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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跳山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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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然也没有多久，于修仙者来说不过一瞬，时光流转，宁修成了清云的掌门，是以更见繁忙，也多了许多身不由己，水芊芊在这上百年的捉弄下，也终究生出了些旁的心思。
水芊芊其人，性子其实同其姓氏一点不像，别说柔情似水，连半点细腻也不曾有过，不过她名倒是没有取错，芳草芊芊，翠绿而茂盛。
她这人活泼开朗，也并不是会藏着掖着屈就的性子，是以觉察出自己心思后，就对白泽展开了狂轰滥炸式的追求，往往白泽总是好脾气的任她蹂躏，只是在这一事上，竟然出奇的执拗，水芊芊被逼急了总会问：“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你又不说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啊！”
可白泽总是沉默，眼带纠结为难，于是后来，水芊芊也就不问了。
水芊芊这人，除了性子直白，也当真跟一般女子不同，喜欢一个人，就大胆的表示，若是遭到拒绝，她会努力争取，只是若是争取不来呢？
那日水芊芊将白泽又偷偷带上了忘尘崖，这是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水芊芊穿着浅橘的衣裳，下定决心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喜欢你。”
白泽的表情，是隐忍的伤痛，只是仍是不说话，而水芊芊也并不非要他答应，她于是洒脱一笑道：“恩，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诺，忘尘崖这么高，我以前总问二师兄跳下去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年纪小，修为也很浅，二师兄就对我说，你不会知道的，因为你现在不能跳下去，坠落下去只会变成肉饼，可当你修成真身，你也不会想要跳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那时候的你的心情一定是不一样的了，再者到那时候，这小小的山崖又算得了什么？”
水芊芊顿了顿，继而遥望山崖之下，道：“可是今天，我想跳一次。”她面朝白泽，站在山崖边上，对他道，“跳下去之后，我就忘了你。”然后她毫不拖泥带水的，跃了下去。
白泽表情慌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水芊芊一同跳了下去，坠落的时候，他是抱着她护着她的，水芊芊问：“你跟着跳下来干嘛？你该知道，我修成了真身，定是死不了的。”
白泽仍是将她护在怀里，道：“我知道。”他当然知道水芊芊死不了，他不怕她从这里跳下去，他怕的，不过是她的那句“忘记”。
若是一切真能打散重来，该是最好不过，可他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疼痛，那一瞬的慌乱让他无从思考，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他终于明白，即便心中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他有一万个不能接受她的理由，他仍是不愿同她再无瓜葛、任她离开的。
他终于不能再拒绝她，也终于不能再拒绝自己的心。
两人离开清平峰的时候，一时不察，遇上了巡逻的灵犬，虽然二人躲得及时，那灵犬还是“汪汪汪”的叫的甚是急躁，也得亏白泽修为高超又隐藏得当，没有被立即发觉，但找到二人是迟早的事，正在焦急关头，宁修正从外面回来，他听了巡山弟子的报告，朝白泽他们躲藏的地方看了看，思索片刻道：“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我来查看吧，你们先去别的山峰。”
待旁人走尽，水芊芊松了口气，连忙拉着白泽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开心道：“大师兄，真是多亏了你呀，不然我们可就被发现了。”
可显然宁修没有水芊芊这么大条的神经，他先是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愣了愣神，然后沉下声来问：“你究竟是谁？”
其实白泽早在宁修盯着他和水芊芊的手时，就条件反射的想要甩开，只是水芊芊抓得很紧，他知道水芊芊一定没有看到，宁修眼里的沉痛，只是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说的，即便再怎么不想说出口，再怎么拼命的想要掩饰，如今也到了再也藏不住的地步了，而他也不能再藏。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呢，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怎么还问出这样的问题？”水芊芊看着宁修表情凝重，奇怪道。
宁修解释道：“只是普通其他的修士的话，它们不会叫的这么厉害的，巡逻的人说，它们这么暴躁，只有一种情况——它们闻到了妖界的气息。”
水芊芊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辩驳，白泽拉住她道：“没错，我来自妖界。”他满是歉意的看着水芊芊，“这也是我先前一直不肯答应你的原因之一。”
水芊芊虽愣了一会，但很快便坚定的回握住白泽的手道：“你是妖界的又怎样，我还是喜欢你啊。”
两人心意相通的样子刺痛了宁修的眼睛，可他努力维持着肃穆镇定的样子，从很早以前开始，他们就是互相陪伴着的，悠长的年岁里，他们是彼此最大的慰藉，他以为没人再能超过他们彼此在心中的地位，却原来事无绝对。
宁修沉住气，理智终于占了上风，他缓缓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
于是便去了那间特意给白泽盖起的小屋，宁修久违的再次踏进这个房子，才发现里面的诸多陈设都与他印象中的不同了，甚至连惯常的碗筷被褥枕头也多了一套，原来不是他们变得太快，而只是他没有觉察。
宁修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听白泽道：“我先前就很喜欢人界，也很向往人界，我的族人都说，你们人族都是忘恩负义满口谎话虚与委蛇的小人，只是我书本里看到的，却是色彩斑斓的四季更迭，华丽绚烂的诗词文章，动人心魄的故事，你们有日升日落，有阴晴圆缺，是我们那里从不曾有过的。
我认识一个人，她来自人族，却最后选择留在了妖界，她对我说，若是可以，她还是想要回去看看的，她的家乡虽然令她失望，但她总还记得，每年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那真是世间最美的景色。后来我也去她的家乡看过，那里已经没有桃树了，可我见过其他地方的桃花，确是能让人记一辈子的。”
白泽先前总是容易害羞，为人也沉静，不常表露心迹，这也是宁修和水芊芊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宁修听到这里，沉声道：“那人可是姓方？”
白泽点头：“是，那人便是方思故。在人界传说中被妖界诱拐监禁不能回家的那个人。”
宁修知道白泽犯不着说这样的谎来骗他，只是这会儿还一时难以相信，他们两族愤恨了这么久的根源所在，竟看来像是自愿留在妖界的，可水芊芊才没那么多考量，立刻道：“我就说嘛，传言里妖族都那般粗莽野蛮，可大白你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嘛！”
水芊芊看着白泽的眼睛里仍旧是化不开的深情，白泽脸红到耳根，然后是下定决心一般道：“妖界有个空间通道，同往人界，地点便在清平峰后山。”清平后山一般是掌门修炼闭关之所在，是以宁修水芊芊此前不知有这样一处存在，即到现如今宁修继任掌门，终于到得后山，只是他师尊走的突然，没有同他细说，但宁修自然也看过这通道的样子，明白通过的艰难，难怪当时白泽受了如此重伤。
这时候宁修也明白，白泽说的大约都是真的了，可白泽继续道：“我是妖界这一任的魔王。”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磅，砸的宁修水芊芊忘了言语。
大约是觉得心有愧疚，又或是出于信任，白泽打算不再隐瞒，他松开握着水芊芊手的手，苦笑着对水芊芊道：“你若是后悔了……”
水芊芊果然也松开了手，一瞬间，白泽的脸色便苍白了下去，他自己当然也知道是不能不该的，这些话早在他心中重复了无数次，他抗拒了无数次，终于无力，即便知道，这是他必须交代清楚地事情，但也仍然在心中微弱的期冀着，那个人不会在意种族仇恨，不会在意他的身份责任，可是，现实总不会样样完满，就像两族中人到彼此界面会受到压制和影响一样，他们是本就不该在一起的。
“你是说，你是妖界之主？”过了一会儿，白泽听到水芊芊这样问，他苦涩的点了点头，就在下一瞬，他被抱了个满怀。
“你可真厉害，不愧是我看上的！”水芊芊的声音很是激动，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犹疑，她是真的，毫无疑虑。
这一日，宁修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多做逗留，他走的匆忙，更像是落荒而逃。
既然说定，水芊芊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便也告诉了宁夫，宁夫一听，直把水芊芊送上的酒都喷了出来，不可置信道：“你是认真的？”
水芊芊自然称是，宁夫又问：“那我哥呢，他怎么说？”
水芊芊昂首道：“这还用你说，我当然是第一个问过大师兄的意思的，他已经知晓了。”
“他答应了？”宁夫惊道。
“你怎么了？”水芊芊看着宁夫奇怪道：“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古怪，大师兄人这么好，自然答应了。”
“你……”宁夫张了张嘴，终只剩叹息，“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水芊芊凑过去揪耳朵，“我说你啊，你师妹终找到如意郎君，你这么大惊小怪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白泽拉住水芊芊，他认真道：“真人放心，我一定会替宁修，好好照顾芊芊。”
宁夫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几口闷酒，白泽表情郑重，宁夫却不看他，水芊芊还是不明白，只是气宁夫没说好话。
两人效仿凡人的礼仪成亲，没有请什么人，水芊芊并无什么亲人，最在意的不过两位师兄，是以只有宁修两兄弟在场，宁夫整个过程抓耳挠腮，而宁修从头到尾坐得端庄，他脸上依旧是和煦笑容，宁夫看不下去，想拉着他走，他却不肯，执意看着二人入了洞房。
那是唯一一次，宁夫看着自己滴酒不沾的哥哥喝了一坛又一坛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