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五桌 ...
-
俞心窝在程橙的独居公寓沙发里，啃着西瓜宣布：“经过我的慎重考虑，我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个房。”
程橙正在温书，听见这话，挑眉看向她：“我这几个屋还不够你住？”
“你这儿离学校太远，我要是搬你这儿住，我妈就得怀疑我租房的真实动机。”
程橙叹气：“你也是真够笨的，阿姨既然那么盼着你谈恋爱，那就去谈呗。”
俞心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这个善变的女人，前两天不是还说咱俩谁谈恋爱谁是狗？”
“哎呀，你能不能灵活点儿，此一时彼一时，你可以主动提去见见玉美阿姨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呀，甚至可以找人假扮你男朋友呀，然后过一阵子就说‘不合适分手了’不就行了嘛。”
俞心不服不忿的：“我费那劲，我又不犯法，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我上哪儿找人假扮。”
“那你在学校拿徐琰陆挡领导的牵线，效果不就很好？”
俞心鲠住，有点儿心虚：“那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这事儿我可只跟你说了，你别给我传徐琰陆耳朵去。”
“咋的呀？跟学校好意思拿他假扮，跟家里就不好意思啦？”
“那可不一样，跟学校的领导同事们总是好敷衍的，你玉美阿姨……啧啧，她可不好忽悠。”
这时，善变的橙子小姐又忍不住撺掇闺蜜——
“哎？心心，你干脆，格局打开，直接喊徐琰陆帮你一把，万一扮着扮着成真了呢？”
“找他？”俞心哼一声：“找他都不如找顾昶来的靠谱。”
“程橙不解：“此话怎讲？”
“你想啊，他，徐琰陆，长成那个样子不说，现在又是那种身家，”俞心掰着手指给她分析：“然后我跟你玉美阿姨说，妈，这我同学，现在是我男朋友，我妈能信？”
“为什么不信？你有点儿自信行不行？”
讲道理，她当年就是信了闺蜜这句“有点儿自信行不行”等鬼话才借酒壮胆表白的。
时过境迁，她对徐琰陆的心思早就回归好朋友了，再说就算真要谈谈假恋爱哄王女士高兴，那也犯不上找徐琰陆这种王炸配合。
一计不成，程橙又献一计：“要不，我帮你跟他通个气？保不齐他在你们学校附近刚好有房子，那你租都不用租了，我发现这人神通广大的。”
俞心简直想尖叫：“我租我的房，关他什么事儿你跟他通什么气啊？”
那还不是因为徐琰陆各种糖衣炮弹利诱我。
时机远不成熟，程橙当然没傻到把这话吐露出来。
只见程橙面不改色，说出口的话也相当有理有据：“噢，他财大气粗的，万一房子太多空着也是空着，你租金付谁不是付，便宜朋友总好过便宜外人嘛。”
So……还以为橙子这家伙是想撺掇她占徐琰陆便宜。小人之心了不是？听完闺蜜的话，俞心不好意思地腹诽自己。
不过那也还是算了吧，徐琰陆的房子，她可负不起租金。
“安心看你的书，这么一点儿小事情，我自己就搞定了，”俞心眼中光亮炯炯：“这回我一定要彻底摆脱催恋催婚，哼哼。”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程橙一盆冷水浇下来：“明天你不是得去参加同事婚礼吗？估计我玉美阿姨还得给你上课，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俞心：“……”
*
胡筱彤的婚礼很是热闹。
但更热闹的是，前日胡筱彤的单身聚会令俞心的神秘男友一举成名。
此时此刻，一桌坐的同事们对俞心的婚恋极为关心，大家对“她这位男朋友”的探讨热情度远比新婚佳偶还要高。
“俞老师，你也太低调啦，男朋友这么优秀都没见你主动提过。”
“是呀，那天多亏了俞老师的男朋友，大家玩儿的超级开心。”
当事人满脸问号。
“还给打了超低折扣，比胡老师他们之前定的那套环境好得不是一个档次。”
周五晚上大家不是都回去了吗？明明胡筱彤亲自给她打的电话，说是聚会取消了，难道她记忆错乱了不成？
什么情况？
俞心一头雾水，但也不敢贸然搭话。
“听说长得巨帅？太可惜了，两次我居然都完美错过。”
“巧了不是？校门口那回和前天，两次我都碰上了哈哈。”
“俞老师，你们俩准备谈多久结婚呀？”
被点名的俞老师一激灵。
她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么没谱儿的问题。
“那什么，”俞老师小心翼翼探问：“周五那天……你们玩儿到几点钟呀？”
“通宵呀，”金莉俪抢先回答：“大伙儿想喊你带男朋友一起过来热闹热闹，然后胡老师说别打扰你们小两口的二人世界。”说着还冲俞心暧昧眨眼。
俞心已经懵得不能再懵。
上当了，胡筱彤那天打电话是骗她的，聚会根本没有取消，大家更没回市区。
可胡筱彤干嘛要骗她？
徐琰陆！
你这个大骗子！
念头也就刚出来的功夫，搁在桌上的手机应景地唱响，屏幕赫然闪着大骗子的名字。
同事们的热络探讨不绝于耳，俞心背过身去接电话：“喂！”
线路那头明显卡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感觉火气有点儿大呢？谁惹你了？”
他还好意思问的这么事不关己。
俞心轻哼一声，碍于当下人太多，没搭话茬：“你找我啥事？”
那头笑一声：“没事不能找你？单纯想你还不能找你了？”
这话要是从顾昶嘴里说出来，她都能信。毕竟他们几个常常好几个月才聚一回，十天半月都少有。
可是昨天前天她都跟徐琰陆见过面，徐琰陆找她比她妈还勤。
要不是明知道他只当她是好兄弟，都要以为这人是在追她了。
俞心没好气道：“有没有正事儿？没有挂了啊，我参加婚礼呢。”
“怎么没带我一起，我不说了很想观摩婚礼么？另外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他还有理啦？
俞心的小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她下意识站起来，走到偏僻角落，舞台上的一对新人正被司仪调侃，台下笑声不断，俞老师的质问也跟随而来。
“我问你，你干嘛骗我？”
徐琰陆略一顿：“什么？”
“别装了，周五晚上，你故意不让我跟同事会合的吧？”
那头没说话。
罪名也因此得到证实。
“徐琰陆！你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不想搭理你了，拜拜！”
“罪人”来不及申辩一句，嘟嘟嘟的占线声已然光临。
俞心重新回到座位，录现场视频发给闺蜜。
徐琰陆的文字消息却率先进来。
“你刚电话里说的什么没听清，你那边太吵了，不如见面说吧，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真的好想大吼两嗓子。
手机静音，塞回包里。
舞台上的主持人宣布接下来是接手捧花环节，大力号召台下单身人士们做好准备。
此刻，俞老师的心思仍沉浸在刚刚的烦躁里。
然而。
伴随着宾客的阵阵欢呼声，胡筱彤手中那捧花球朝俞心所在的方向抛了过来。
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齐阳还热心助力一把，扬手就将花球一巴掌扇进俞心怀里。
俞心：“……”
起哄声瞬间响起。
主持人热情邀请接到花球但十分懵逼的俞姑娘上台。
被赶鸭子上架的滋味不太好，但不能扫兴，俞心就抱着花球上台了，胡筱彤十分兴奋地冲她使眼色。
主持人直截了当，将话筒递到俞心嘴边，笑容满面提问：“您有男朋友吗？”
“……”俞心无语地抬头瞥一眼主持人，心说你真是个会提问的小天才啊。
早知如此，她刚才就应该跑路的！
这她还能有第二种答案吗？
俞心在领导同事们的睽睽众目下，陪着笑脸艰难吐出一个字来：“有。”
……
婚宴一结束，俞心就找借口先撤了。
微信里，徐琰陆发来的消息排成一列。
程橙也发来一条消息：完事儿打给我啊。
俞心没点开徐琰陆那堆消息看，直接语音打给程橙。
程橙接的很快：“你完事儿啦？”
走在酒店大堂里，俞心一手拿着捧花，兀自对闺蜜吐槽——
“橙子，徐琰陆那个大骗子，前天晚上他给我同事们安排的场地，然后跟我同事合起伙来骗我说聚会取消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想干啥呀他？”
“呃……心心啊……”
俞心噼里啪啦的输出使得程橙根本插不上嘴：“今天这婚礼参加的非常憋屈，现在全校教职工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哎，你可得守口如瓶啊，不能把我拿他当挡箭牌的事透露一丁点儿，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徐琰陆出现在二中附近，对了橙子，我租好房子以后你也别跟他提啊，要是被他知道了新地址……”
“心心！”
程橙突然大吼一声。
俞心吓一跳，叮嘱也跟着中断：“你干嘛？”
那头静悄悄没动静。
俞心看看信号，满格。
“喂？橙子？”
“嗯，拿我当挡箭牌，还说我有毛病。”
“来你说说，要是被我知道了新地址，会怎样？”
谁又能想到，线路里居然传出徐琰陆幽幽的声音。
“……”俞心当场石化。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
手机还附在耳边，眼睛看见那辆车的瞬间，一句“不好”唱响在俞老师脑海中。
更不好的是，早已习惯眼观六路的韩明迅速发现目标，麻利下车跟目标热情挥手：“俞小姐，这里。”
俞心尬笑一声。
跟闺蜜的语音通话尚未挂断，线路里就这么继续传出徐琰陆不容置喙的低沉命令声。
“杵那儿干什么，别想溜啊，赶紧过来。”
啊……这诸事不宜的星期天，老天奶啊。大橙子，你什么情况？你的手机为什么被姓徐的给控制了？
奈何大橙子听不到她此刻的心声。
俞心一咬牙，决定勇敢面对现实。
趁同事们还没出来，她赶紧小跑着奔向那辆车，自动车门徐徐打开。
一上车便迎上徐琰陆似笑非笑的审视目光，旁边坐着“sorry姐妹，我晚点儿跟你解释”的程家大小姐。
车子很快驶离，捧花搁在后排空位上，理亏的俞心老实坐好，还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脸坚毅地梗着脖子不说话。
徐琰陆盯着她，轻飘飘吩咐：“解释吧。”
俞心也是服气的，在每个自己十分有理的上风口，徐琰陆总能幸运地让她理亏到怀疑人生。
为什么要嘴欠自曝？为什么？
俞心清清嗓子，多少有些尴尬地反问：“嗯……还用解释吗？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徐琰陆的声音陡然提高一截：“你租房子干什么？”
“那么大声干嘛，我不聋。”俞心声音比他还大，她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程橙搁心里给闺蜜竖起大拇指。
韩明目不斜视地开车，虽然他真的很想从后视镜里偷瞄一眼老板此刻的表情。
好了不用看了，因为韩明清楚听见老板的声音就此温柔下来。
“为什么要租房子？想住哪里？怎么还不能让我知道？”
俞心很无语，这仨问题她一个都不想回答。
见她不说话，徐琰陆扭头问程橙：“在哪下车？”
程橙如梦初醒，心知这是要撵她下车了：“噢噢对，送我到地铁口就行。”
“橙子你去哪儿？”
“我回家。”
“那我也去你家。”
靠！开什么玩笑，徐琰陆可是拨冗亲自陪她刚拜访完教授的人。她闺蜜要是能嫁给这种男人，那成不了她自家嫂子也是甘心的。
毕竟闺蜜的幸福最重要，闺蜜幸福她就幸福，全世界还会有人比她更盼着自个儿闺蜜暴富吗！
相信不在少数。
豪门虽然吞针不好过，但对方如果是徐琰陆，她闺蜜往后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你不是昨天才在我家窝一天？”程橙趁机帮贵人制造机会：“考不上你负责呀？我回去背书，你今天别来影响我。”
俞心难以置信地瞪着她，都没来得及问句“你俩怎么会凑一起的”，地铁站就到了。
韩明利索地将车停在路边。
程橙麻溜下车，有一种“我闺蜜明天就要统治这颗星球”的牛逼松弛感。
不过临走前没忘回头冲俞心抛媚眼：“晚点儿找你聊啊宝贝儿。”
车门即将关上，俞心朝程橙大声叮嘱：“哎你，注意安全。”
徐琰陆习惯坐后排，他拍拍身边的位子：“过来坐。”
俞心没动地方。
徐琰陆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来到刚刚程橙的位子坐下，俩人并排。
见老板一切妥当，韩明这才继续行驶。
说实在的，他一点儿不明白老板在这位俞小姐面前怎么就能卑微至此……看吧，竟然开始给人家掏零食了，真的没眼看。
甚至都没等人家俞小姐开口问，自己就主动解释了——
“你闺蜜求我陪着去见博导。”
“喔，我说呢。”俞心很自然地接过零食，袋口已撕开。
吃人嘴短，何况这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进口小零食还这么好吃。有感于自己刚刚情绪不佳，俞心主动示好：“我虽然利用了你，但是你也骗了我。”
徐琰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就扯平了，这事儿谁都别再提了啊。”
闻言，徐琰陆点点头：“可以，那么解释一下租房的事吧，为什么租？想在哪儿租？”
开着车的韩明听得津津有味。
他老板果然是个会抓重点的，直接忽略了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地址。
俞心把薯片咬得咯吱响，情绪不满地委婉抗议：“这是我的私事。”
徐琰陆盯了她一阵，没吭声。
韩明迅速从后视镜中偷瞄一眼，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放点儿舒缓轻音乐来调节车内的紧张气氛。
俞心也不吭声，就一直低着头吃零食。
好一会儿之后，徐琰陆通知她：“那么我只好去问玉美阿姨了。”
俞心不服不忿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你干嘛一定要知道？”
徐琰陆的好意里藏着他自己都没觉察的霸道：“因为安全很重要，想住哪里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咋就不安全啦？”
听见这话，俞心气得把零食往他怀里一塞，大眼睛乌溜溜的，对其怒目而视：“我们是好朋友不假，但是也得有各自的独立空间吧？”
俞心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来来来，你好好算一算，自从你回来，是不是几乎天天都薅着我陪你干这干那？我是你好朋友又不是你女朋友，再说了难道你女朋友都没点儿人身自由必须随叫随到问啥答啥咋安排咋是吗？”
韩明倒吸一口气。
感慨俞小姐肺活量好大。
更感慨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老板怎么会这么喜欢受虐，那些巴不得天天黏在老板身边完全能保证随叫随到咋安排咋是的女孩子们他一个也看不上，本以为老板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必定是个温和似水、柔情如蜜的姑娘，谁知道……
完了，感觉老板生气了。
他得赶紧知会兄弟们，这两天都悠着点儿。
徐琰陆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他还知道不能太大声：“你是不是分不清好歹？”
俞心凶巴巴瞪他一眼，接着朝前面说道：“韩明，麻烦你，前面公交车站把我放下。”
韩明哪儿敢，直接犹犹豫豫请问老板：“徐先生？”
俞心更火了：“你问他干什么呀？我就要求下个车你也得请示，我还不能下车了吗？”
韩明已经忘记这俩祖宗是怎么吵起来的了，他现在欲哭无泪。
徐琰陆绷着脸，脸色越来越难看。
“停车，让她下去。”
韩明依言而行，俞心负气下车。
稍后车子便绝尘而去。
……
地铁上，程橙百无聊赖。
拿手机发消息给闺蜜，打文字：“宝贝儿，我有你可太幸福了，徐琰陆完全是看在你的份儿上才帮我的，那你看在我的份儿上陪他吃顿饭吧，毕竟他也不可能让你买单哈哈哈。”
公交车上，俞心还在郁闷。
看见闺蜜发来的消息，俞心也噼里啪啦打字：“宝贝儿，我现在回家了，正在公交车上，你自己欠的债自己还！”
发出去不到十五秒，程橙的电话就迅速打过来。
俞心蔫蔫的，刚一接起——
“怎么回事？你回家了？还坐的公交车？徐琰陆呢？”
“别提他，”俞心瞬间精神：“现在提他就烦。”
“……不是，我下车也就几分钟吧？你俩咋了？吵架了？为什么啊？”
吵架那也算不上吵架。
至于为什么……俞心也迷迷瞪瞪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想被他掌控，更不想天天有他哪儿都有他生活里全是他。
俞心哼一声：“你别管了，回家好好备考吧，我也得休息休息，你知道吗这几个周末我比上班还累。”
跟天天对着徐琰陆那张帅脸相比，上班多幸福啊，学生们聪慧好教又贴心，个个都是小天使。
程橙没再追问：“好好，要不要来我家睡？”
“你不早说！”
“我刚以为徐……他得带你吃饭去啊，教授要安排午饭，他没答应，完事儿让我把你约出来……就这么回事。”
俞心不出声，窗外的风景一片一片向后退去。
程橙试探着感叹：“哎，就说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还是对你最特别，心心啊，你说……”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俞心刚刚散去的郁闷火气又烧起来了。
“我现在觉得，这种‘特别’很没分寸，要不然当年我也不至于一时上头。小时候毕竟大家都懵懵懂懂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天天跟自己玩儿不准跟别人玩儿，那现在这样又算咋回事啊？”
搞得像是要追她。
哦，不对，搞得像她热恋期的男朋友。
俞心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只听程橙小声问道：“心心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怕自己又陷进去？”
几秒钟的静默之后。
“陷进去？陷个头哇，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得眯会儿，回聊，挂了啊。”
匆匆挂断电话，也将自己即将被看穿的小心思隔绝好。
不愧闺蜜这么多年，程橙太了解她了。
可是，那能是她的错吗？就按徐琰陆现在这种天天找她见面、问东管西的相处方式，再对着他那张许多年前就令她心动不已的建模脸……拜托啊，她想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又上头能有什么错。
俞心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不能再想了，太费脑细胞。
她闭上眼睛，决定小憩一会儿。
晴天朗日，万里无云。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好家伙！
车上没人了啊，除了她和司机。
俞心一哆嗦，赶紧坐直身体向外看看，车也缓缓停下。
见这唯一的乘客没动地方，司机回身喊：“终点站了闺女。”
俞心：“……”
下车的时候她还没忘谢谢师傅。
毕竟师傅如此贴心，看出这闺女坐过站了，就好心提醒她去对面始发站等着。
看眼时间，也才一点半，却感觉今天如此漫长。
大概是短暂的午睡驱散了身体和精神的乏累，复盘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此刻的俞心很后悔。
她太不给徐琰陆面子了，怎么也不应该当着他下属的面跟他发脾气。
这么多年的情谊，多珍贵啊，再怎么说徐琰陆也是好意，她怎么能把自己的拧巴情绪发泄在他身上呢？明明是她自己没摆正好心态。
唉。
终点站有点荒凉，一所已经搬家的废弃大学。
附近有施工队在修建地铁，有一些零星的小商贩在摆摊儿。
她现在口干舌燥的，但附近没见有超市，俞心盯上了不远处卖黄瓜柿子的小摊位。
正要往那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鸣笛声。
以为是自己挡路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当场愣在原地。
大概三五米的距离吧，徐琰陆正探着头跟她招手。
这一刻的俞心说不清也道不明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非要描述的话，那大概就是——
该说不说，还得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啊，多少年没见也不觉得生疏，翻脸后的修复期也用不了太久。
俞心蹭蹭蹭跑过去。
站在驾驶室门外，有点别扭地问话：“你跟着公交车过来的吗？”
不然呢？徐琰陆扶扶墨镜，也是有点别扭地回：“上车吧。”
俞心指指不远处的摊位：“我渴了，去那边买几个柿子黄瓜，你等会儿。”
“车上有水。”他语气称得上温和。
喔对，他车上很多水，不仅有水，现在又升级了，居然还有很多零食。
俞心想了想，又看看摊位前头发花白的黑瘦老大爷。
“那也买点儿吧，天挺热的，你等会儿啊，我很快。”说着就转身跑了。
徐琰陆抬头看看，似乎看出了某些端倪。
真够笨的，想帮老大爷出点儿货还不直说。
也是，不笨能坐终点站来？这地方，不算荒郊野外也是够冷清的，安全意识这么差，居然还想瞒着他租房子。
徐琰陆直接开车过去，停车，下车，看看弯身装柿子的俞心，拎过她手中把刚装好的一兜黄瓜一兜柿子放回去。
俞心抬起头，费解发问：“干啥？”
徐琰陆没理她，问摊主：“大爷，这都自己家种的吧？”
老人家连连点头：“是自个儿种的，没有一点儿化肥。”
徐琰陆也不废话，遥控开车门，告诉大爷：“这些柿子和黄瓜都要了，我先搬上车。”
“……”俞心傻眼。
“都要啊小伙子？我给你称称。”
买主手脚麻利，两筐都上车了。
“不用称了大爷，来，给您扫码，扫哪里？”
大爷不好意思地笑，黝黑皮肤上的褶皱也因此更深了些，额头的汗就顺着皱纹流淌：“可不会用那个，你们年轻人都不咋用现金了吧？兜里有多少？看着给就行啊。”
“我有我有。”俞心积极翻包，她今天随份子，特地多带了现金。
徐琰陆低头瞥一眼，随即揽过俞心的肩，把人推进副驾驶，递了瓶水给她，接着又从副驾驶这边的储物盒里掏出一沓人民币。
然后就拿着那一沓起码有十张的红票去跟老大爷结账了。
水还是那十分奢侈的冰川水。
徐琰陆把钱搁在老大爷破旧的三轮车上就回来了。
大爷拿着钱要追，徐琰陆已经开车驶离。
俞心喝着水，望着窗外笑。
徐琰陆侧目看她一眼：“你傻乐什么？”
俞心没说话，仰头咕咚咕咚把水都干了。
徐琰陆逗她：“婚宴上连水都没有么？”
才不想被他牵制，她不回答只提问——
“韩明呢？”
“放假了。”
“这么一会儿就放假啦？”
“你有意见？”
“切，我能有什么意见。你戴墨镜干什么？”
“晒。”
“你还没吃饭吧？”
“嗯。”
“黄瓜柿子还是零食？”
“我就不配吃口饭是不是。”
俞心哈哈笑。
看她笑，徐琰陆也高兴了，但是也不敢追问那会儿到底在别扭什么。
不过徐琰陆很快想通，保不齐是生理期，今天几号？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他都得注意点儿。
“那你想吃什么？”
“你推荐我听听。”
俞心认真想：“饺子、牛肉面、蒸菜？”
很清淡，看来真是了。徐琰陆：“你定吧。”
她也没客气：“那蒸菜，我导航你请客。”
他一弯唇，帅得让俞心小心脏受不了，她赶紧低头摆弄手机，导航转移注意力。
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他故作镇定地开口：“我说。”
她眼都没抬：“喔你说吧。”
他又假模假式咳嗽一声：“以后别吵架，哪儿不满你就说，只要合理我都能配合，成不成？”
俞心手上一顿，这话说的，她好想泪洒当场啊。
这人，从小就对她很好，当然了，她待他也不薄。可是想想以后，他早晚会有女朋友，早晚都得娶喜欢的人。
作为女孩子，她得怎么放平心态？怎么摆正位置？怎么一直不忘记彼此只是好兄弟？
“干什么呢？听我说话没啊？”
俞心回过神，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着。
“听见了，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就你刚说的那些啊，不吵架。”
徐琰陆满意了，不再逼问。
感觉眼里酸酸的，甚至不敢用力眨。她低着头，一抬手：“墨镜借我戴会儿，太晒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五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