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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先生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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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寂静中传来了先生均匀的呼吸声,徐礼转头见先生睡着了,只想赶紧让先生回屋子里去,外头虽然不冷,睡着也是很容易着凉的。
伸手想要去推一推先生的肩膀,刚抬起腕子,只听嘭的一声轻响,先生的手就垂在了席子上。徐礼感觉奇怪,不知先生睡梦中如何抬起的手,顾不得这个疑问,赶忙轻轻推了推睡着的人。
“先生,醒一醒,这里凉,回去睡吧。”
声音不大,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吵醒什么,而先生就闭着眼,睡得仍旧安稳。
“先生…醒一醒,我送您回去吧,先生?”
一次不行,这次就多了一分力气。徐礼歪着身体轻推着许先生,分明不敢太粗暴的吵醒先生,像是声音大了手重了,便会连这月色一同打破了。
“吾……”
许先生只回了一句呓语,微皱着眉头,搭在石阶下的腿挪了挪,并没有能爬起来的迹象。徐礼不知所措,无奈直起了腰,走到了先生身边,右手从先生腋下穿过,掌心托着脖子,不甚用力,就将许先生扶了起来。左手撑着腿想要架着整个睡着的人站起来,却发现醉如一滩的人不太好扶,索性将人反手一勾,左手拖起膝盖窝,步伐稳健的朝先生的卧房走。
月光将一切都照得明亮,哪怕是暗处,也逃不出眼睛。托着先生,徐礼心下起伏,闭着嘴就听得见心里像是击鼓一般的声响,张开嘴就是自己急促又粗重的呼吸。
这样慌乱的感觉,让徐礼手心沁出了汗,不由得有些用力。而胳膊一收紧,这消瘦的身体就甚是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徐礼赶紧放松手臂。
“礼儿………”
绵长而低沉的一句呼唤,让徐礼不由得更加集中精神。
曾几何时,自己看先生,如此高大,需仰着头看。如今自己已经与先生一般高了,也因整日习武身体颇为强健,相较之下,胳膊感受到的先生,却是隐藏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清减消瘦,并无甚重量。
到了卧房门外,徐礼小心翼翼用脚点了一下门,门开之后,两步走到床边,轻轻将先生放在了床上,为其脱下鞋子,盖好了被子。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透过窗棂的月光,洒落在许先生的脸上,温柔异常,静谧又美丽。
到底是什么美丽,是先生扫在眼下阴影上的睫羽,还是远如岱影的眉,亦或是轻轻阖动的鼻翼,微抿的唇,徐礼慌乱又紧张,不知自己怎么了。
明明已经给先生送了回来,怎么自己仍站在床前,没有挪动脚步……
顾不得其他,徐礼赶忙内收下唇,上下齿狠狠用力,一股腥甜蔓延开,才让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酒劲也消了大半,叹了口气,赶紧转身走出去,又轻轻带好了门。只是在月光下,这个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的徐礼,终究困惑得很。却是不知何为情,先知惆怅是何滋味了。
回家的路依旧很短,没等自己回过神来,就到了自家门外。
守夜的人见徐礼回来,赶紧给开了半扇门。见到才回来的徐礼,马管家赶紧上前,告知了下午沫儿等徐礼这件事。
时候不早了,徐礼不想去问妹妹今日有何事找他,脚下不稳,满口酒气,怕是会让沫儿嫌弃吧。想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便想明日再问,回去睡了。
第二日沫儿告诉徐礼头一天发生的事时,徐礼笑得前仰后合,直赞叹沫儿是个谋略家,这一招完美的羞辱,徐礼自叹不如。沫儿眼皮就那么搭着,朝徐礼方向撇去,心想这个哥哥莫不是疯了……
徐礼笑了一阵,沫儿觉得无趣,就收拾了东西去私塾。像往常一样,柳清禅略等了一会就见到了人。
一如往常,二人放课晚了半个时辰。柳清禅的琴技已经进步得飞快,从最初的如乌鸦乱抓到如今一曲高山流水,整阙的曲子弹奏下来,自然流畅,不带一丝犹豫,细节拿捏得甚是精准,连许先生都很满意。赞扬他有慧根。
而沫儿却另辟蹊径,书法写的虽美,模仿却更是在行。有时将书上的字与自己临摹的字迹对比,大小,笔锋,力度,皆是一样。若不是许先生托人淘来的真迹就挂在墙上,怕是能以假乱真也未可说。
“柳清禅,你刚才弹得曲子叫什么?”
沫儿漫不经心的问,眼睛一直搭在纸上。
“听先生说,名字叫春华舞,时常用于宫廷宴会演奏。沫儿可听过么?”
柳清禅侧着头问同行的沫儿,习惯性的把手藏在袖子里偷偷摩挲着指尖。那里是这两年练琴磨出的茧子,早就变硬,也不会再因为长时间抚琴而红肿疼痛了。
“没有。我自来不是一个多风雅的人,对音律没什么见地。只是听着好听罢了。”
早就习惯了沫儿说话没什么温度,柳清禅就亦步亦趋的跟着沫儿一同往回走。
街边吵吵闹闹的,张贴榜文的地方围满了人,熙熙攘攘不知在议论着什么。沫儿突然拉了一下柳清禅的衣服,让他等一等,回头抬起胳膊摇了摇手,只见走在后方的马管家和柳家家丁一同加快速度走过来。
“帮我看一看他们在议论什么。”
沫儿往树荫里靠了靠,等着马管家去。马管家反而没有动,只是笑了一下,抬手道。
“大小姐,这皇榜老奴我早晨就看过了,说的是太后最宠爱的影公主到了婚配的年纪,要招一位驸马。”
“你看那是不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