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烤鱼 ...
-
楚妍没动，她自己在外面漂泊了半年，又做的是下人的活计，早就和当初那个只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小姑娘不一样了。
她低头继续吃东西，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做生意，侯府一行人的打扮非富即贵，那妇人小心翼翼地端了盘炒鸡蛋上来，“山野荒地，还望大老爷不要嫌弃。”
方应看也没理她，伸手把那粗瓷盘朝着楚妍那边推，“吃。”
“今日记下了侯爷这盘鸡蛋，等过几日回了府里，我给你烤鱼吃。”那炒鸡蛋估计只是一个鸡蛋做的，方应看既然让了，楚妍也就不和他客气。
“你这一天到晚给本侯说些空头许诺，小心攒到最后还不起。”
“没事，债多了不愁。”楚妍毫不在意，“烤鱼而已，小意思了。”
护卫们把马喂好，方应看下令休息两个时辰再继续赶路，天黑之前进边防城就可以。楚妍也不愿意再回马车上，不知道从哪里捉了只兔子回来，递给摊主家的小儿子，说是可以炖了补身体。
方应看狐疑的看着她，“你们这些女人，不是天天喊着兔子好可爱么？你倒是下的去手。”
楚妍闻言朝着摊主喊了一声，“烤着好吃，多放辣。”说完朝着方应看凑过去，“不知道侯爷这是想起哪家心慈手软泪汪汪的小娇娘了？”
“本侯不过是见你平日喊着不能杀人，现在杀气兔子倒是利落。”
“吃饭的时候不就和侯爷说过，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若我被别人杀了，我也只能说一句技不如人。”楚妍晃着手里的野花，“正如这花，我若不摘它，它还能绽放好几日，我现在摘了它，不过是一会儿就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楚妍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淡，“侯爷，我不杀人，是因为我从未遇到过需要杀人的时候，若是有一天需要我用别人的性命去换我自身安危，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如此最好。”方应看抚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我还真怕身边跟着个遇事只会无理取闹的小丫头。”
“人家那种小丫头才值得心疼，随便一皱眉，说不定就有什么青梅竹马凑上去帮她搞定一切了。”楚妍叹了口气，“不像我，什么都要靠自己。”
“本侯允许你，在遇到任何问题的时候都可以依靠我。”方应看朝她一笑，“算是抵了你还没有烤的那条鱼吧。”
之后的行程规律了很多，他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楚妍对大漠好感全无，身上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美其名曰这样不会被晒黑。方应看打量了一下铺着厚厚装饰的车厢，也懒得去嘲她了。就这么过了两日，他们终于在出发之后的第五天下午到了碧血营。
“本侯的差事你不必过问，老老实实在客房休息。”方应看下车之前特意叮嘱楚妍，“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楚妍双手抱拳，“晓得。”
楚妍不会去关心方应看到底去做什么，也十分听话的呆在侯府住的院子里，平日里没事就在空旷的地方练练武，不然就连门都不出一步。漫天的黄沙下是征战疆场的热血和保家卫国的情怀，而他们在到了碧血营的第三日遇到了沙尘暴。
方应看一反平日里被楚妍说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楚妍透过窗户，看见神侯府的护卫拎着一个食盒顶着满头的风沙进了院子，给方应看送过去了。她思来想去，也顶着一头黄沙跑到了后院的厨房里。
碧血营对于他们一行人给的待遇也相当好，独立的院子，独立的厨房，平日里有厨娘专门负责烧饭洗衣。
“姑娘怎么来这里了？”正忙着的厨娘见了楚妍，急忙招呼她，“可是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刚刚我们侯爷是不是要了什么吃喝？”楚妍想着那个食盒。
“侯爷派人来要了咱们营里特制的白酒，还有两个小菜。”
楚妍盯着厨房里看了一圈，“我记得沙漠里是有鱼的。”这话听起来怪异，但她确确实实曾经和师父在沙漠里钓到过鱼，“这里可有？”
“有的。”厨娘急忙引她到一个大缸前，“都是特意准备的。”
“侯爷吩咐我给他做个鱼，还望能借厨房一用。”
“应该的应该的。”厨娘退到一边，“有事您吩咐我就好。”
楚妍在侯府的厨房里呆了半年，动起手来是干净利落，从大缸里选了条个头小巧的鱼，扒皮拆骨毫不手软。炭火被架起，鱼被放在上面烤，楚妍做这事的时候很专心，厨娘在旁边洗碗，余光扫到楚妍的时候，就觉得对于这个人来说，可能天塌下来都没有眼前的烤鱼重要。厨娘笑着摇摇头，只叹汴京城里的人果然和碧血营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有人把烤鱼看的这么重要呢？
楚妍把鱼烤好的时候，反手用两个盘子把鱼扣住。也不用食盒，把它护在怀里，辞别了厨娘，顶着漫天的黄沙敲响了方应看的门，“侯爷。”
方应看的事情被黄沙所扰，干脆在房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没想到楚妍会来找他，这人平日里对他这个侯爷也是不冷不热的。“进来。”
楚妍飞快的关好门，以防沙子吹进来，然后站在门口抖了抖，她用的轻功，并没有沾到多少沙子。
“我见侯爷在房里喝酒，左右无事，便去厨房给侯爷做了烤鱼。”楚妍献宝一样的把盘子往中间一放，“还请侯爷尝尝。”
覆在上面的盘子被拿开，烤鱼看上去平平常常，方应看盯着楚妍看了半晌，才下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然后在楚妍得意的眼神里，慢慢睁大了眼睛。
“本侯倒是觉得，你若哪天混不下去了，便是开个烤鱼铺子也能扬名天下了。”方应看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本侯活了二十多年，你这烤鱼真是一绝。”
“独家秘方。”楚妍笑的特别开心，“平时我才不给人做呢。”
“那本侯今天还真是有口福。”方应看又夹了一口鱼，伸手给楚妍到了一小杯酒，自己执起杯子，“多谢楚女侠了。”
楚妍拿起她面前的杯子，和方应看碰了一下，“不是我吹，但凡吃过我烤的鱼，那些人都恨不得和我称兄道弟，期待能多混几条。”
方应看瞧她实在得意，举着杯子说了一句，“那是他们想左了，应该和你郎情妾意，拐回家里做一辈子烤鱼。”
“咳——”正在喝酒的楚妍冷不防被呛到了，她反应极快，背过身去咳的惊天动地，“这么辣......”楚妍举着那个小酒杯，“不是米酒啊！”
方应看见她嘚瑟之意全无，皱着一张脸显得可怜巴巴，举起那酒壶晃了晃，“碧血营的酒，可不是那么容易喝的。”
楚妍被他似笑非笑的神态看的不舒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酒还是在嘲她，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那盘腌萝卜，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方应看只觉得楚妍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娃娃，伸手重新给她倒了杯酒，“你吃一口花生再喝一口酒，就不会被呛到了。”还自觉贴心的把花生碟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楚妍伸手拿起酒杯，又用筷子夹了一口花生送进嘴里，那种强烈的刺激被花生的香脆融合，喝到嘴里隐约还带着些奇妙的香味。
“果然好酒。”她体会到了其中的美妙滋味，自己伸手要倒酒，却被方应看按住了。
“本侯可不想一会儿看到个醉鬼。”
“我酒量可好了。”楚妍不以为意，“我师父说过，江湖儿女不能不会喝酒！”她一挑眉，“不如比比？”
方应看把手一松，“喝多了可就只能睡地上了。”
“我酒品也好的很，自己走回去都不是事儿！”楚妍拎起酒壶就给自己满上了。
方应看吃烤鱼，楚妍吃花生，两个人对着一壶酒听着窗外怒号的沙尘暴，时不时说几句江湖或者朝堂趣闻，楚妍被方应看气的绕着桌子直转圈，恨不得真给自家侯爷一掌才好。
“没了？”楚妍举着酒壶，倒不半滴酒了，伸手去拽酒坛子，发现坛子早就空的倒在一边了。
“没了。”方应看许久没有这般放松过，心情颇佳，看着楚妍染了红晕的脸，“你平日总是做护卫打扮，白白浪费了这一副皮囊。”
“我若盛装打扮往那虹桥上一站，”楚妍隐约生了些醉意，“这汴京第一美人的称号指不定是谁的呢。”
“自然还是李师师的。”方应看把玩着他手里的扇子，瞧着楚妍面露不解，“圣人喜欢她，那么就只能是她。”
“那侯爷呢？”楚妍一把拽住方应看的手，自己俯身贴到他面前，“在侯爷心里，我和她谁才是第一美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