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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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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后有两天的空档期,段以棠马不停蹄的飞回了B市。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他想跟罗显宗一起过。
下飞机时已是深夜,罗显宗最近忙的很,段以棠没告诉他自己要回来,想要给情人一个惊喜。段以棠出了机场,站在路边等萧东开车过来。
外面正下着小雪,已经过了十二点,段以棠给罗显宗发了条微信,对方半天没回,于是他发了一排大刀过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的停在了段以棠面前,面向他的车窗降了下来,罗显宗坐在车里对他笑:“上车吧。”
段以棠钻进车里,罗显宗把副驾驶的玫瑰花拿过来举到他面前:“宝贝,情人节快乐。”
段以棠半天才回过神,本来准备惊喜的是他,没想到又被罗显宗抢了先。他接过玫瑰花,满心都是满足:“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
罗显宗拍了拍他的头:“你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哼,萧东这个叛徒。”段以棠嘟囔道,“我就知道他早被资本主义腐蚀了。”
罗显宗笑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
段以棠闻了闻花香,美滋滋的拍了张玫瑰的特写,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向谁炫耀,干脆给林宇发了过去。林宇回复的很快,只有干脆的两个字:“拉黑。”
段以棠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他转向罗显宗,本想跟他说说发布会上发生的趣事,却见对方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眉间有一个小小的川字。
“宗哥,你最近在忙什么,你脸色不太好。”段以棠想起他之前脸色惨白的吃药的场景,不由心疼,“你休息几天吧。”
“我没事。”罗显宗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棠棠,忙完这阵我们出国呆一段时间,好吗。”
段以棠过几天就要进组了,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点了点头,握紧了对方的手。
罗显宗笑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上了。
老徐把他们送到了段以棠公寓的楼下,两人肩并肩往回走。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段以棠边走边哈气,雪花在他嘴边化成水珠,掉落到了地上。气氛很好,如果不是突然从暗处冲出来的那个人,这将又是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段以棠,我杀了你!”那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沙哑,让人想象不出他曾经唱出过那么好听的歌。
事情发生在电光闪石之间,段以棠将将来得及收回伸出去接住雪花的舌头。灯光下刀片折射出瘆人的亮光,段以棠眼前一闪,不由闭了下眼。身体被猛地推开,段以棠一个踉跄跌坐在了雪里,他白着脸看向罗显宗,男人背对着他,身体晃了一下。
“宗哥!”段以棠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了过去。
季如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脸色惨白,手不由一抖,刀子掉到地上,连忙转身跑了。
“宗哥!”段以棠顾不上追认,他嘴唇抖得厉害,“我、我们去医院……”
罗显宗捂着肚子,血从他的指缝中淌淌流出:“别去……先上楼。”
段以棠六神无主,胡乱的点头扶着他往电梯里走。
“给宋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罗显宗掏出手机给了段以棠,虚弱的靠在电梯上,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惨白,嘴唇隐隐发青。
段以棠擦了把模糊的眼,颤抖着手拨了电话,把罗显宗的情况和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对方。
段以棠把家里所有的纱布都找了出来,一圈一圈缠到罗显宗的腰上,想要堵住他左腹上不断流出鲜血的刀口。
“棠棠,我没事。”罗显宗想帮他擦擦眼泪,却弄了他满手的血。
段以棠想碰碰他,又不敢:“宗哥,你疼不疼……”
罗显宗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段以棠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那怎么办……”段以棠难受到心里滴血,恨不得挨这一刀的人是自己。
“你亲亲我。”罗显宗声音虚弱的笑道。
段以棠全然没了主意,罗显宗说亲亲他,他就爬起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巴。罗显宗的的嘴唇从来没有这么干涩过,段以棠边亲边哭。
宋医生来的很快,他带了设备,先给罗显宗检查了一下伤情,然后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
“幸亏衣服厚,伤口不深。”宋如君扶了下眼镜,“得缝针,段先生,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房间?”
段以棠猛点头,跟宋君如一起把罗显宗扶进了客房,帮着他把衣服脱了下来。
宋君如给罗显宗打上麻药,对段以棠道:“你要围观吗?我要开始缝针了。”
段以棠自然是不想出去的,罗显宗却道:“棠棠出去等着。”
段以棠想说什么,罗显宗打断他:“听话。”
段以棠只好出去了。他脱力般坐在沙发上,恐惧感此刻才冒了上来。如果不是冬天,衣服没有这么厚,如果季如风再扎的靠上一点……他不敢想。
坐在外面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万幸宋君如动作不慢,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段以棠跑了过去:“他怎么样?”
“打了麻药,现在睡着了,一会就醒了。”宋君如收拾好东西,“如果发烧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可是……”段以棠拦住他,“我要做什么?如果麻药劲过去他疼怎么办?”
宋君如眨了下眼:“疼就忍着啊。”
“……”ojbk吧。
宋君如走后,段以棠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罗显宗闭着眼睛还在睡,他小心翼翼的上了床,轻轻的躺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半夜的时候罗显宗醒了过来,段以棠一直没睡熟,罗显宗一动他就醒了。
“宗哥。”
“嗯。”罗显宗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帮我倒点水。”
段以棠连忙蹦起来端了杯热水过来,扶着罗显宗坐起身,喂他喝了几口。喝完水罗显宗躺回床上,不小心扯到伤口,脸上不由白了一瞬,他忍着没有出声,怕吓到段以棠。
段以棠给他量了□□温,万幸没有发烧,他终于稍稍放心了些。
“我没事了,你也休息吧。”罗显宗拍了拍身边的床位。
段以棠爬上床,躺在他一臂之隔的地方。
罗显宗不满:“你躺那么远干什么?”
段以棠抱着胳膊死死的看着他,好像他眨一下眼罗显宗就会出什么事一样:“床大。”
男人哭笑不得:“过来。”
段以棠挪过去了一点:“我怕压到你。”
“不会的。”罗显宗搂着他的脖子,“睡吧。”
伤口隐隐作痛,罗显宗睡不着,想到天亮之后要处理的事情情绪更是烦躁。段以棠也睡的不安稳,怕碰到罗显宗,又怕自己动来动去打扰他休息,一晚上都没敢动,四肢僵硬的躺到了天亮。
太阳刚冒了一个头段以棠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想要做顿早饭,可看着手里的鸡蛋辣椒西红柿,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他自己在家都是点外卖,如果罗显宗在,他也不需要进厨房,自然会有美味的饭菜等着他。
段以棠苦恼的挠了挠头,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做了手术的人要吃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上去简单的,他把辣椒塞回冰箱,从角落里扒拉了几根小油菜出来。
就做个青菜面吧,要清淡一点。先做什么来着……哦对,先洗菜,打鸡蛋……卧槽这个鸡蛋怎么这么难扣……我尼玛鸡蛋皮掉进去了……日鸡蛋这个手感,恶……
罗显宗拉开厨房的门,一向淡定的也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地板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菜叶,鸡蛋壳在洗菜池里打着水漂,菜板上红黑相间的不知道是什么黑暗料理,碗碎了一个,一片漏网的碎片可怜的趴在厨房墙边的角落。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我马上就做好了。”段以棠冲他挥了挥手手。
万幸,这个笨蛋小家伙没有把自己弄受伤。
“嗷!烫死我了!”段以棠一甩手,勺子当啷一声被他扔进了锅里,溅出几朵滚烫的水花,“靠!”段以棠胡噜了几把手背,被烫的不轻。
罗显宗挪过去关掉了燃气灶:“我来吧。”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病号。”段以棠打死不依,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完人”,生生把罗显宗推回了卧室,按到床上。
罗显宗无奈:“你注意安全。”
“放心!”段以棠自信的拍拍胸脯。
罗显宗听着厨房叮咣叮咣的响动,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过去帮忙,可想到段以棠一脸坚定的模样又忍住了。算了,让小家伙自己折腾吧。他联系了几个人,挂了电话后听着厨房的动静小了许多,猜想段以棠大概是做好了,于是捂着肚子下了床。
门铃被急促的按了几声,段以棠在厨房忙活没有听到,罗显宗挪到门口,看着猫眼外的人瞳孔不由紧缩的了起来。
段以棠盛了满满一大碗面,以每步二十厘米的速度从厨房往外移:“宗哥,来吃饭……”他猛地住了口,脸色瞬间白了,呆愣的看着站在客厅里的不速之客。
罗芳菲手一直在颤抖,她又气又怕,怕的是罗显宗遭遇了不测,万一有点什么,罗氏肯定要变天,气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维护那个小狐狸精!
“段以棠!”罗芳菲阴着脸向他走了两步。
“姐。”罗显宗拦在他面前,“这事跟他没关系。”
刚煮的面很烫,段以棠把碗放到餐桌上,没理会自己烫红的手指。罗芳菲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仿佛是他在罗显宗身上扎了一刀。段以棠想无所畏惧的跟她对视,可事实却是他根本无法看她一眼。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是没有理由的抬不起头。
“没关系?”罗芳菲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他家楼底下行凶伤人,你说跟他没关系?!显宗,你是不是糊涂了!”
“棠棠,你回屋。”罗显宗侧头对他说了一句。
段以棠一言不发的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书房。罗显宗心里一痛,很想过去抱抱他。
“对季如风下手的人是我,是我让他走到了穷途末路,不然他也不会想要伤人。”其实他也在后怕,如果昨天不是自己在,如果那一刀捅在了段以棠的身上……
“不要说这些!如果不是因为他,你怎么会处置那么个小人物!”罗芳菲指着他的伤口,“为什么不去医院,如果不是宋医生告诉我,你还想瞒着我!”
“伤的不重。”罗显宗皱眉。怎么去医院,一个明星和商业人士深夜共处,还被捅了一刀,不出半天这种惊天新闻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他怎么办?
不用他说罗芳菲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因为知道,她才会这么痛恨屋里那个人:“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感染了怎么办?如果,如果昨晚伤得重,没来得及救治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段以棠坐在书房,面无表情的看着书桌对面的那副油画。这幅画是他刚搬过来时罗显宗送给他的,听说是从意大利拍回来的,花了好多钱。段以棠不懂画,但只要是罗显宗送的,不管什么都好。
房间的隔音很好,他听不清二人在外面说什么。但其实哪需要听清,他们的对话,他在五年前就已经听过了。
段以棠的自闭症在罗显宗耐心的呵护下慢慢好了起来,依稀又有了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模样。
那天是什么日子他已经不记得了,如果要要命名,段以棠觉得那天可以叫“清醒日”。
午后,他心血来潮想要找罗显宗温存一会,于是偷偷溜上了顶楼。罗显宗比较亲近的下属都知道他是老板办公室的“常客”,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进去了。段以棠走近办公室,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了一个女人情绪激动的声音。
“显宗,你糊不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养情人!”
段以棠心里不由一慌,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了站在办公室里的人正是罗芳菲。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养个情人而已。”罗显宗沉声道。
“而已?你为他动用了多少人脉?董事会已经有人在不满了!”罗芳菲气急败坏,“还有,小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把他雪藏了?”
段以棠知道小夕,就是那个被他看到和罗显宗在办公室接吻的当红小生,听说也是罗芳菲一手提拔起来的后辈。
“他不知轻重。”罗显宗不悦道,“要不是有你给他撑腰,我早把他弄走了。”
“不知轻重?他那脾气是一天两天了吗,你以前怎么不嫌弃?现在有了段以棠,就想着把旧情人甩了?”罗芳菲拍了下桌子,“小夕可是从没毕业就跟着你,你就这么狠心?”
“我也没亏待他吧?公司什么样的好资源不是先紧着他。”
“你知道小夕的脾气,他不过就是看你和段以棠亲近,吃醋了,有危机感了。你也太小题大做,竟然就这么把人雪藏了。”
罗显宗点了颗烟:“我给过他选择,是他太固执。”
“小夕对你是动了真感情了,你现在赶他走,他能舍得?”
罗显宗哼了一声:“感情?他是觉得我把资源都给了段以棠,不甘心吧。”
罗芳菲烦躁的一挥手:“好了,不说他,我管不了你。先说说段以棠,你怎么想的,我听说你跟他已经同居了?”
罗显宗沉默了一会:“……不过就是一个情人,我养的情人还少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也太把他当回事了,我不担心你当真了么。”
罗显宗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罗芳菲叹了口气:“你自己知道轻重就好。董事会那群家伙可都看着你,就等着挑你毛病呢,你可别犯糊涂啊。”
“我知道。”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段以棠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当时就像被人迎头敲了一棍,整个人都懵了。那一刻他也突然明白,当他跟罗显宗说两个人在谈恋爱时罗显宗为什么笑不可抑,那不是开心,而是嘲笑,嘲笑他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竟然妄想着跟他谈什么恋爱。
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天以后段以棠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不是没有想过一气之下就这么跟罗显宗分道扬镳,可举目四望,他早已无路可退。父母去世之后罗显宗负载了他所有的依赖,他是他的精神支柱,离开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坍塌。
罗显宗待他一如往初,温柔体贴而有耐心,像一个无可挑剔的爱人。
段以棠在他的好和坏中沉沦挣扎,他的心理咨询师告诉过他,一个人是不能在矛盾的情绪中待太久的,久了就会崩溃,他要学会调整自己。
怎样调整?离不开,只能接受自己情人的身份。从今以后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不再渴求爱和尊重,他要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情人,相处时不谈感情,结束时不会纠缠……
“棠棠。”罗显宗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段以棠从回忆中回过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罗显宗已经换好了衣服,如果不是脸色尚有些苍白,看不出是刚挨了一刀的样子。
“你要走了。”段以棠看着他低声道。
罗显宗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去处理点事情。”
段以棠轻轻点了点头。
“这几天我会找几个人保护你,你要注意安全。”罗显宗不放心道,“不然那部戏……”
“要拍的。”段以棠打断他,“在剧组很安全,我平时少出门就好。”
罗显宗难得好脾气的顺了他的意,又抱了抱段以棠,转身走了。
直到罗显宗跟罗芳菲出了门,段以棠嘴里那句话也没有问出来。
“今天是情人节,你还回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