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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第35章

      息静和宁世在客栈吃早饭。

      其实本来说,她怕宁世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毕竟他的口味一向很挑剔。

      没想到这时候他竟能随遇而安。

      又突然想起昨晚。

      天气还有些寒,客栈的被子有些薄,她睡得很冷,偶尔咳嗽了几声。半夜,便有伙计敲门,说是隔壁的公子让他给她送床被子来……

      她很惊异。

      隔壁的公子自然就是宁世。

      正这样想着……突然腹内一阵恶心,好难过。

      她放下筷子,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吐出来。

      宁世道:“怎么?不舒服?”

      她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难受。”

      宁世放下碗筷,给她把脉。

      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很严重吗?”看宁世的神情有异,她问。宁世收回手,没有作答。她自己把了把脉,毕竟跟在宁世身边多日,医术自然也会一点。

      手触碰到手腕,松开。

      良久没有做声。

      她有了身孕。

      因为中毒,所以推迟了两个月显出来。如今她应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周围的喧闹似乎形成一个漩涡,包围着他们之间的静默。

      宁世又拿起碗筷,平静地道:“下午我给你配碗药,把孩子打掉吧。”

      息静低头,淡淡应了一声“嗯。”

      并没有考虑过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时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有个东西晃过眼前落到她面前,她捡起,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毽子。

      一个小女孩晃晃悠悠地跑过来,扯住她的裙角。

      她蹲下来,把毽子给她。

      小女孩穿得像个圆球,头上扎着个小辫子,嘟嘟嘟地跑掉了。

      她起身看着远处一群欢快的小孩子。

      看了许久。

      回过头,宁世推着轮椅竟然也在他身后,也在看着远处。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

      她首先避过,走进客栈。

      药已经让小二抓好了,熬成了墨黑色的浓汁。

      她喝下去,不会很痛,孩子会很顺利地流走。

      只是,看她端起碗的那一刹那,却突然有种想要立刻阻止的冲动。

      手几乎都触及到了袖间的飞刀。

      他可以瞬间把碗击落。

      唇快要碰上碗沿。

      飞刀也差点要出手。

      她突然放下碗,坚定地说:“不,我不想打掉孩子。”

      已经想得很清楚,毕竟是她的孩子。哪怕没有人肯认他,她也要把他留下来。反正她这一辈子也不打算成亲,有个孩子或许就是上天送给她支撑下去的动力,

      宁世盯了她一会儿,推过轮椅出房门:“随便你。”

      有了孩子再住在客栈就不方便了。

      他们住在一家农庄里。

      农庄的主人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那妇人朱大嫂是个稳婆。

      她的肚子渐渐地显出来。

      渐渐行走不便,都要朱大嫂照顾着。

      每日,她几乎就是跟朱大嫂在房内学做小孩的衣物。

      每做成一件,她都显得很高兴。

      每次他路过她门口,都能看到她非常细心地抚摸着孩子的衣物,脸上有种温柔的笑容。

      六个月过后。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得撑着腰。

      快要临盆了,朱大嫂瞩他好生照看着。

      一日,朱大嫂出去买菜了。

      他看她又一个人坐在那里认真的缝衣物。

      突然间,她放下针线,皱眉,似乎很痛,她紧紧地捂住肚子。

      他推轮椅进去,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怎么样?”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好疼!我要生了……”汗从她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冒出,她似乎疼到难以忍受,几乎要从凳子上倒下来。

      他想抱她起来,她却呻`吟道“别动,别动……”

      他只能慢慢地把她扶到地上靠窗边坐下。

      坐稳了之后,她似乎好了一点。

      汗打湿了睫毛,她死死咬住唇,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说:“快去叫朱大嫂……”

      他推轮椅,想马上叫朱大嫂来。

      可是,他忘了,这里不是医庐里。

      这里的房门都有一道非常高的门槛。

      其实,自从上次受伤后,他的内力并没有完全的恢复。而且后来,他用自己为她试药,已经将他的身体弄得非常虚弱。

      车轮被绊住了。

      他跌在地上。

      没有轮椅,他几乎不能行走。

      他爬出几步,又仿佛回到了当初,被师傅用来试药,逃出来时从那个山顶上一点一点爬出来的日子。

      他转过身望着自己残废的双腿。

      动不了。

      动不了。

      但此时的心境比那时还要无能为力。

      他心爱的人就在房里面呻`吟,痛苦。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朱大嫂及时回来了。

      她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儿子。

      朱大嫂都爱不释手,紧紧地抱着说:“看,多可爱的小公子。”

      息静脸色虚弱,却静静地微笑,望着襁褓里的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

      朱大嫂把孩子抱到宁世身边,道:“宁相公,您看,这孩子多漂亮,多像您。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宁世一直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着远处。

      孩子抱过来时,他看了一眼:“嗯”,就推轮椅走了。

      朱大嫂有些尴尬。

      自从她和他们家大牛回来,把宁世救起来,息静生孩子没有危险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几乎没有动过。

      既没有上前来看夫人,对待孩子竟然也是这样冷淡的态度。

      朱大嫂怕息静多心,笑了笑说道:“这宁相公刚才肯定是太担心了,所以有些累。早些休息了去,宁家娘子,你别多心。”

      息静原本没有指望宁世会认这个孩子。

      但他这样冷淡,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

      “没关系。”从朱大嫂手里接过孩子,看着孩子宁静沉睡的面容。

      朱大嫂逗他:“看,多可爱。”

      她笑,是啊,他这么可爱,这是她的孩子。无论他的生身父亲肯不肯认他,都是她的孩子,她要给他最好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

      她在坐月子,身体太虚了,需要补一补。

      朱大嫂提着菜篮去买菜了。

      他随意走动,有个小商贩道:“公子,你随便看看,买点东西吧。”

      他本欲走,那小贩看他二十岁有余,大概已成亲,猜道:“哎,公子家里是不是有喜事?是不是夫人诞下麟子,这可是喜事啊,买点东西送给夫人吧。”

      宁世停下了。

      小贩拿了两件饰物给他看:“公子,您看,这叫母子呈祥。这凤凰玉呢,是送给令夫人的,上面刻着凤凰的图案。能保佑夫人身体健康,青春不老。这麒麟锁呢,是送给令公子的,麒麟可是古时候的神兽,小公子带上了必定前程似锦,光耀门楣。”

      宁世回到了住处。

      孩子在摇篮里睡着了。

      小小的眼睛闭着,鼻子和嘴巴像她,真的非常可爱。

      他把麒麟锁戴到他身上,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小脸。

      息静和朱夫人正在屋里谈话。

      朱夫人教她怎么带孩子,蓦地,突然问一句:“这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吧?哟!得赶紧取个好名字,给菩萨上香,保佑得吉利。”

      息静看远处有鸟飞过,落下羽毛:“就叫羽儿吧。”

      羽,鸟之翅,希望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朱夫人念了念:“宁羽,宁羽,倒是好名字!”

      息静低头,他叫羽儿,却不一定能姓宁,或许他应该跟她姓。

      休养了快一个月,她的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

      更是每日把心神放在她的孩子上。

      为孩子穿衣服,逗孩子笑,甚至连晚上,也要把孩子放在身边。

      朱大嫂都笑她现在就把孩子宠得太过了,可都是女人,谁不懂呢?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的孩子,真恨不得时时刻刻放在身边才安心。

      宁世进房。

      她坐在床上正逗弄着孩子。

      见宁世进来,微笑。

      宁世看她,又看了看孩子。

      “晚上,他没有吵着你罢?”他倒是常常听孩子在半夜哭,还有她耐心的哄着的声音。

      她摇摇头,脸上表情都是幸福的,充满怜爱。

      宁世推近轮椅,近距离看孩子。

      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咯咯咯的笑,然而没过多久,眼神又落在她的侧脸上,手指握住了那块凤凰玉。

      息静转眼看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山上?”

      把手缩回了袖口,他平静地道:“不急,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不用了。我身体差不多已经好了,想早点回去。”

      宁世看着她:“那好,三日之后我们便离开。”

      息静点点头,注意力又在孩子身上了。

      他在旁边看了她许久。

      推轮椅出去。

      望着手中的玉佩,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

      他居然连一块玉都迟迟送不出手。

      晚饭上,朱大嫂买了几个油饼回来。

      “啊啊啊,烫死我了。”朱大嫂连忙把油饼扔在桌上,手指捏着耳朵。

      堂内只有她们两个人,息静看她:“何必买这个?”

      “唉,这不是今天米不够了,怕吃不饱嘛。”她把手放下来:“哎哟,烫死我了。”她坐下来拨开抱油饼的纸。

      息静正抱着孩子,扫过纸上的内容,突然一惊。

      她看了看纸上的内容,问:“这是什么时候的?”

      朱大嫂吃着油饼:“前几天的呀!”

      息静再看了一眼。

      易水湛居然中毒了,易国皇宫在遍寻名医。

      “这很早就有了?”

      “嗯。”朱大嫂忙着吃油饼,又瞥了一眼。虽然她不识字,却听人说过:“这易国皇帝啊,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连几天卧床不起,这易国皇后都快急疯了。到处贴启示寻医,都贴到我们影国来了,不过我们影国人才不会在乎呢!以前他们易国把我们打得多惨,我们都用这告示来包东西。”朱大嫂笑。

      息静心里却蓦然一凉。

      她还记得她跌落那崖底的时候是易水湛救了她。

      他对她的情谊她也一直记得。

      虽然他后来娶了杨惜,但并不代表,她会忘记他对她的恩情。

      孩子睡着了。

      她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

      看那告示上描述的症状,像是中了毒。中毒反而不怕,她身上有宁世给她的解毒丸。只要不遇上这世上排名前十种毒药中的三种,这解毒丸任何毒都能解得。

      若是那三种,连宁世都不一定能解得了。

      她几乎考虑了一夜。

      她要还掉这个恩情,从此带着羽儿在医庐避世,再无瓜葛。

      次日,她把孩子托给朱大嫂照顾,并承诺必定在三日后回来。

      启程去了易国。

      宁世性冷,能待在这里已是底线,更不敢强求他去易国。

      她换了装束,揭了易国城墙外的告示。

      被带入皇宫。

      接见她的人是她的妹妹杨杨惜,如今的易国皇后,看见她是个女子,似乎有些不安心。

      她蒙了面纱,只道:“娘娘请先带路,让民女诊治一番。”

      她带了路。

      她诊了脉舒了一口气。

      并不是很严重的毒,只是瘴气林中的毒而已,不过时日太久,有些深了,要晚一些才能醒过来。只是很奇怪,身在易国的他怎么会中影国瘴气林间的毒?

      她起身对杨杨惜道:“无妨,吃了药,两日之后便能醒。”

      这屋内所有人听了都大舒一口气,杨惜也是喜形于色,不过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有些面熟。但仍不敢大意:“可否请姑娘住下,怕圣上的病情有什么反复?”

      她知道皇宫里容不得任何的闪失。

      若她是刺客,或有意谋害,又怎么会这样便放她离开?

      她俯首:“那就有劳了。”

      第二日他的病情果然有些好转。

      她查看他的脉搏,毒性已经在慢慢地消减。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他无数次地救过她,她抬起眼看他,

      他又突然放开,沉沉地睡过去。

      周围人都看得大喜,连忙道谢。

      又请了宫内的御医一个一个诊察,那些太医摸着胡子大喜,真是怪事,怪事!都说毒性已差不多完全清除,皇上不日便可醒来。

      她辞行。

      杨惜想挽留,至少等皇上请来赏赐她一番。

      她道:“民女还有急事不能多留,还请娘娘恩准。”

      这是她第二次从易城里走出来。

      头靠在马车壁上,马车踏踏地行走着。

      债已还清。

      以后,再也不能回来了。

      突然间,马嘶了一声停下来了。

      她掀开车帘一看。

      他居然一醒来,就立刻带着大队兵马追来了。

      他骑在马上,靠近,伸手扯开她的面纱。

      瞳孔猛然收缩。

      果然是她。

      他那时的感觉没有错,即使她蒙着面纱,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是她。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马上,带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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