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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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妍伸手打开那盒子，发现里面竟然放着自己当掉的镯子，那镯子当初被彭尖取回来当做物证交给了方应看，楚妍本就有些人穷志短拿人手软，所以也没好意思问方应看要回来。
现在那镯子上的红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断裂处被金丝缠绕，雕成了一朵花的形状。镯子本就水头极好，被金丝一衬不仅没落了俗套，反而多了些巧趣。楚妍朝那侍女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温水已经备好了，换洗衣服就放在床榻上。”侍女行了一礼，“楚姑娘好好休息。”
楚妍绕到屏风后面，果然浴桶里是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水，新衣服和她之前试过的一样，都是用料讲究但是不繁杂的女装。旁边的托盘上还放着几样首饰。楚妍把自己泡在温水里，摸着手上被修好的镯子，心里想去闯荡江湖找师傅的心思又被荣华富贵湮灭了几分。
比起能在江湖中混的如鱼得水的师父，她自己一个人才更危险，所以最开始她就想好了要在汴河边上谋生，等师父来找她就好了。或者哪天在江湖上听见师父的名号，然后再冲过去找人。汴京城中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她被迫无奈进了侯府，反而得到了方应看的庇护，如今日子过得吃穿不愁潇潇洒洒，比一个人瞎折腾要好得多。
可是她想师父了，也想和师父回家。方应看对她好，不过是那种对手下般的照顾，最多有些朋友情谊在里面，不像师父，总是什么时候都为她着想，给她最好的。
此次她和方应看出门走了一遭，发现江湖其实也没有她之前想的那么险恶，凭她的武功还有脑子，也不至于就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她想混出个名声，然后师父听到她的名字，就能来找她了。
很多事情她不能和方应看说，也就没有办法厚着脸皮求方应看帮她找师父。当初身为分文，如今方应看也给了她一包金叶子，就算是汴京的物价，她能也吃穿不愁很久了。
楚妍抬头看着房梁，就连这屋子都是雕梁画栋的，她一边舍不得这种美滋滋的小日子，一边想离开这里去找师父。
“我还真是个软弱的人。”楚妍鞠了一捧水淋在脸上，“算了，这侯府再好也不是我的侯府，师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师父。”她从浴桶里爬出来，然后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想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谢谢方应看，那就先记账，日后再说。
方应看处理好之前和傅相的摩擦，心满意足的把傅相的‘护官符’收好，然后又听彭尖转述了杭州之行。不过就是姬蜜儿那女人胡闹，不愿意交出情报，非要开些条件赚点利益。
方应看扬着手里姬蜜儿所谓的密信，“她不过就是想让本侯亲自和她们谈条件，好狮子大开口些。”方应看说完这句话，像是想到什么趣事，嘴角一勾，“可惜这次要踢到铁板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彭尖急忙请罪。
“无所谓，”方应看摆摆手，“去把楚妍请过来。”
“是。”
楚妍打扮好自己，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找方应看谈要离开的事情，就听到门外彭尖说侯爷请她过去。她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做了个鼓励自己的表情，随彭尖去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走到书房外面彭尖便停下脚步，“侯爷，楚姑娘到了。”
“进来。”方应看在里面应了一声。
楚妍推门进去，方应看的书房是她第一次来，不过她也不是文人，没什么打量陈设的乐趣，看到方应看正坐在桌子前，急忙道，“刚刚在门口我的话没说完，我是想......”
“以后便做这种打扮好了。”方应看打断楚妍的话，“平时整日都打扮的像个男人，偏偏长了张极好看的脸，甚是怪异。”
“侯爷。”楚妍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是来和你说打扮的！”
“本侯也不是。”方应看摆摆手，“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杭州。”
“我是想离开......”
“你不是要走么？”方应看突然抬头盯着她，声音也拔高了许多，“等在杭州帮我办完事，你想去哪儿都行！”
楚妍觉得方应看好像有些生气，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他是气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留在侯府当客卿？她犹豫半晌，只能说道，“侯爷帮我许多，若我能回报一二自当尽力，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她转过身，似乎又想起来什么，重新转回来，小声说道，“镯子的事情，也多谢侯爷了。”
方应看盯着她，一句话没说。
楚妍回到房里，想着所谓的收拾发呆，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现在穿的用的也都是方应看给的，随手把当初去碧血营让侍女们准备的包袱扯出来，看到里面很多东西都没用到，她才体会到王侯和江湖人之中的差别。方应看出门，软轿马车驿馆别院，事事都有人殷勤服侍，什么都不用他操心。而以前她和师父出门的时候，露宿荒郊野外也算是常事。
楚妍摸着包袱，让自己扯了个笑脸，“舍不得什么！等找到师父了，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她又把侯府准备的一些值钱的东西都放下，衣服也是当初做下人时候发的常服，直到抱着被子昏昏沉沉睡过去，楚妍也没想明白方应看为什么突然生气。
方应看坐在屋子里，盯着长明灯的火苗，暖黄色的光更衬的他脸色阴沉，想起楚妍一直都是置身事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态度，伸手一道掌风挥灭了烛光，他方应看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差一个国色天香的傻姑娘。
第二日一早，侍女来请楚妍，说侯爷已经在等她出发了。楚妍急急忙忙往门口跑，本来想着刚在马车上颠簸了几日，这次不知道有要多久。结果侍卫见她来了，牵了匹马过来，“请楚姑娘上马。”
楚妍一愣，就见方应看正站在马车前看着她，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有些心虚，伸手牵过缰绳，翻身上马。
方应看见她一点犹豫都没有，一句话也没朝她说，转身进了车厢，“走吧。”
楚妍骑马跟在马车旁边，摸了摸背上的包袱，早知道就戴个帷帽了。
这次方应看出门只带了彭尖还有其他三个护卫，一行六人朝着汴河码头而去。穿过闹市的时候，似乎有人认出来这是神通侯府的马车，不少姑娘冲到路旁，还有胆子大的人喊着侯爷。
只是没过多久就全部销声匿迹，楚妍低着头骑在马上，以为是彭尖把人都吓走了，却听到破空之声，她纵身一跃，从马背上滑下，整个人都贴在马肚子上，躲过了朝她扔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黄澄澄，圆乎乎的......鸡蛋。鸡蛋低空擦过，落在了后面的空地上。
“什么人！”彭尖和三位护卫瞬间抽刀，明晃晃的刀刃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楚妍本来还在想这鸡蛋是怎么回事，可彭尖他们抽刀的动作却吓到了她的马，一声嘶鸣过后，马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前冲。
“啊！”楚妍叫了一声，急忙勒住缰绳想要让她停下，只是她平日多半是用轻功，马上功夫并没有多高明，那马匹横中直撞，楚妍还要半挂在它身上，救下那些差点被波及到的百姓。
那马被勒的狠了，发了疯一般朝着汴河而去，楚妍心一狠，一脚踢在马身上，自己借力凌空而起，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落在了一旁的房檐之上。而那马一跃，跳进了汴河之中。
楚妍回过神，方应看的马车离她已经有些远了。
一个女孩子跪在地上，年迈的老婆婆不住的求饶，“求侯爷饶命，我家妞妞不过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方应看倚着马车，看着楚妍蜻蜓点水一般的飞过来，朝她问了一声，“你信么？”
楚妍扭头看彭尖，“发生什么了？”
“鸡蛋是跪在地上的女人扔的，说是瞧着楚姑娘你长得看好。”彭尖也跪在地上，楚妍惊马的第一时间方应看就从马车里出来，问责他们四个护卫的眼神似乎能杀人。
楚妍蓦的想起来以前方应看说过他有多受欢迎之类的话，大概懂了。
“侯爷还有要事，不便在此耽搁，寻个侍卫将人送去府衙吧。”楚妍朝着方应看拱手，“还请侯爷上路。”
方应看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会儿，转身进了马车，彭尖四个人从地上起来，其中一人带着老婆婆和那女人走了，还有一名护卫去寻汴河里的马去了。
“还不上来。”
就在楚妍思考她的马没了该怎么办的时候，马车里方应看喊了一声。她摸了摸鼻子，觉得这话大概也不会是对别人说的，也就翻身进去了。
“侯爷。”
方应看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你怎么不求本侯放了那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