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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和主人的那点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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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头病恹恹的骡子。
楚圆已经到了王大柱家,王大柱听说他想来看看,虽然不觉得王老实能帮上什么忙,还是带着他到后院骡棚来看了。
王大柱家里显然是很爱惜这头骡子的,骡子的皮毛被打理得油光水滑,专门在秋天好好喂了骡子,让它贴好了秋膘,养得膘肥体壮,好让骡子在冬天用脂肪御寒。骡棚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为了防寒还在骡舍里铺了厚厚的稻草。
可惜的是,这头骡子还是“冻病”了,水放在面前也不舔,稻草和玉米秆放在面前也不吃,骡耳朵耸拉着,整头骡子无精打采的,委顿在墙角。
骡棚外面、里面都站了不少人,外面都是来看热闹的村人,这大冬天的家家户户平时一般都窝在屋里不出门,闲得发霉,难得今天天气放晴,王大柱家又出了这么个新鲜的大事,中午王大柱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给骡子看病,下午这件事就传遍全村了,有好事的村人就过来串门子、瞧热闹,对着骡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也有给王大柱家出主意的,比如王大柱的邻居,老鳏夫王栓,就站在骡棚里指着骡子发表意见道:“我看这骡子是闷在棚里闷坏了,不如牵出来走走。”
王大柱的爹愁眉苦脸道:“牵了,它根本不愿意走,四只蹄子就跟长在地上一样。”
骡子的性格比驴还要倔强,它要是不想走,拉都拉不动,急了还会跟你尥蹶子。
楚圆也进了骡棚,问王大柱:“王大脚来看过之后怎么说?”
王大柱摇头道:“不中用,王大脚平时只会给人看点小病,没给畜生看过,让我们给骡子喂点温水,梳梳皮毛,还留了些草药,可骡子根本不吃,也没别的法子。”
骡棚里站着王大柱家的大人,还有来帮忙出主意的几个村里人,老老壮壮都围着这头骡子,气氛不是很好。连小孩子们都知道家里出了大事,不敢出来调皮捣蛋。
其中王大柱的弟媳,王二柱媳妇打眼一看楚圆来了,翻了个白眼,对王大柱没好气道:“大哥,不是我说你,咱家这眼瞅着骡子就要饿死了,以后一大家子还不知道咋过呢,你倒好,这个节骨眼上还有闲心去管外人,那么大一担柴禾都让三柱给他送上门了,您咋这么大方呢,”
王大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二柱媳妇转过脸,冲楚圆露出一个假笑:“老实啊,咱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以后一粒米搞不好都得分着吃啊,十几口人呢,不过嫂子也知道,你一个人过艰难啊,嫂子为你着想,这柴禾你也不用着急还,慢慢还上就行,”
楚圆老实道:“好的嫂子。”
王大柱皱眉,但他不好跟隔房弟媳说什么,看了看旁边的堂弟王二柱,意思让他说说弟媳,但王二柱是个闷子,平时就笨嘴拙舌地不会说话,现在就站在旁边,闷闷的一个字也不知道往外说。
王大柱看了看楚圆,表情很尴尬,望了望站在骡子那边的自己媳妇,希望自己媳妇身为嫂子能说弟媳两句,结果王大柱媳妇也没接收到他的眼神。
王大柱媳妇站在骡子旁边,正全神贯注地用刷子给骡子轻轻刷着皮毛,不死心地拿着稻草、玉米秆子喂在骡子嘴边引诱,骡子却不为所动地闭紧嘴巴,理也不理一下。
楚圆没有在意这件小事,他留意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几个年纪大的长辈站在另一边商讨对策,王家村实在是穷,没人养过这种大牲畜,都没经验,只有一个村老几十年前家里养过一头小毛驴,还算比较有话语权。
另一个发言比较活跃的就是王大柱家的邻居,那个老鳏夫王栓了,只见王栓东出一个主意,西出一个主意,表情眉飞色舞,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楚圆总觉得他有点憋着笑,好像在看王大柱家笑话。
还有一个人,楚圆也多注意了一下,这是一个驼背村老,好像和王大柱的爷爷是隔房的堂兄弟。他的背实在是太驼了,楚圆不由多看了一眼。
驼背村老表情很严肃,时不时听着其他人说话点着头,愁眉苦脸的,感觉是把自己堂兄弟家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很放在心上。
好一会儿,长辈们终于拿好了主意,指使着年轻人开始行动起来了,楚圆也跟着帮了下忙。
不多时,王大柱拎着一桶兑好的温水过来,和王二柱一起抱着骡子的头,掰开骡子的嘴,王大柱媳妇拿着刷子刚要动作,王二柱媳妇赶紧上前把刷子夺了过来,挤走了王大柱媳妇:“嫂子,还是我来吧,这骡子就是你伺候病的,别又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
王大柱媳妇站在旁边眼眶红红的,伤心不已,这骡子一直都是她伺候的,因为这个,她在老王家一直都以功臣自居,说话都比妯娌腰杆子硬一截,现在骡子病了,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老王家的罪人,以后的日子都不知道咋过下去了。
王大柱皱眉,硬邦邦道:“二弟家的,你要做就赶紧的吧。”
骡子被大柱二柱兄弟两个抱着头、掰着嘴,已经开始呼哧呼哧喘气,下一刻就要尥蹶子了。
王二柱媳妇赶紧拿刷子在桶里沾了沾温水,往骡子嘴里刷它的舌头,让它嘴里沾上水汽,结果还没刷一下,骡子突然狂躁了起来,王大柱兄弟一时都制不住它,骡子挣开了兄弟两人的控制,在原地狂躁地转起了圈,其间一蹄子踢翻了那桶温水。
旁边的几人连忙上前试图去制住骡子,楚圆也上前了,和众人一起抱住骡子,摸着它的皮毛安抚它,楚圆还摸了摸骡子的头,骡子的耳朵在他手下轻轻动了动,慢慢地,骡子平静下来。
接下来他们又提了一桶温水过来,再次尝试给骡子刷了一回温水,这回骡子没有反抗,刷了小半碗,骡子才突然又狂躁起来,半晌之后再次被众人制服。
温水成功刷下去小半碗,众人提起了士气,王二柱媳妇很有干劲,按照长辈吩咐的,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沙,塞进骡子嘴里。
这是那个养过小毛驴的村老提出来的办法,把泥沙塞到骡子嘴里,骡子就会赶紧吐出来,等到泥沙被吐的一干二净,骡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犟脾气也就消失了。
这是村老听说过的土方法,骡子没了犟脾气,兴许就不再犯掘,愿意吃喝了。
果然,骡子吃到了满嘴的泥沙,立刻就把泥沙吐了出来,刚才看起来还有些狂躁不安的骡子,现在就温顺了下来。
不过骡子还是不肯吃喝,对喂到嘴边的草秆子看都不看一眼。
于是王二柱媳妇拿着一碗用碾碎的稻草、玉米秆子、草药和温水兑好的草糊,如法炮制让大柱二柱抱着骡子的脑袋、掰开骡子的嘴,拿刷子沾着草糊糊往骡子嘴里刷,可能是刚才的泥沙起了效果,骡子只是轻轻地挣了两下,没有太犯犟,一碗草糊都刷下去了。
众人脸上刚露出了笑,尤其是王二柱媳妇,然而,下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只见骡子张着嘴,哇啦哇啦地吐了起来,吐出来的东西不是刚刚灌进去的草糊,而是恶心恶臭的脓水!脓水很快流了一大滩,在地上滋滋地冒着泡,而且骡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吐着脓水。
村人都吓到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痨病”“中邪”,棚里的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飞快地往外面冲,棚外的人不明情况,听到有人这么喊,也慌乱地作鸟兽散。
因为楚圆一直比较注意着其他人的反应,他看到当骡子吐出脓水时,其他人或惊吓或嫌恶或恐惧,只有王栓拼命压着嘴角,差点压不住喜色,村人跑的时候,王栓也跟着跑走了。
转眼间,村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只有王大柱家的人、楚圆以及几个村人还留在原地,有的村人胆子比较大,还想继续看热闹。
楚圆看了下,剩下的村人里,他比较注意的那个王栓已经没影了,应该是跑回家了,那个背很驼的村老还在。
后院里,最先从骡棚跑出来的王二柱媳妇惊魂未定,这时,突然,她愣住了,哆嗦着嘴唇道:“大嫂,你后背上是什么?”
王大柱媳妇也好不到哪去,扶着膝盖喘着气,闻言不明所以地转过身道:“什么?”
她一转身,在她背后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王大柱媳妇背上,印着两根血指印。
……
楚圆在离王栓家不远的地方有些踟蹰。
刚才大家发现王大柱媳妇背上的血指印后,剩下的几个村人都吓跑了。结果过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王大柱媳妇好像也没中邪,除了背后衣裳多了个诡异的东西,一切如常。
而且王大柱他爹回到骡棚里,发现骡子已经不再吐脓水了。天色已经到傍晚了,楚圆知道这个初始剧情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村里会频繁发生诡异事件,不过楚圆知道,前面的这些诡异事件都没有死人,直到外乡人的到来……
刚才楚圆发现了王栓的疑点,正犹豫要不要上门试探一下,略一犹豫后,决定还是等过两天再说,王大柱家刚出事他就找上门,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试探不成反被抓,万一被杀人灭口,任务就失败了。
楚圆沿着原路回去,走着走着,他发现路好像长得怪异,看了下系统时间,已经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按理说早该到家了,可他还在半路上。
傍晚的天色已经很昏暗了,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房的影子和枯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曳,好像随时都能化身怪兽扑上来。
楚圆总有种后面有人的感觉,他回头往后看了看,村路上空无一人,回过头,眼角带过的瞬间,恍惚看到旁边的雪地有一小块不是白色,而是红腥的血色,还在缓缓地动。
“……”楚圆装作没看见地往前继续走,仿佛无事发生地从旁边走了过去。
那一小片血色疑似顿了一下,接着仿佛因为被无视而生气了一般,一小片血色飞速向外渲染,大片大片洁白的雪都渲染成了血红黏稠的浓血,下一瞬,血腥味冲天,大片的浓血在地上涌动着,从背后朝楚圆涌来,几欲吞噬!
楚圆拔腿就跑!
黏稠血腥的东西就贴着他的后背在追,一旦被追上,怎么看也不像不会死人的样子,楚圆边跑边在心里疯狂怒怼系统,说好了前期不会死人可以猥琐发育呢?
机械的系统不为所动,楚圆慌不择路下被逼到了村里的一个小巷尽头,就在浓血吞噬上来的刹那,他的视线被一片黑暗笼罩,身体仿佛被人抱起,耳边传来符靳沉沉的声音:“乱跑,不乖。”