼在吗?让他去问门口的鬼想干什么。你是活人,还是少和鬼接触。”

      “他说他害怕。”

      “哈??”
      中年人心想,这他妈就离谱。

      鬼怎么会怕鬼……等下,鬼说怕就不让他去问了?

      真的当成老婆养了啊?!

      中年人沉默了,又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道困惑的少年音。

      “需要我去问吗?好吧,我过去问问鬼……”

      嚯,雇主的鬼新娘。

      “等下。”屈景明叫住他,“郑师傅,你和他说说要怎么做。”

      他把手机开了免提。

      “你问那只鬼想做什么,”郑师傅语气严肃了些,“不管她怎么说,你都别开门。”

      邵嘉禾嘀咕着“好吓人”,但他已经是一只鬼了,好像也不会有更差劲的结局吧?

      他硬着头皮走到门边,小声说:“请问,你想做什么?”

      敲门声停了。

      一片死寂。

      另一边,屈景明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抬头,眼前是少年探头探脑瞄着猫眼的身影。

      害怕,却又好奇,一直往外瞧。

      “你靠门太近了。”

      “还好吧。”

      “后退。”

      邵嘉禾不明所以,突然被拎着后衣领拖到墙边。

      屈景明自己走到门边往猫眼看。

      长发的女鬼还在门口。
      一身染血白衣,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

      邵嘉禾低声说:“她还在外面?为什么?”

      郑师傅咂舌:“你再问问她?”

      他飘到门边,刚想说话,外面的女人就开了口。

      “怎么不给妈妈开门呢?”她伤心地哭了起来,“小宝,我在这里。”

      寂静的晚上,她的哭声凄厉幽怨。

      邵嘉禾听得头皮发麻,一瞬间也想起了今天去陵园的事。

      今天是那位女士的忌日……是她吗?

      他小声问通灵人:“现在怎么办?”
      说着,他看向屈景明——已经沉默地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心。”
      他提醒屈景明。

      “我不认识她。”
      屈景明说。

      意思是,这不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

      郑师傅解释:“不是恶鬼,她认错地方了,估计是一只可怜野鬼……生前想回家,但找不到路了。好声好气和她说清楚,你俩应该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

      “阿姨,你认错人了,”邵嘉禾对门外说,“这里不是你记得的地方。小宝也不在这里。”

      “怎么会?你开门,让我看看!”
      她突然尖嚷,邵嘉禾也被吓到了。

      她来来回回念着小宝这个名字,不停地摁门铃敲门,言行疯狂。

      屈景明已经听得不耐烦:“她为什么认错别人家?”
      对这些东西,他一点耐心也无。

      “不知道。”
      邵嘉禾心里觉得她很可怜,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痛苦和悲戚。

      转头一看屈景明阴沉厌烦的神色,他心里咯噔一下,猜到这人现在心情很不好,气压都突然变低了。

      双重事故……

      沉默几秒,邵嘉禾对门外说:“我和他都不是‘小宝’。他不住在这里。”

      门外,女人一下子安静了。

      她问:“他住在哪?”

      “我不清楚……”

      郑师傅突然说:“劝她走,别再和她聊。”

      邵嘉禾只得和她解释,自己马上要睡觉了:“阿姨也快去休息吧,估计小宝已经睡下了,明天再找。”

      门外传来几声啜泣,接着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等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邵嘉禾才悄悄舒了口气。

      “她走了。”

      “现在应该没事了,你俩最近出入注意一下,最好门口贴个符……啊不行,你家有只鬼,不能贴。”郑师傅哈哈一笑,自以为很幽默,“差点忘了呢!好了没事了,散了散了都去睡觉吧。”

      电话挂断了。

      邵嘉禾心有余悸,他还是第一次撞到鬼。

      总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鬼魂跑到这里来了?

      门外那位女鬼,以后还会出现吗?

      他心里纠结,转头也问了屈景明。

      “不知道。”

      “你得去找个道士吧?”

      屈景明回想今天的事,很奇怪,以往从未听过这里的公寓闹鬼,说不好是不是巧合,毕竟他家里现在就住了一只鬼。

      但不论如何,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是人是鬼都得休息睡觉。

      邵嘉禾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但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他一个人待着就觉得心里发毛。

      “之前也是早上六点换班。”屈景明低头拿了片维生素C嚼着,与他分享规律,“估计以后不会改了。”

      等了两秒,他没听到回应。

      一转头,少年正紧紧搂着抱枕,在沙发上不知道嘀咕什么。

      他皮肤白,睫毛长,长得又很乖,像个碎碎念的瓷娃娃。

      屈景明仔细听了一下,关键词是“有鬼”、“晚上很黑”、“开一盏灯”。

      ?

      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怕黑的鬼。

      “怕黑就开灯。”

      “……开灯了睡不着。”

      “那你想怎么办?”

      “我就是说说,没想怎么样。”
      邵嘉禾忙不迭躺下了,他怕屈景明觉得他事太多。

      屈景明难得耐心:“等到六点,我和你就在一个身体里,为什么怕?”

      因为还有几个小时……

      邵嘉禾在心里默默反驳。

      “好好睡觉。”

      啪。
      他把大灯关了。

      但留了一盏客厅的小灯。

      邵嘉禾盘腿坐着,借着月光低头检查着自己的手。

      越来越像活人的样子了,不是以前那种非常透明的灵魂。

      “景明……我有件事拜托你。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我,是不是看起来比以前正常了?”

      说着,邵嘉禾坐起身,在沙发上慢吞吞膝行靠近了些。

      这个角度,屈景明一低头就能看清他的脸,柔软的黑发,干干净净的苍白面庞,睫毛微颤,湿润眼眸里细微的表情……他显然很不好意思,对视了几秒就眼神躲闪。

      “是不是正常了?”
      音量都小了两个度。

      “怎么算不正常?”
      他像是有些嘲弄意味,但也像没有。

      不论是或不是,在他的戏弄似的打量下邵嘉禾尴尬到快忍不住飘走了,才听到屈景明一句语速很慢的“比以前正常了,别担心”。

      邵嘉禾舒了口气,双手不自觉搭在膝上搓了搓。他穿一件泛白的宽松牛仔裤,折起的裤脚下是细伶的一对雪白脚踝。

      “以后还得帮你检查这种灵魂状态?”

      “你不方便的话就不用了,拜托你只是我自己的视角不好判断,因为镜子照不到我自己。”他很不好意思地解释,“打扰了。”

      太尴尬啦!他赶紧寻了个理由飘到阳台。

      屈景明在客厅看一盆新茉莉花,回眸时往阳台看过去,轻纱的窗帘外面隐约有一个单薄的少年身影,正蹲下身望着几丛山茶花,嗅花叶的气味。

      屈景明看不出小鬼有什么伤人倾向,像是连一朵带刺的花都捏不死。

      他转头给中年通灵人发了消息。

      [那只女鬼,还会再来?]

      郑师傅回答:[不好说,她找不到回家的地方,可能还会走错。最好是能把她送走——让她回家,了了心愿,然后做个法事请走。我这几天不太有空,暂时去不了你那里。]

      他又补充:[着急的话,就你家的小鬼帮忙,让他去做和女鬼对话就行了。]

      郑师傅等了等,等到了对面的离谱回答。

      [他怕黑。]
      [你来处理。]

      郑师傅:?

      ……

      次日一早,六点半。

      邵嘉禾一如往常从床上醒过来。

      屈景明的生物钟好准时……

      12小时共享身体,好像变成了惯例。

      手机上已经有裴至的新信息了,问他大概几点到地铁站。

      他回复:[你这么早就醒了呀,八点吧。]

      裴至回复了他一句[okk]。

      因为不会开重型摩托,邵嘉禾还是打车出门。一大早,街上人已经挤挤挨挨人满为患。他在斑马线前等着绿灯,戴上耳机,叫了几句屈景明的名字。

      【?】

      “就是好奇你在不在,早安。”

      【嗯,早安。】

      “我睡着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邵嘉禾很好奇。

      【研究鬼魂啊,不然呢O(∩_∩)O】

      “研究我?只有这个?”

      【也不止吧。】

      “比如?”

      【比如今天你们打算玩多久,傍晚之前,我们得去见另一个通灵人。】

      邵嘉禾忽然浮想联翩。屈景明大半夜不睡觉,恐怕不止是在联系道士……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豪门成员,一朝被夺舍,怎么看都很像是话本狗血故事,甚至他和鬼魂两人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彼此绑定的,的确给人很多遐想。

      出了地铁站口,远远地就能见到那个高挑的男同学。

      裴至朝他笑:“我来得早了点。”

      “还好我也提前出门了。”
      邵嘉禾匆匆走近。

      裴至看向这个神秘鬼魂——他还是戴了口罩,眼中有些温和的笑意。

      只消见到他的神情,裴至就想不起来这是屈景明……虽然本质上也可以说不是了。

      从地铁口到省博只几百米路,两人步行过去,边走边闲聊。

      “车祸后身体感觉怎么样?”
      这种关心的话,裴至甚至没问过屈景明,但对着他就很有了解的心情。

      他面不改色,继续说:“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可以和我聊聊。”

      邵嘉禾其实没有多少感觉,只是伤口有点疼,但其实也还好。

      这种感触,也许是屈景明来回答更合适一些。

      他悄悄在手机上打字,问:[车祸后身体感觉怎么样?]

      【你问我?】

      [他是在问你呀。]

      【没有感觉,就这么回。】

      怎么可能嘛。

      邵嘉禾只得疑惑地解释:“就……还好吧。如果有疑问,我会问身边人的。”

      裴至笑道:“你身边那些同学估计都很乐意解答。”

      周末,省博里来了很多小孩子,场馆内很吵嚷。邵嘉禾去看展馆里的文字介绍,被一个小孩子撞了一下,自己口袋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他低头捡起来,是一个菩提手串。

      早上出门的时候,邵嘉禾是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大衣穿上,没注意到口袋里还有这个手串。

      [原来你也戴这个?]

      【偶尔盘一下。^_^】

      [以前班上有些女孩子晚自习就盘菩提手串,盘得很润。]
      邵嘉禾把手串戴在手上,想着不然等下又不知道掉哪儿了。

      屈景明忽然问:【你去世多久了?】

      [不到半个月。]
      他打字说。

      邵嘉禾没有对屈景明讲过他是怎么过世的。

      嗯……不想说。

      对他而言,死亡是很悲伤的事。

      年纪轻轻,就这么消失了。
      他原本期待了很久的大学生活,也一夜烟消云散了。

      但这种话,不方便和屈景明聊。

      【读高三?】

      [嗯。]

      【成年了?】

      [快了。]

      【南方人?】

      [是的……怎么了?]

      邵嘉禾觉得有点点奇怪。
      ……仿佛见到屈景明正拿了一个小本本做记录。

      但问这些信息有什么用吗?

      【先这样吧。】

      [……噢。]

      “古埃及人相信死而复生,制作干尸,预备法老的复活。”裴至注视上面的塑像,转头对他说,“你有宗教信仰么?”

      邵嘉禾等了等,没有听到屈景明的回答,只得自己猜测着回答:“没有。”

      屈景明不像是信教的,但从他对鬼怪之事的态度看,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神祇啊鬼魂之类的东西,像是那种路过寺庙也不会进去拜一下的。
      无所畏惧。

      “我也没有,但世界上大概真的有些超自然力量……”裴至意识到话题有点危险,又换了话题,“你拍照了吗?”

      就拍了几张。

      邵嘉禾以前是很爱拍照片留念的,但现在的记录欲望降到了零点,就连拿手机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毕竟不是自己的手机,信息和通讯录里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有时候怀疑,他会不小心看到些不该看的,比如前女友的照片、来电之类的。

      邵嘉禾拍了张泥板藏品,又在备忘录上和他写字交流:[睡着了?]

      【没有。】

      [刚才他问你,你都不回答,我只能说没有了。]

      【我和裴至没有对话的兴趣,以后这种问题你看着回答。】

      [你们关系不好?]

      【只是朋友。】

      [如果我说错了怎么办,没关系吗?]

      【等我出来再圆,不是什么大事,谁会在意?】

      [噢,你有前女友吗?]

      【._.?】
      【为什么问这个?】

      他懊恼:[我才想到这件事,如果你有前任或者现任,她打电话过来、偶遇,我很容易露馅的。]

      【你以为我有前任现任?】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问你。]

      屈景明认为这很冷笑话,这兄弟似乎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许给别人当老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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